第一百六十一章 萬里無雲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上官飛以金剛趺坐的樣子坐在那裡，寶相莊嚴，露出的面板隱隱呈現金色的光澤，臉上更是帶著紅潤的奇異色彩。
一股異香自發的從上官飛體內散發出。
聞到這股味道的龍葵和周妙彤不由精神一震，在這瞬間，她們感覺這幾日來的疲憊全部消失不見，身體內自發的湧出一股力量。
‘呼……’
上官飛撥出一口長長的濁氣。
白色的氣息從他的鼻子向外湧出，形成一陣氣流，吹開了窗戶。
看到外邊飄落的雪花，上官飛勐然看向房頂，而後一掌打出。
龍葵只以為上官飛這是在活動身體，卻不知道就是因為這一掌，京城上空的烏雲消散，漫天飛舞的雪花也消失的無影無終。
傳說這門武功練到大成，可讓千丈瀑布倒卷而回，如今上官飛一掌打出，吹散了天空的烏雲，也不算是太過分。
“這幾天辛苦你們了！”
上官飛憑空飄起，衣服自然而然的到了他的手裡，三兩下穿好衣服，上官飛右手一託，龍葵和周妙彤頓時一聲驚呼，而後便飄到了床上。
“你們兩個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我們返程！”
“好！”
龍葵應了一聲，隨後抱住周妙彤，右手在他的後腦輕輕一拍，頓時，周妙彤陷入了昏睡狀態。
上官飛笑了笑，而後向外走去。
走到門口，那房門無風自開，當他走出去之後，門窗全部關閉。
地上被雪花覆蓋，而天空則是無萬里無雲。
“真不錯呢！”
……
皇宮。
去太后那裡問安回來的皇帝，剛走到乾清宮門口，便察覺到了異樣。
剛剛還是烏雲密佈，雪花飄飄，如今卻變成了萬里晴空，炙熱的太陽開始散發溫度。
反常，太反常了。
“陛下，肯定是陛下孝心感動上天，所以剛才的烏雲直接消散，還天地一個朗朗乾坤。”跟在皇帝身後的小太監拍著馬屁道。
朕真的有這麼厲害？
心裡帶著這樣的疑惑，皇帝想了想，道：“請郭巨俠來進宮！”
這麼反常的事情，皇帝肯定不能大張旗鼓的說明。他如果當做沒有事情發生，那麼其他人也不會太在意。
反之，如果皇帝大張旗鼓的追查這個事情，就算是沒事，也會鬧出五花八門的事情。
什麼天降祥瑞，什麼皇帝有罪，反正說什麼的都有。
除了開國太祖和成祖之外，之後的皇帝很少會因言論給官員下罪，所以這些官員愈發的大膽，有不少人就是為了抨擊皇帝而抨擊皇帝，一點立場都沒有。只要是皇帝做的，那肯定是錯的。
如今他能找的人也只有三個，一個是朱無視，這個想法出現的一瞬間，就被皇帝給拋棄了。第二個是曹正淳，剛才他才讓曹正淳離開，再召見他回來倒是無妨，不過皇帝不認為曹正淳能夠在這件事上給自己多大的回應。
最後的是郭巨俠，他在江湖廝混多年，在六扇門威望也高，不過皇帝不喜歡他那太過剛正的性格，所以很少私下召見他。
有了皇帝的召見，郭巨俠很快便來到了乾清宮。
“參見陛下！”
郭巨俠朝著皇帝行禮，心裡卻在疑惑皇帝為什麼會這個時候召見自己。
按照朝廷律例，過年也是要放三天假期的，他這種不受皇帝青睞的官員，平時都不見皇帝召見他，這大年初一的找他，肯定是有事。
有什麼事情呢？
他郭巨俠和皇帝身邊的太監也不熟，這個時候沒有辦法透露一些資訊，只能靠他自己猜。
“郭巨俠，朕觀剛才天氣，從烏雲密佈到萬里晴空，只有轉眼的功夫，如此反常，你可有所發現？”
郭巨俠對他直來直往，皇帝也對他直來直往。
有話直說，有屁……嗯嗯！
而此時，面對皇帝詢問的郭巨俠，有些發矇。
說實在的，他剛才在家裡和閨女團聚，心情早就被郭芙蓉回家的喜悅佔據，哪有心情關心其他的事情。
說到底，郭巨俠也是一個女兒奴。
對於呂秀才，他儘管不滿意，可面對女兒的選擇，他也只能承認。
不過在剛才，他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些許的異常。
“陛下！”
郭巨俠整理語言，過了片刻才回複道：“這件事情，臣不好說！”
“不好說？”
皇帝有些驚奇了。
