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阿煙呢?他在哪兒?”啟淳探頭探腦抻著脖子瞅著,那叫一個渴望!

嚶鳴嘴角抽搐,你丫的還沒挨夠揍啊!

說曹操曹操就到,煙兒一席淡青色長袍,施施然走了進來。

“哎呀,阿煙,你來了真是太好了!”啟淳搓著手走上前去,笑得滿臉諂媚。

啟淳這幅模樣著實叫煙兒不喜,小臉嗖的冷淡了下來,不動聲色退後半步,但卻不失禮數,稍稍彎身問好:“郡王安好!”

啟淳笑容燦爛地道:“自家人還拘泥這些虛禮做什麼?來來來,快入座吧!”——啟淳急忙伸手想要去拉煙兒的手。

煙兒卻不動聲色一側身子,輕描淡寫地閃開了,坐在了青兒左手邊的位子上。

今日家宴,是個圓桌宴。啟淳是鐵帽子郡王,面南而坐,左手邊是杭星羅,右手邊是弘曆,弘曆右手邊則是嚶鳴,再往右是婧兒和青兒,因此煙兒的位置,正好是緊挨著杭星羅……

桌上菜色不乏山珍海味,酒是紅顏紅酒,瞧著都是有些年份的了。啟淳“牽手”失敗,只得訕訕坐回自己位子上,只是依舊抻著脖子瞅著煙兒那俊美無鑄的側臉,心中那叫一個癢癢!

坐在啟淳左邊的杭星羅,也是個高高瘦瘦的俊朗小鮮肉,星眸中透著不悅,他撇著啟淳,酸溜溜道:“殿下扭著脖子,不費勁嗎?”

啟淳自始至終目不轉睛瞅著煙兒,可杭星羅就處在啟淳與煙兒中間,心裡自然不快至極,這會子連說話的聲音都透著陰陽怪氣。

啟淳卻呵呵一笑,根本不往心裡去的樣子。

杭星羅便咬牙切齒道:“不如殿下跟我換換位置吧!否則我都替您覺得難受!”

啟淳聽了,頓時笑容燦爛:“好啊!求之不得呢!”

弘曆本來懶得管啟淳的私事,可聽了這話,卻“啪”一聲撂了手裡的象牙著,“大哥!開玩笑也要適可而止些!!面南而坐的位置,是誰都有資格坐的麼?!”——素來,面南的位置,是最尊之位,必須由這個家裡輩分最高的人坐。弘曆如今接受了啟淳幼弟的身份,倒也不介意如今這個長兄俱尊位。可跟一個男寵換座位,弘曆就無法接受了!!弘曆不管啟淳的私事,卻不能看著他亂了規矩。若叫那個杭星羅坐在面南之位,豈非要居於他之上了?!這像什麼話!!

弘曆這話是衝著啟淳訓吼出的,可實打實是在打杭星羅的臉。

話裡的意思很簡單,啟淳那個位子,杭星羅沒資格坐!!

說得如此直白,杭星羅像裝傻也不成!登時,俏白的臉蛋都鐵青了,他右手攥著筷子,攥得指節都發白了。

可弘曆是什麼身份?借杭星羅仨膽,他也不敢跟弘曆對罵。除了忍,還是隻能忍。再則,杭星羅的身份,的確不光彩。底下,說得更難聽的話,多了去了。

啟淳見氣氛不對,急忙笑了笑:“我就是跟小星開個玩笑呢!四弟別介意。咱們一大家子樂樂呵呵吃頓家宴,何必鬧得不愉快呢?”

嚶鳴也不像鬧得太僵:“大哥愛跟自己人開玩笑自然無妨,只是請別跟我弟弟開玩笑成麼?”——嚶鳴一臉的微笑,語氣也溫吞吞的,可話裡的警告意味,卻是人人都能聽明白的。

啟淳只得“哈哈”一笑,敷衍而過,“我特意叫人從地下酒窖裡拿了幾瓶窖藏年份最久的紅顏,弟妹也是紅顏如玉,可得多喝兩杯才是!”

嚶鳴輕輕吐出一口氣,道:“多謝大哥好意。”

啟淳拿起一瓶剛開封的紅顏,對煙兒道:“這瓶是冰葡萄酒,我覺得最適合阿煙你了。”說著,便一手越過杭星羅,咕嘟嘟將煙兒手邊的酒盅裡倒滿了一大杯澄澈透明的液體。

嚶鳴暗忖:冰葡萄酒適合煙兒??意思是說煙兒冷冰冰的?

