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劍仙之劍,招式縹緲,青天白雲,宛如羚羊掛角,不著與物。

一個是陰邪之間,劍走偏鋒,陰氣森森,殺氣騰騰,劍未至,勢先到。

快。

很快。

屋子裡只看到兩個人影不斷閃爍。

皇帝能聽到那噼裡啪啦的金鐵交鳴之聲。

只是看了一會兒,皇帝心裡已經給南王世子判了死亡。

世子的強,強在劍法,他是在學習葉孤城,而不是自己是葉孤城。

曹正淳則不同,他的劍法雖然是辟邪劍譜的路子,卻是以自己的心意練就,劍法完全屬於自己。現在兩個人交鋒看起來不相上下,其實是因為曹正淳劍法尚不純熟的緣故。

一旦曹正淳熟悉了世子的劍法,那就是世子死亡的時候。

相比較室內的情況,皇帝更在乎外邊。

屋外寂靜無聲,一點雜聲都沒有,讓皇帝感覺心裡隱隱有些發慌。

除了曹正淳之外,他在外邊還有‘魚家兄弟’,四個人聯手結成劍陣,足以匹敵絕頂高手。在這個時候他們居然沒有進來護駕,這一點很反常。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魚家兄弟雖然古怪,對於這一點倒是遵守的很,跟在皇帝身邊多年,做事一直很穩妥。

又過幾十個回合。

南王世子的劍法變化已經被曹正淳熟悉,他找了一個破綻,引得世子上鉤,而後一劍刺出,鋒利且陰柔的劍氣衝入心口,震碎了他的心脈。

“唔!”

感受到心脈的衰弱,南王世子連忙後退,坐在了龍椅上,他的嘴裡開始溢位血液,“咳咳,現在我就要死了,上官飛,你究竟打的什麼主意,難道這個時候還不能告訴我嗎?”

隨著這話出來,殿門口傳來一聲嘆息。

曹正淳連忙轉身,看到上官飛後,立刻回到了皇帝身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會有圖謀,不要告訴我你是準備效忠皇帝!”看到上官飛出來,南王世子露出了悽慘的笑容。

他失敗了。

失敗在太相信上官飛。

他覺得今天如果把上官飛換成葉孤城,那勝利的人肯定是自己。

上官飛道:“我自然是效忠皇帝。”

“不可能,我不相信!”南王世子面目猙獰。

皇帝也覺得莫名其妙。

如果上官飛真的是想效忠他,在之前出手也能賣他一個人情。現在事情都落下帷幕,他過來也落不到什麼好處,還不如不出現。

這傢伙究竟在想什麼啊。

“陛下,請!”

上官飛沒有在意裡面三個人得目光,轉身朝著外邊說了一句。

袍色明黃,領袖俱石青片金緣,繡文金九龍,列十二章,間以五色雲,領前後正龍各—,左右及交襟處行龍各一,油端正龍各‘,下幅八寶立水裙左石開。

這是龍袍。

更關鍵的是,從上官飛身後走出來的人,和皇帝長得一模一樣。

怎麼可能。

皇帝驚了。

這個世界有南王世子一個人長得和他類似也就罷了,怎麼還有第二個人。

“不,你是公孫蘭。”

相比較皇帝,南王世子很快便想明白了一切。

“她得容貌是假的,而且她是一個女人,怎麼可能當皇帝。上官飛,我願意成為你的傀儡,你快點救救我,我知道你有辦法。”

南王世子不想死。

他想活著。

在這個時候,他終於低下了高昂的頭顱。

相比他,皇帝有自己身為皇帝的矜持。

哪怕是死,他也不容許自己低頭。

“世子,你以下犯上,罪不容恕,我怎好為了你,枉顧朝廷法律呢!”上官飛開口拒絕了南王世子的請求。

現在上官飛已經不在乎南王世子是真心,還是假意,他要的是萬無一失。

至少在皇帝這個事情上,他要保證萬無一失。

“朕倒是想知道,你準備如何用這個人來代替朕?”皇帝伸手推開曹正淳,把自己顯露在上官飛的面前。

他不怕死嗎?

當然不是。

皇帝也怕死。

只是比死亡更重要的,是他的尊嚴,作為皇帝的尊嚴。

“陛下好氣魄。”

方程看看皇帝,在看看南王世子,不由的搖搖頭。

假貨始終是假貨。

底氣不足。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問陛下,你覺得皇帝是什麼?”