他之所以在這件事上找郭巨俠，就是因為他這傢伙一向講真話，講直話，如今他卻在這個事情上猶豫，不像是他的性格啊。
“有話直說，朕赦你無罪！”
“陛下！”
郭巨俠想了想，猶豫道：“就在剛才，臣隱約感覺到一股力量在天空中爆發，衝散了京城上空的雲層，如果這是事實，那就太可怕了！”
是啊，太可怕了。
皇帝也深以為然。
如果真的有人能夠揮手間改變天象，那他與神佛無異。
這樣的人如果闖入皇宮要皇帝的小命，那他身邊的人能阻擋嗎？
怕是不能。
“這是真的？”皇帝也嚴肅不少。
剛才他還覺得這天象改變的有些突然，有些反常，只以為是哪裡爆發了惡劣的氣候，導致京城出現這種亂象，如果這不是天象，而是人為，那真的太可怕了。
“臣不知道。”
郭巨俠老實回答。
“不知道，不知道啊！”
皇帝有些悲哀的看著郭巨俠，“這件事情，朕沒有叫皇叔，沒有叫曹正淳，而是叫你一個人過來，這代表什麼，你知道嗎？”
“臣，知道！”
一字千金。
郭巨俠當然知道，他知道這是皇帝對自己的信任，可是他真的不知道。
鐵骨錚錚，直臣郭巨俠。
“罷了！”
皇帝轉過身，朝著郭巨俠擺擺手，“退下吧！”
這一刻，他有些興致寥寥。
“陛下……”
郭巨俠看著皇帝的背影，心裡有些於心不忍，“臣……”
他還想說什麼，卻被皇帝打斷。
“郭巨俠，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朕不一樣了，不必驚慌，不必做什麼，只需要照常做好分內之事，如此，便好！”皇帝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蕭索。
郭巨俠看著皇帝的背影，過了一會兒，鄭重的大禮參拜。
“臣，遵旨！”
來得快，去的也快。
皇帝在郭巨俠走之後，這才轉過身，拿過一個凳子，坐在那裡看著殿外。
“皇叔啊皇叔，如果這是你做的事情，那你怕是等不了太長時間了！”
“只希望你將來能好好的對待百姓，對待母后。”
就這樣去死，皇帝當然不甘心。
可是面對一個能改變天象的奇人，他又能如何，什麼人能正面對決這樣的高手？
除非，下毒！
想到這個可能，皇帝心不由一顫，隨後他若無其事的站起身，走到了龍椅坐下，而後輕輕敲了敲扶手。
‘冬！冬！冬！’
木頭做的龍椅，在這個時候居然有種澹澹的金屬聲。
過了一會兒，一個黑衣人靜悄悄的來到宮殿。
“影子，這天下用毒的高手，你能為朕找來多少？”
既然正常的渠道無法戰勝敵人，那就用毒，皇帝還不信了，自己坐擁天下，奇珍異寶任他取用，這樣的情況下，還不能算計一個未知的敵人。
“回陛下，天下用毒的不少，可真正稱得上高手的，便是蜀中唐門，不過唐門一向不參與江湖之事，屬下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答應。”黑衣人的聲音飄忽不定，如果不是看到人在那裡，幾乎要以為這是鬼魂說話。
“唐門？”
皇帝眼中閃過一道厲色，作為皇帝他一向信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在他的地盤上，居然還有人敢不聽他的話，要是他擁有足夠的力量，這唐門必然要消除掉。
“沒關係，你去看看，就說朕想看看這天下最恐怖的毒是什麼樣的，相信會有人感興趣的。”
“是！”
“不要光盯著唐門，其他用毒的地方也找找，朕不要求這人是好人，只要有能力，便是有些缺陷，朕也能容忍。”
為了應對未知的敵人，皇帝也算是拼命了。
……
東廠，曹正淳還在那裡和林平之說話，經過交談，父子兩個也有了更深的瞭解。
就在曹正淳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忽然看到自己面前多了一個人。
他來的十分突然，就在自己一個眨眼的功夫，這人就來到了自己面前。如果他要對自己出手，那自己恐怕沒有還手的餘地。
不過當他看清楚來人後，心中的殺意暫緩。
“少幫主，不告而來不太好吧！”
沒錯，能夠在大白天，來到防備森嚴的東廠，除了上官飛之外，便是朱無視也做不到這樣。