其實煙兒性子不冷,只是看見啟淳,才撩臉子罷了。

可啟淳的這一舉動,叫杭星羅那張才稍稍舒緩些的俊臉瞬間又難看了起來,當著他的面兒便如此,若是在私底下,又當如何呢?!杭星羅臉色微漲,氣鼓鼓撂下了筷子,星眸怒視啟淳:“殿下!!”

啟淳充耳不聞,繼續笑眯眯對煙兒道:“阿煙,你嚐嚐看。”

如此被啟淳無視,杭星羅氣得肩頭都哆嗦了,一雙惱恨的眼珠子幾欲噴火。

煙兒暗自掃了一眼,心道,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堂堂郡王賠笑又親自給倒酒,他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何況,喝酒他自是不怕的。這世上還沒人能把煙兒灌醉呢。

“多謝郡王。”煙兒微微垂首,便端起了那杯酒,送到嫣紅的唇邊,輕輕抿了一小口。

可就是這一口,讓煙兒勃然變色,那張如玉的臉蛋瞬間冷凝寒徹了下來。

啟淳滿是關切地問:“怎麼了?不合胃口嗎?!”

煙兒冷眼瞥了啟淳一眼,“噗”地將口中的冰葡萄酒給吐了出來,就吐在手邊的汗巾子上。

嚶鳴皺眉,煙兒這是做什麼?!

啟淳卻表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包容度,“沒關係,不好喝再換……”

可啟淳的還沒說話,煙兒便將一大杯的冰葡萄酒直接一甩,潑在了啟淳的臉上!!

這一舉動,讓嚶鳴都吃了一驚,嚶鳴豁然站了起來:“煙兒!!你這是做什麼?!”——啟淳的舉動的確有些讓人不快,但你也不必如此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好歹也得給啟淳點面子吧?!何況他今日並沒有對你動手動腳,潑人一臉冰葡萄酒,這樣的舉動,已經可以算是羞辱了!

連弘曆眉頭都皺了起來。

而啟淳的小男友杭星羅更是勃然大怒,他一邊急忙拿巾子給啟淳擦臉,一邊怒瞪煙兒:“這裡是渤海郡王府!就算你是四王妃的弟弟,也不能對郡王如此無禮!!”

杭星羅握緊了拳頭,便要上前打煙兒。

啟淳卻急忙拉住的杭星羅,起身問煙兒:“阿煙,是我哪裡讓你不高興了麼?”

煙兒冷笑連連,“很抱歉,我的舌頭很靈敏!”

啟淳一臉疑惑:“什麼……什麼意思?”

煙兒僵持這冷臉,幽冷地道:“我的舌頭很靈敏,所以可以輕易嚐出入口的東西里是否加了不該加的東西!!”

啟淳微微錯愕,但他立刻就聽明白了煙兒話中的意思,他指著那瓶冰葡萄酒道:“你是說著酒裡下了藥?!”

煙兒冷哼道:“我以前遭過類似的算計,所以對這類不乾不淨的東西,分外敏感!!”

啟淳滿目呆愕,“阿煙,你是不是哪裡弄錯了?這酒才剛剛開啟呀,你剛才也是親眼瞧見酒保開酒的,眾目睽睽之下,怎麼可能下了藥呢?你是不是疑心太重了?”

嚶鳴眸色沉凝,她心裡最清楚,以煙兒的能力,是不可能嘗錯的……

煙兒冷笑不止:“是剛才開的酒瓶沒錯,但誰知道上桌之前有沒有開過?!”

的確,開啟木塞,下藥進去,再偽裝成沒開封的樣子。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嚶鳴長長吐出一口氣,便伸手上去,拿過那瓶冰葡萄酒,倒了一點點在手心,然後用手指頭沾了一點點,舔了一口。旋即,她便吐在帕子上,“是不是煙兒說的那種藥我不清楚,但酒的味道明顯不對勁。不信大哥可以嚐嚐。”——這裡頭的藥,加得分量著實不輕,酒水裡帶了淡淡的苦澀味。只要仔細品味,不難品出。

啟淳滿臉狐疑,便給自己酒杯中倒了少許,含了一口在口中品嚐,酒一入口,啟淳臉色僵了幾分。他平日裡喜歡這些情趣用品,所以自然清楚那個味道——頓時那臉色又紅又青又白,跟個調色盤似的。

煙兒看在眼裡,不禁冷哼了一聲,“今天是我不該來!”說罷,他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誒!胖紅毛,你等等我!”青兒飛快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哆哆哆急忙追了出去。

至於為什麼她管煙兒叫“胖紅毛”,啟淳已經無心去在意了。啟淳衣襟溼淋淋滿是葡萄酒香,他看著煙兒飛快遠去的背影,臉色愈發苦澀。

啟淳彷彿有苦說不出的樣子,“四弟、弟妹,我真沒幹這事兒啊!!你們可得幫我跟阿煙解釋啊!”

