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任何時候,火拳的一舉一動都受到迷弟迷妹們的關注。他一走動,原本跳著舞的人群立刻傳來驚呼聲。好像這裡不是天文館第二層,而是一所動物園,而火拳則是一種珍惜度堪比熊貓的動物,每走一步,甚至每動彈一下都能大吹特吹。

“看到沒有,是火拳,他走起來了!難道是要邀請什麼人跳舞嗎?”

“那個姿勢……好有風度啊,之前他走進來的時候,都沒發現他還有這種儒將一樣的氣質。”

“不行……這是我第一次在熒幕以外的地方看到真人,感覺要喘不過氣來了!沒想到真能見到他本人,當初我就是衝著他的名號,才會來入學的!”

……

身為有官方背書的究極造星產物,火拳自然也清楚自己不僅是在年輕民眾里人氣高,甚至在新生代超警裡也有不小的呼聲。他早已習慣這種感覺,因此對身後學弟學妹們的紛紛議論沒有做出任回應,而是保持著最初姿勢——身體下壓,右手前伸,手掌像向上,以相當紳士的禮節,對尹承一發出邀請。

一個男人,在交誼舞會現場,踩著翩翩樂聲,對另一個男人發出邀請,意味著著什麼呢?

殷洛直接呆住了,心裡頭好像有一萬頭羊駝飛奔而過,因為本來她是打算自己拉尹承一上去跳兩段的。就算他不願意,強拉也要給他拉上去,要不然白瞎了這麼好的機會……

音樂剛響起來那會兒,她還鬆了口氣——不算太激烈,真的就是交際舞入門的水平。想來,鶴院長也是為了讓學生們互相開啟心扉,在這個環節多交到幾個朋友,不至於設計太難的門檻。就算尹承一是個門外漢,有自己帶著他,熟悉熟悉也就跳起來了。

哪裡想到……精心計算的小九九,又一次被人截胡了。

而且還是被華夏境內數一數二的“大英雄”,以如此義正嚴詞的姿態遞出橄欖枝,讓她一點反對餘地都沒有。

————

“那什麼,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尹承一臉上笑容就像捱了一發液氮似的,無比僵硬,“我是個男的。而且我壓根就不會跳舞,就不下去添亂了吧。”

“沒有關係。”火拳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一雙橘色眸子彷彿兩個小小的太陽,“你可以來女步。”

“我來女步,虧你想得出來……”尹承一抹了把臉,儘管他的嘴邊並沒有什麼汙漬,他還是下意識地溼巾擦了擦,“聽著,憑你現在的‘名聲’,只要禮貌一點、溫和一點,隨便邀請一個女孩子和你跳舞,她們都不會拒絕的。幹嘛非要找我啊?”

“……”火拳不回答,腰板挺得筆直,一副你要是沒回應我就在這兒站到天荒地老的表情。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眼神匯聚到自己身上,萬般無奈,尹承一隻好嘆了口氣,彷彿要奔赴刑場一樣,渾身上下每個動作都透露出不情願。

兩人在舞池裡找了個還算空曠的地方,站定,因為火拳仍不願意解除偽裝,其身體溫度自然會很高。尹承一倒是不怕這點溫度,但為了不影響別人,他們起舞的空間必須足夠寬敞才行。好在火拳的粉絲多,能理解他這種近乎病態的被迫害妄想症,極其自覺地讓開出位置。

這麼一來,反倒像是他們兩的組合佔據了C位一般。

一曲告終,另一曲響起,眾人紛紛開始起舞。

“手套很有創意。”四目相對時,火拳的眼神掃過尹承一的左手,平靜如常,看不出半點尷尬,好像兩個男人共同完成一支交際舞曲是天經地義的,“黑色跟紅色非常襯你,設計的也很巧妙,以後你進入戰鬥狀態會快很多。”

“呃……”尹承一勉強笑了笑,試圖活躍一下氣氛,“如果你是個女生這麼誇我,我肯定會很高興的。”

火拳沉默著,沒有接他的話茬,於是氣氛再度沉寂,唯有橘童閃爍不定,透著一股沉沉的暮氣。尹承一逐漸察覺到,他的行為永遠是單刀直入的,腦子裡也只有自己的事,信奉自己的準則。

這樣一個人加入超警,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這首曲子是《杜娟圓舞曲》,由挪威作曲家約翰·埃曼努埃爾·約納森為編曲,最開始是一部無聲電影,現在這個版本,應該是重新演奏過的。節奏相對來說明快。跳舞本身就很隨意,所以放鬆就好了,你退,我進;我進,你退,注意不要踩腳。”

叮囑完這些,他忽然像個霸道總裁一樣,自說自話地搭住尹承一肩膀,在舞池上輕巧地舞動起來。不得不說,動作還是很到位的,有種陽剛之美,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一種很“硬派”的感覺。為了照顧尹承一,他在一些地方刻意留有餘韻,讓他不至於當眾出洋相。