“皇帝是這個天下的主人,是這個朝廷唯一的王。”

“我的看法倒是和陛下有些差距,我認為皇帝只是一種權利,只要所有人認為這位是皇帝,那她就是皇帝。”

真假無所謂。

真正忠君愛國的人有,可大部分人還是為了自己手中的權利。

他們需要的只是展示自己手段和能力的平臺,真正是誰坐在龍椅上,這些人在乎嗎?

皇帝思考了一下上官飛的話,面色不滿,“朕乃是九五之尊,乃是先皇的嫡子,你如此大不敬,這皇宮的人,這朝廷的大臣,這天下的百姓,誰都不會答應的。你以為自己能夠瞞過天下人嗎?”

“瞞過天下人?”

呵呵。

上官飛冷冷笑了。

“陛下,你當選這個皇帝,可曾問過天下人得想法?”

“陛下平常接觸的人,也不過是後宮的幾位嬪妃,和一些宮女,這些人是很識時務的,她們就算是對皇帝的異常有所懷疑,也絕對不會大張旗鼓的說明。人心利己,就算是有幾個不長眼的站出來,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那也沒有問題,只要派人除掉這些人就好了。”

“朝廷的大臣也一樣,只要皇帝不私下召見他們,他們能說什麼?”

“就算是有人告訴他們,誰敢相信,誰敢站出來!”

這是一個瘋狂的計劃。

是的。

上官飛自己也覺得瘋狂。

可是那又如何。

上官飛已經不想太多了。

這個天下,對他來說太小了。

江湖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一統江湖。

皇宮的人是最現實的,亂說話的人,早就死在了後宮的各個枯井裡。後宮各個嬪妃和皇帝的飲用水,都是從山上運來,而不是從井裡撈出來的。

想要在皇宮裡生存,最主要的就是少看,少聽,少說。

人命,尤其是太監和宮女的人命,是皇宮裡最不值錢的東西。

“我不信!”

皇帝皺眉,他不相信朝廷會這樣,那麼多忠心的大臣,如果都是這樣,那這個國家對他來說就沒有必要了。

他相信自己的妃子,如果她們發現皇帝是假的,肯定會想辦法的。

肯定會。

“既然你不信,那我們可以打個賭。”

“一個月之之後,如果我說的對,那麼我會把你完好無損的送回來,如果你輸了,那你就心甘情願的去死,怎麼樣?”

“好!”

皇帝只能答應。

臨走之前,他看了看曹正淳,對著他使了一個眼神。

意思很明顯,你可是我的寵臣,你要是能做到,我回來之後給你升職加薪,一定要幫我啊!

抬手,上官飛在皇帝的腦袋上輕輕一拍。

而後皇帝立刻倒在地上。

“曹大人,現在我已經封了皇帝的五感,接下來到你選擇了,是選擇默不作聲,還是選擇把這個事情公佈於眾?”

選對了,可以活。

選錯了,只能死。

曹正淳嘆息一聲,他不想死。

上官飛給他的壓迫感太強了,他完全不是上官飛的對手。當然,他不會承認,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對於皇帝如今的遭遇,隱隱有種開心的感覺。

“小的曹正淳,叩見陛下!”

曹正淳對著公孫蘭大禮參拜。

“愛卿平身!”

公孫蘭心裡鬆了一口氣,她知道曹正淳是上官飛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個步驟,如果曹正淳不配合的話,那麼接下來皇宮內部免不了會血流成河。

“天色不早了,愛卿先回去休息吧,對了,這南王世子的屍體,就勞煩愛卿派人給南王送過去。傳朕的旨意,南王是朕的皇叔,在這件事上,朕給他一個體面,請他自盡吧!”

“遵旨!”