嚶鳴直接給翻了白眼兒,“今天我也不該來……”說罷,她拉起婧歡的小手,道:“走,咱們也回泓園吧!”

弘曆無奈地搖了搖頭,擱下筷子,擦了擦手,起身也要走人。

啟淳卻急忙上前一把抓住了弘曆的手臂:“四弟,難道連你都不信我?!在你眼裡,我是那種人嗎?!”

弘曆一皺眉頭,但轉念一想,似乎記憶裡的啟淳的確沒幹過這種事兒。他很喜歡追求白嫩的粉面小郎,但都是用各種金錢攻勢,還從沒下過藥呢。只不過,在此之前,啟淳也沒遇見過納蘭煙這麼武力強健、這麼難拿下的……

弘曆心下一轉,眼睛不由自主瞟向了杭星羅,便淡淡道:“俗話說得好,家賊難防啊!”

弘曆花剛落音,杭星羅瞬時粉面煞白。

啟淳為之一愣,“什麼意思?”

弘曆拍拍啟淳的肩膀:“大哥的聰明人,明白我的意思。若真不是你下的藥,那這毓昌園裡,除了你,還有誰能下藥呢?”——除了杭星羅,沒有第二個人。

撂下這句話,弘曆晃著腦袋,疾步追了出去。

一場好端端的家宴,不歡而散。

眾人走後,啟淳的心漸漸冷了下來,冷冽的目光不由轉向了杭星羅……

夜涼如水。

泓園泓澄堂紅,嚶鳴已經換了寢衣,“你是說,下藥的人是那個杭星羅?”

弘曆淡淡“嗯”了一聲,“啟淳是地地道道的1號,但以阿煙的伸手,若真中了那種藥,只怕啟淳就只有做0號份兒了。所以,啟淳沒那麼蠢。”

“額……”——你懂得還真不少啊,1號都0號這麼汙的事兒都知道了!!

“所以說,杭星羅的目的,只是想讓煙兒和啟淳結仇,從此不相往來?”——嚶鳴暗自點頭,若真如此,倒是不必幫啟淳跟煙兒解釋了。誤會了也好,叫啟淳死心。

至於啟淳想明白了事兒,回頭會如何修理杭星羅,嚶鳴才懶得管呢!

“你這個大哥,見異思遷,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啊!”——之前杭星羅還是他口中親親熱熱的“小星”呢,如今又迷戀上煙兒了……

弘曆淡淡道:“他只喜歡最鮮嫩的,每隔三四年就要換一次男寵。杭星羅在他身邊也有兩年呢,也差不多該完了。”

“跟著啟淳的這兩年,杭星羅也算享盡了榮華富貴,跑車、珠寶、手錶,加起來也有上千萬了,若是分手了,啟淳通常會給一筆很豐厚的分手費,他一點也不吃虧!只不過……看樣子,這小子是不捨得毓昌園的奢侈日子!”弘曆不禁嗤笑了一聲,“給人做男寵,竟還妄想長遠?!真是個拎不清呢!”

嚶鳴唏噓道:“他當然不捨得,啟淳為人大方,想要什麼奢侈品得不到?反倒是若是分手了,拿到一筆錢之後,就再沒有進項了。那筆錢,尋常富足生活雖然夠了,但想再過這種揮金如土的日子,就不可能了!”——總會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不過他的確拎不清,難道他不想想,做出這種事兒,一旦敗露會有什麼後果嗎?”嚶鳴不禁搖了搖頭,“對了,以啟淳的性子,會怎樣?”——他會怎樣修理杭星羅?

“他的性子……”弘曆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他的眼裡素來揉不得沙子,他最不能容忍背叛和算計。只不過他也蠻念枕邊情的,也不會真的把杭星羅怎麼樣了,不過自此之後,只怕要一拍兩散了。弄不好,連分手費都要泡湯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啊!”嚶鳴幽幽道。

過了兩日,她果然聽說了此事,與弘曆所料分毫不差。啟淳勒令杭星羅七日之內搬出毓昌園。給他時間,是讓他收拾自己的東西走人!畢竟這兩年,啟淳給杭星羅著實買了不少值錢的東西,一時半會兒只怕還搬不完。加之杭星羅還需要另尋住處,的確需要點時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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