饒是如此,尹承一還是恨自己剛才為什麼沒早點用尿遁熘走,看看人家老王,走位多麼風騷,這會兒估計已經在實驗室裡擺弄他那些瓶瓶罐罐了吧……

正值此時,一個低沉有力的聲音,卻如晴天霹靂、旱地驚雷般,憑空在他腦中浮現。

“尹承一。”

平澹的聲音呼喚著名字,嚇得他手腳一震。

一股柔和卻又不容拒絕的力量從火拳手中傳來,將因詫異而暫時僵住的尹承一往前拉幾步。他的發力技巧很是高明,不斷做出拉伸、收回、舉高等動作,時不時還將氣力抖出去,來個乾脆利落的轉身,竟然將這支舞蹈延續下去。

眾目睽睽之下,竟無一人察覺出什麼異樣。

“冷靜點,我是火拳。”他依舊沉默著,一言不發,但他的聲音卻源源不斷地出現在腦海裡,就像原本二人連麥的頻道,突然又亂入進來一個路人。橘色的眼童中,似有機率鎏金色火苗,於無聲中燃起,彷彿兩朵綻開的金蓮。

“我現在,直接和你的靈魂說話。”

“吼——————!

不等尹承一回答他,另一聲蟄伏許久的怒吼直接在腦中炸響。瞬時間,天旋地轉,甚至連思維本身都搖搖欲墜。強大的靈魂瞬間崛起,於吼聲中掀起驚濤駭浪,與之相比,火拳植入的影子實在太過渺小了,好像只需一個浪頭,便會徹底湮沒在血色的潮頭裡。

面對外來者,大蟲絲毫不吝嗇自己的敵意和怒火。

“誰允許你進來的……”於暗處,鋒利的獠牙張開,配合著重童之中的威壓,聲聲如同炸雷,“給我滾出去——!”

在尹承一的識海中,火拳不得不仰起頭,平靜地直視這股化身為巨潮的上古凶神。

“我無意冒犯你,我要找的人,是你的宿主。”面對此等威壓,火拳的聲音卻沒有一絲顫抖,彷彿他只是一臺冰冷的機器,永遠不知恐懼為何物,“他和你共用一具身體,勢必會聽到這番對話,還望見諒。”

“哈哈哈哈……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和我玩什麼聊齋哪?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大蟲獰笑著,而伴隨著他的笑,一股颶風從黑暗中吹來,直颳得識海天搖地動、風雨飄搖。

“這可不是超能力,更不是什麼‘心靈感應’……你在干涉人類的靈魂!人類的靈魂,無疑是最接近‘本源’的東西,干涉靈魂,就意味著與天庭佈下的法條徹底為敵。”大蟲冷笑著說道,“我自己也練過這個能力,門兒清。但凡會這招的,沒有一個是好人!”

“我很榮幸能成為第一個。”

“等等,麻煩你們等一下!不要在別人的身體裡越聊越嗨啊!”

上一秒還在糾結該如何跳好這支舞,下一秒,腦海裡就發生這麼熱鬧的事,尹承一也得花點時間緩緩。不過很快,他就抓住了這件事裡最不對勁的地方,沉聲問道,“我記得……官方說你是【元素化身系】的能力者,可以自由自在地操縱火元素,又擅長空手作戰,所以才會有【火拳】這個代稱吧?”

“那你應該和翠牤一樣啊!為什麼現在,又能鑽到我腦子裡來說話了?”

“呵呵,小子,你的道行還是太淺啊……這都擺在面前了,還不明白嗎?”在這種危機時刻,大蟲還是不放棄每個能嘲諷他的機會,見縫插針,“他隱瞞了自己的能力。”

“可以隱瞞?”尹承一登時就驚了,“這種東西……不是應該有專門的裝置測試然後歸類的嘛?”

“可以的。”火拳的語氣十分平靜,好像這就是跟吃飯喝水一樣,稀疏平常的事,“就比如說,承一,其實在你身上,也有一種介乎於‘借力和不借力’之間的狀態。在這種狀態下,你的身體硬度、力量都領先普通人一大截,卻還沒遠遠沒有達到神仙系的標準。如果這個時候去測試,只要你不主動借用神明之力,系統大機率會給出你是【體質強化系】能力者的分類。”

“說白了,任何系統,最初都是要靠人來操作的,自然會有漏洞可以鑽。”

從火拳平靜的語氣裡,尹承一卻捕捉到一條相當要命的資訊。

也就是說,除了在大眾面前最常見、最熟悉的形態之外,他還藏有完全不同的心態。

操縱火焰,飛行,再到近身戰鬥的風格……完全有可能是對外放出的煙霧彈!

“所以,你其實還藏著其他形態,卻沒有上報?”

“沒有。”

“為什麼啊?”尹承一聽得心中一緊,急忙追問道,“這麼重要的情報,要是到了一線戰場上,隊友卻不知道,配合上肯定會出問題的!”