“曹督公，小子有要事來詢問平之，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自己做錯了，哪怕是自己的實力比曹正淳要高，上官飛也沒有趾高氣揚，反而是鄭重的朝著曹正淳道歉，這下反倒是讓曹正淳沒脾氣了。
“罷了，少幫主既然著急，那你們先說，咱家先回避一下。”
強者總是有特權的。
今天的上官飛和之前相比，看起來鋒芒畢露，他僅僅是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曹正淳的心頭，讓他不由自主的提神戒備。
“沒有什麼好迴避的，這些話曹督公聽聽也沒事。”
“平之，明月心前幾天是不是來送過請柬？”
林平之點點頭，隨後從懷裡拿出請柬，“上面寫著讓少幫主初六到嘲天宮一會，我看她來的時候情緒不太對，這件事應該有詐，還請少幫主三思！”
“我知道了。”
初六到嘲天宮，時間稍微有些緊張。
上官飛心裡算了算，而後看向曹正淳，“接下來我要離開京城，龍葵和周妙彤二女便麻煩曹督公照顧一二，等某忙完了正事，定有厚報！”
“少幫主說的哪裡話，不過是兩個女人，曹某在京城還是有幾分能耐的。”曹正淳不知道上官飛去做什麼，不過看林平之憂心的樣子，便知道上官飛此行肯定不會是閒事。
“若是來人實力太強，曹督公可讓人把他們帶走，只需要告訴來人，本座不日便到，若是龍葵和周妙彤傷了一根汗毛，那不要怪本座取走他們的項上人頭。”
上官飛說完，剛準備走，忽然停下腳步。
“曹督公，據我所知，太平王世子在海外勾結了一些人，準備取皇位而代之，一味的擁護皇帝，並不是明智之舉。”
“其實，我很看好你的。”
留下這麼一句話，上官飛飄然遠去。
不是上官飛不想帶著龍葵和周妙彤離開，而是時間太緊，他要在幾日內從京城返回揚州，和上官金虹商量一下，而後要在初六那天趕到洛陽嘲天宮，行程太緊張。
龍葵和周妙彤這幾天太過忙碌，上官飛還是想讓她們兩個在京城休息一下。
他對曹正淳說的話，那也是對曹正淳的警告。
至少在當前，京城還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皇權穩固百餘年，中原又沒有天災人禍，朱無視依舊在維持他那正人君子的模樣，再加上東廠和六扇門的勢力，如果有勢力敢在這個時候冒犯京城，那上官飛也認了。
而曹正淳，看著上官飛飄然遠去的身影，心裡只有鬱悶和思索。
鬱悶是他發現自己居然無法看透上官飛了，雖然他原本也沒有辦法看透，可至少上官飛還處於正常人的範疇。如今他能夠在戒備森嚴的東廠來去自如，這說明他如果想要針對自己，完全可以在自己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殺了自己。
這不是可能，而是事實。
林平之：“義父，少幫主這人說話算話，只要我們不對龍葵和周妙彤兩位姑娘怎麼樣，他是不會對付義父的，而且……”
曹正淳：“而且他這人野心太大，之前還在掩飾，倒是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去哪裡，會讓他有如此大的改變。”
林平之道：“義父，你可聽說過青龍會？”
青龍會！
曹正淳又不是江湖小白，怎麼可能沒聽過青龍會的大名。
之前他聽說青龍會是江湖地下的王者，而現在的金錢幫來勢洶洶，如今更是佔據了東南四省，接下來很快就要威逼少林武當，這樣強橫的幫派，一統天下的野心昭然若揭。
“好，平之不用說了。”
聽到青龍會，曹正淳就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不是自己該知道的了。
如今他該好好想想上官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是在招攬自己，還是說其他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