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將錯就錯

九月三十日。

都統制官衙後堂

直至酉時傍晚,閉門整下午的堂門方才開啟。

堂內率先走出了河南道經略安撫使張純孝,隨後是蔡州知府白仁立、留守司都監曹小健。

走在中間的是陳初。

再後邊是靖安軍指揮使朱達、武衛軍寇世忠、寧江軍馬茂興。

今日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餉日,卻能聚來這麼多大佬,側面證明了此時的緊張氣氛。

雖朝廷出於無奈,捏著鼻子任命了陳初做那都統制,卻開了一個不好的先例殺了官員就能頂替?

這讓其餘三軍指揮使怎想?

再者,陳初是一個年輕的空降領導,下面那些論資排輩熬了小半輩子的軍頭自然不服。

不過,走在前頭的張純孝、白仁立神情輕鬆,看來今天談的不錯。

可不是麼,陳都統連自己這層‘火耗’都不要了,夠高姿態了吧。

後方,身材肥胖猶如圓滾滾肉球的靖安軍指揮使朱達,見武衛軍指揮使窛世忠面色不虞,不由笑呵呵低聲道:“窛兄,何故跟錢過不去啊,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嘛.”

“生你媽!”

寇世忠張嘴便罵,隨後道:“來前說好的,咱們三人進退一致,就你他娘最先叛變!”

那朱達被罵卻一點不惱,頗有些唾面自乾的氣量,依舊笑道:“陳都統把自己那份火耗都讓出來了,咱還能怎樣?見好就收吧,和氣生財.”

“老朱,你莫以為我不知道!這陳小兒進城沒幾日,你便讓你娘子去他家見了他的妾室,正室娘子去見小妾,虧你辦的出來!”

寇世忠憤恨道。

“和氣生財嘛,馬老弟,你說是吧?”

笑眯眯的朱達看向了一直不吭聲的寧江軍指揮使馬茂興,後者略一沉吟,也勸道:“窛兄,難不成咱還真反麼?既然上官主動示好,不如暫且這樣吧.”

“暫且那樣?他還沒我兒子大呢,讓老子聽命與他?”

眼瞅寇世忠油鹽不進,唯恐被連累的朱達終於說到了重點,“窛兄,陳都統能殺鄭都統上位,那是因為鄭都統先發兵打了桐山,朝廷才不得已捏著鼻子認下,此乃天時地利人和。

窛兄若想硬來,我老朱可不陪你發癲”

馬茂興也看了寇世忠一眼,低聲道:“我與朱兄的意思一樣.”

見兩人先後表態,寇世忠終於不再提此事,卻森然道:“那他往咱們軍中灑沙子的事也忍了?”

“嗐,多大點事,咱們每軍一千多人,進來十幾個人又能怎樣?還能把隊伍帶走咯?咱就是為了都統讓出的那一成火耗,也得認下啊,和氣生財嘛.”

朱達滿不在乎道。

馬茂興也道:“十幾個人確實掀不起風浪,至多起個監視作用.”

寇世忠眯眼看了看兩人,陰惻惻道:“他們若在我軍中老老實實還好,若敢作甚小動作,老子管他們是朝廷的人還是陳初的人,全殺了丟淮水餵魚!”

“哈哈哈,和氣生財,吃酒吃酒”

眾人離了都統制官衙,去了一街之隔的府衙後堂。

今夜白仁立擺酒做東。

相比今天擔憂不已的張純孝,白仁立的心態放鬆許多,他再有兩月便該轉遷了只要這兩個月裡你們這些軍頭別搞事,待我走了,隨你們打出狗腦子。

眼見今日雙方相安無事,心情大好的白仁立喚來了官妓助興。

齊隨周律,按律官員不得狎妓。

但這條律法早已像大齊朝堂一般爛成了千瘡百孔,無人在意遵循。

亥時初,一肚子氣的寇世忠帶了妓子提前離席發洩怒火去了。

隨後,馬茂興同樣攜妓告辭。

陳初直至此時才首次和朱達有了眼神交流。

俄頃,朱達裝作不勝酒力的模樣離席,一刻鐘後,陳初輕輕推開一直在自己衣裳內掏掏摸摸的妓子,也向幾位大人告了別。

臨出門時,那妓子咬著下唇盯著年輕俊朗的陳都統,滿是幽怨。

逢場作戲還行,但帶回家.還是算了吧。

府衙外是蔡州最寬闊的主幹道,此刻卻已沒了行人。

長街寂寥,這府城繁華竟還不如當今的桐山啊!

陳初搖搖頭,往街角走去,那邊停了一輛馬車。

陳初上車後,馬車緩緩往灑金巷行去。

長子和大寶劍各乘一騎,跟在後邊。

“呵呵,十日前發往尊夫人孃家應天府的那批口脂和香皂收到貨了吧?”

“嘿~收到了,託都統夫人的福氣,大賣啊!”

“呵呵,武衛軍那邊溝通的怎樣了?”

“回都統大人,武衛軍保字營的宋寶宋虞侯已收下了那八千貫的貨票,鍾字營和福字營還在接觸,瑞字營是寇世忠心腹,不敢輕易聯絡.”

“哦?那還有一營呢?”

“嗐,剩下那營的營官喚作蔣懷雄,出了名的油鹽不進,和歷任上官都處不好,還是不要再在他身上費工夫了.”