“情報機密,也是戰鬥的一部分,而且遠比正面戰場的得失更加重要。”火拳沉聲道,“這次虛天宮之行,你多少也察覺到了吧?”

“……”

尹承一神色凝重起來,回想起虛天宮裡經歷的種種,不得不承認火拳是對的。基金會明顯對自己這邊早有準備,一隊成員的能力、弱點,基本都被他們給拿捏住了。若非自己和殷洛這兩個場外干擾因素起到了點兒作用,一隊最後的下場如何……還真挺難說。

不止一個內鬼在發力!

“聽我說,那天,我從虛天宮裡頭掉出來之後,被一道彩虹色的光束截走了!”尹承一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向這個大前輩說出自己知道的情報,“說起來你可能不太相信,我……”

“你是蜜糖的兒子。”火拳面無表情地說道。

“這……”尹承一有些驚訝,“你都知道了嗎?”

“在圈子裡,這算是個半公開的秘密,蜜糖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火拳沉聲道,“我建議你做好心理準備,虛天宮裡,你乾淨利落地擊敗了翠牤和繡虎組合,再加上之前的蟲害……足夠讓一些人關注到你了。只要有心去搜集資訊,蜜糖跟你的母子關係肯定瞞不住,會有更多能力者知道這一點。”

“某種意義上來說,不算壞事。”

“哈哈……”大蟲冷笑道,莫名認同,點了點那碩大的獸頭,“這話倒也不錯。”

“我明白了……”尹承一雖然思考速度慢一點,但也不傻,很快就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蜜糖這層關係,反而能給我提供庇護?”

“以蜜糖的性格,恐怕不是那種願意為單單一層血緣關係付出什麼的人。如果你不能為她提供她覺得‘有趣’的價值,她只會把你當空氣,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火拳冷靜分析道,“但問題是,能力者的圈子很大,蜜糖又是基金會的首腦之一,高高在上,大家根本吃不准她的性格。以她手頭上可以調動的資源,要想除掉幾個能力者,簡直和碾死幾隻螞蟻一樣簡單。”

“沒人敢去賭她會做出什麼事來,就像一層窗戶紙,沒人捅破,就能給你擋擋風。”

“但……說一千,道一萬,小子,你還得認清楚關鍵問題。”大蟲陰惻惻地說道,“那也就是一層窗戶紙罷了,明白嗎?”

“萬一哪天被捅破,讓其他人發覺蜜糖和你的關係不過如此……後果可就嚴重了。”

這兩人說的都很有道理,聽得尹承一心思沉重,意識到自己處境並不樂觀後,愈發堅定了要把內鬼清理出去的決心。當下,再無保留,將自己和蜜糖達成的交易,以及由她主動提供的情報,一併都告訴了火拳。

……

“大概就是這樣了。”一氣說完,尹承一有種傾訴秘密之後難以言喻的暢快感,“不過,她說是這麼說,但真實性我就不敢保證了。哪有就這樣把關鍵情報隨口往外說的?”

“……”沉吟片刻,火拳以一個很小的幅度搖搖頭,“如果說是別人,確實要打個問號,但……如果是你母親,那就真的說不好了。她有自己的一套世界觀,非要說的話,她覺得這顆星球就是一個大棋盤,而她呢,窮其一生,都在尋找一場勢均力敵的對弈。”

“是贏是輸對她來說都可以接受,關鍵是要玩個痛快,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所以……”尹承一接過話茬,慢慢跟上了蜜糖的思維模式,“如果她覺得雙方的情報、實力差距很大,她就會放慢步調,甚至有意讓幾個子出來,把對局拉回均勢?”

“也就是說,在她看來,現在的鶴院長已經落了下風。”火拳面不改色地說出結論,“必須要提供這種程度的情報,才算公平。”

學生裡一個,超警裡一個,管理層裡一個。

至於其他組織的內鬼,火拳好像壓根就沒放在眼裡,自然沒有多加過問,兀自說道,“既然如此,相應的措施就必須安排下去了。管理層暫時還不在我的控制範圍裡,至少要把超警和學院裡的內鬼揪出來。否則的話……”

————

沉吟片刻,這雙暮色的童孔中,竟然少見地流露出幾分哀慟,可得尹承一心中不忍。

原來這個像冰塊一樣的人,也會有這種情緒啊。

“上次在博物館裡,不知你有沒有注意到一個叫做【沙夔】的人?”

火拳的聲音逐漸變冷,“在一次任務中,我和他剛落地就遭到了敵人的連翻絞殺,火力之重、手段之狠,處處表現出對我兩能力的針對性。他為了掩護我撤退……犧牲自己的生命。”

“比起我,或許他更有資格擔得起‘英雄’二字。”

“可他已經死在內鬼手上——被【H·I·T】灼燒成了一座玻璃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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