曹正淳沒有廢話,起身提著南王世子和王安走了出去,只留下上官飛和公孫蘭站在那裡。

“當皇帝的感覺怎麼樣?”上官飛向前兩步,伸手攬住公孫蘭。

她得容貌可以變化,身材卻不能變化,寬大的龍袍下,她得軀體玲瓏有致,配合她這一身龍袍,讓上官飛有了別樣的感覺。

“感覺也就這樣,不知道明天早朝會不會出現事故。”頭一次當皇帝,公孫蘭還有些擔心。

“放心,平時皇帝怎麼做,你已經熟悉了,接下來只要按部就班的行動就好了。而且我這段時間會隱藏在你身邊,如果有人發現異常,我也好親手解決。”

公孫蘭伸手在臉上一抹,恢復了自己原本的容貌。

“你剛才和皇帝打的賭,如果真的有人敢說出實情,那我真的要把這些讓出去嗎?”

想想自己接下來成為皇帝,公孫蘭還是蠻開心的。

當一個聖明的皇帝是很累的,可要是當一個昏君的話,那是要多清閒,有多清閒。

“為什麼會這樣想?如今一切掌握在我們手裡,我們為什麼要把這些東西讓出去。”

“可你剛才不是對皇帝說……”

“我騙他的,有人敢說不行,那就殺了,宮女和太監問題不大,最主要的就是幾個嬪妃,接下來只要不寵幸她們,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不,我是皇帝,如果不寵幸嬪妃,肯定會引起人得懷疑,所以我決定接下來開始,從皇后到嬪妃,每天按時翻牌子。”

上官飛有些懵,“你是女人,那些嬪妃也是女人,這樣不就露餡了嗎?”

“那又什麼,這樣不更好嗎!”

公孫蘭伸手捏著上官飛的下巴,笑道:“這些可都是皇帝的女人,你就不想試試?”

“我不想!”

上官飛的回答很爽快。

“呵呵,如果不是瞭解你,我還真的被你騙了。”公孫蘭伸手向下,抓住上官飛的要害,“你的身體反應,可說明了一切,明天開始我就安排,到時候看看這些嬪妃是怎麼想的?”

“明天不明天的再說,今天我就要好好的懲罰你!”

……

紫金山頂。

沉默了許久的山頂,伴隨著西門吹雪睜開眼,而變得氣氛緊張。

“好冷,難道是變天了?”有個一流高手緊了緊衣服,好奇的看著四周。

“這是五月了,都是夏天了,怎麼可能變天。”

“別說話,是西門吹雪的劍意影響了天氣。”前面傳來木道人的聲音,隨著這句話出現,外邊的人群瞬間閉嘴,眼睛齊刷刷的落在了中間的兩個人身上。

“久等了!”

西門吹雪的眼神中只有葉孤城,而葉孤城看到西門吹雪這樣,也露出了滿意的眼神。

“只要你能恢復到巔峰,現在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在葉孤城眼裡,現在西門吹雪身上的情絲已經斬斷的差不多,劍意更加純粹,已經可以影響周圍人得體感。

不錯,是體感,而不是天氣。

這些人感受周圍的天氣變冷,不是真的天氣變冷,而是他們的心感覺到了寒意,由心及外,讓他們感受到了冷意。

“能和你交手,是我的榮幸。”

西門吹雪鄭重道:“雖然現在的我還不是最完美的狀態,不過足夠了。”

隨著斬斷情絲,西門吹雪對於自己未來的劍道有了更加清晰的領悟。

無情劍。

人生有情,而劍無情,兩者不可相容,唯有以心練劍,以心悟劍,才能達到最後的巔峰。

“如果我死了,這把劍你拿著,到時候扔了也好,當廢鐵也罷,我不希望自己的劍,落在庸碌之人的手裡。”葉孤城看著手中的寒鐵寶劍,對著西門吹雪說道。

誠於劍。

他希望自己的劍,能夠在自己死亡後能跟隨一個真正的劍客,而不是被其他人隨意的拿在手裡,那是對劍的侮辱。

“好,如果我死了,也請你把我的劍拿著。”

兩個高手惺惺相惜,如果他們不是劍客,如果今天他們不是在對決,他們將會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知己。

“出招吧!”

“請!”

隨著兩個人話音落下,空中瞬間出現了數道身影,這些身影各個持劍,有得向前,有得向後,有得向左,有得向右。

而等到那些殘影消失之後,周圍才出現了‘叮叮’的寶劍碰撞聲音。

圍在外邊觀戰的頂尖高手,此時全部屏住了呼吸,他們害怕自己的呼吸影響了這次百年難遇的決戰。

這樣的戰鬥,任何的影響都是一種褻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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