“不急,慢慢來。

待此次事成,我桐山有大把掙錢門路給你,呵呵,旁的不敢說,本官最不缺的就是錢”

“嘿,謝大人,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嘛.”

馬車內,朱達笑容可掬。

時間前推一個時辰。

戌時。

劉百順帶著隊伍趕在城門關閉前進了城。

“小娘子,入城便安全了.”

要趕去鎮淮軍軍營交卸差事的劉百順笑著道。

陳瑾瑜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眼看對方拆穿了自己,也不再行男子禮節,屈身一禮後,道:“謝大哥一路照應.”

道謝、辭別,陳瑾瑜按照玉儂在信中給的地址,一路打聽到了灑金巷。

府內。

玉儂見了陳瑾瑜遞進來的名帖,當即趿上鞋子一路跑了出去。

門房內,兩女見了面,激動的又摟又抱,哇哇亂叫。

挽手去往後宅的路上,興奮的玉儂不住向陳瑾瑜講解,講這宅子、講來了蔡州以後的生活。

其中自然少不了暗暗炫耀一番公子待她多好,公子多有本事

富貴不能還鄉,早憋了一肚子話的玉儂怎會放過向小姐妹分享的機會。

兩人這一聊就聊了一個時辰,直到亥時,玉儂才忽然想起問了一句,“阿瑜,你怎自己跑來了蔡州?”

說起這個,陳瑾瑜紅了眼睛,期期艾艾道:“因上次和哥哥出城,惱了爹爹,爹爹要送我回潁川老家,我不想回去,才來投奔你了.”

“你離家出走了呀!”

玉儂嚇了一跳。

就算小腦袋瓜沒那麼聰敏,玉儂也知曉這不算小事,若幫陳瑾瑜瞞著,任由陳家著急,事後定然落得埋怨不滿。

可看著哭唧唧的陳瑾瑜,心軟的玉儂又不忍把她送回去。

思來想去,拿不定主意的玉儂先哄陳瑾瑜睡下,隨後帶著翠鳶去找了蔡嫿。

玉儂這點還是不錯的,既然自己不知怎做才好,就去找聰明人拿主意。

亥時中。

望鄉園寂靜一片。

陳瑾瑜躺在玉儂的花梨木大床上,睜著一雙杏眼,望著碧紗窗外的婆娑樹影出神。

今日與其說是‘離家出走’,倒不如說是找個地方躲兩天想清楚往後怎辦。

爹爹讓她返鄉的決定來的太過突然,陳瑾瑜有種預感,這次若她回了老家,怕是再也出不來了。

以前,她覺得女兒家人生就這樣了.少年時在父母膝前承歡幾年,待及笄後嫁人,然後生兒育女,在深宅中就那麼過一輩子。

儘管對這種生活有著下意識的抗拒,但天下女子不都是這樣麼

陳瑾瑜曾經這樣開導過自己。

直到親歷了一個月前的桐山之戰。

憶起當時的熱血沸騰,至今仍為之戰慄。

還有桐山一年來脫胎換骨的變化.所謂風起雲湧、江山棋盤,不正在眼前上演麼!

見過了世間雄壯風景,陳瑾瑜有些不甘心下半輩子拘泥於方寸閨房之中.

只是,女兒家講究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哪裡有自己做主的機會呀。

黑暗中,陳瑾瑜悠悠嘆了口氣。

‘蹬~蹬~蹬~’

寂靜院內,上樓的沉重腳步聲無比清晰。

一聽就是男子腳步。

“翠鳶?”

上樓後,那人奇怪的喊了一聲。

玉儂沒向小叔叔說我在房裡麼!

陳瑾瑜自然聽出了來人是誰,忙起身摸黑穿衣。

外間那人已走到了門口,緊張驚慌的陳瑾瑜忙張口,想要喊一聲,莫進來。

可隨後.

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瘋狂大膽的想法。

陳瑾瑜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到了,可外頭的陳初卻沒給她思索的時間。

亥時末。

陳初回府後,徑直去了望鄉園。

進院內後卻見樓上已熄了燭火。

蹬蹬蹬上樓,在門口還喚了翠鳶一聲,也不見這小丫鬟應聲。

‘吱嘎~’

房門虛掩,閨房內只有些許黯淡星光映進來。

玉儂就沒有早睡的習慣,就算睡了,陳初進來這麼大的動靜也該醒了。

“乖寶,脾氣不小啊?”

陳初邊脫衣服邊道。

他這麼說,是因為最近一直睡在青樸園,以為玉儂使小性子故意不理人。

今晚,在府衙那邊被那官妓撩的有些心猿意馬,陳初稍顯急切。

呵呵一笑鑽進了被窩。

張臂把人抱進懷裡,大手順勢滑了進去。

“?”

噫,沒毛病的玉儂何時生出了細絨?

“嗯”

不待陳初混亂的大腦想明白,卻聽一聲輕嚀。

“!”

陳初嚇了一跳,趕忙翻身下床。

玉儂的聲音,他當然不會聽不出來,方才那聲絕不是玉儂!

哪裡來的妖怪?把我玉儂吃了?

還我沒毛病的玉儂!

陳初頭皮發麻,摸到火摺子後趕忙吹燃點上蠟燭,而後持燭上前細看。

卻見,被窩裡那張小臉紅透,既有剛剛睡醒似的茫然無措,又滿是驚慌和畏怯。

嘴角下彎,淚眼婆娑,說不出的委屈,“叔叔.”

“!”

我+++

老陳,我不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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