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端甕聲說：“叔叔，端端只是年紀小，又不是傻瓜。”
司祁律忍不住嗆笑，結果扯到了嘴角的傷口。那種拉扯著面部神經的疼痛，頓時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扭曲。
端端被嚇了一跳，兩隻小手往後縮了縮。
司祁律見狀，柔聲問道：“我現在的樣子很醜，是不是嚇到你了？”
端端沒說話，下一秒，她在沒有任何人思考的情況下，抄起地上的小小熊站起身，直接砸向秦晉。
小小熊砸中了秦晉的胸口，沒有衝擊力，只有輕微的觸碰感。
這一砸猝不及防，秦晉也沒有躲開。
司祁律微愣了一下，靜靜看著鼓起勇氣給他出頭的小不點。
小小熊只能砸一次，端端手裡沒了東西，只能用手去砸秦晉，她人小，力氣小，小拳頭捶在秦晉身上猶如隔靴撓癢。
但端端不知道，她只知道一邊打秦晉，一邊罵道：“你這個壞人，你這個壞人，砸你！”
“小不點！”司祁律擔心端端會觸怒秦晉而受傷。
秦晉任由端端鬧騰了一會兒，然後挪腳避開：“好了。”
端端慢慢的安靜下來。
秦晉彎腰撿起地上的小小熊，屈膝蹲在端端面前：“剛才還如珍如寶的東西，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了？”
說完，他將手裡的小小熊遞給端端。
端端因為打那幾下，累得氣喘吁吁，她接過小小熊，眼眶紅紅喊：“秦叔叔……”
秦晉淡道：“上一秒罵我壞人，下一秒又乖乖喊我叔叔，你這個小傢伙，也是我脾氣好。”
端端抽抽噎噎說：“秦叔叔，你不要傷害漂亮姐姐和叔叔。”
秦晉啞然一笑。
果然是血脈相連。
明明沒多少交集，明明自己只是個小孩，卻還是會鼓足勇氣來求他，而且還一點也不考慮自己。
秦晉把小小熊遞給端端：“如果我說，我就是要傷害他們，那你會怎麼辦？”
說這話的時候，秦晉故作嚴肅的語氣。
端端顧不及手中的小小熊，直接義無反顧擋在司祁律前面，雙手張開呈保護的姿勢：“我會保護他們，不讓你傷害他們。”
秦晉看著又一次滾落在地上的小小熊，失聲笑了笑，這次他仍然耐心將小小熊撿了起來，再拍了拍小小熊身上的落地灰塵。
等拍乾淨了，他小心翼翼將小小熊收起，然後看向端端問道：“你覺得就憑你能保護他們兩個大人嗎？”
端端明知道自己做不到，但還是嘴硬說：“我，我，我可以的。”
秦晉：“自己都很害怕，小傢伙，你哪來的勇氣跟我對抗？”
端端：“鼓起來的勇氣。”
秦晉嗤了聲。
下一秒——
原本坐在地上的司祁律豁然起身，只見他長臂一伸，將端端抱在了懷裡。
秦晉看著這一幕，嗤笑一聲，沒說話。
司祁律將端端緊緊護在懷裡：“秦晉，你現在得遵守承諾。”
秦晉好笑：“我什麼時候承諾你了？”
話語一頓，秦晉神情變得認真了些：“哦對了，我對你承諾了什麼？”
司祁律將端端放下，拉至身後藏著，再次看向秦晉的眼眸裡閃過一抹陰翳：“秦晉，事情已經說清楚，我很感激你做的這些，感激你保護了端端，但一碼歸一碼，剛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是為了遵守約定，若是你反悔，我司家必定全球通緝你，不死不休。”
秦晉當然知道司祁律這話不僅僅只是嘴上威脅。
他說到，就一定做得到。
司家的勢力那麼恐怖，真要追殺起來，哪至於天涯海角，還沒出城命就先沒了。
秦晉沒好氣道：“就知道你是這副德行。算了，我本來也沒打算怎麼樣，不過你得知道，我這麼做都是為了鬱鳶，為了端端，跟你沒有一毛錢關係。你們司家能對付那些人，端端回到你們身邊更安全。”
提及那些人，司祁律雙眸充血：“我會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你等一下。”秦晉轉身，去了鬱鳶身邊。
守在鬱鳶身邊的手下立即給秦晉讓開位置。
秦晉問道：“她睡多久了？”
手下回答：“不多不少，剛好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也夠了。”話落，秦晉伸出手，在沉睡的鬱鳶耳邊打了一個響指。
鬱鳶陡然睜開眼，胸口重重起伏著，宛如溺水的人突然回到了岸上，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鬱鳶！”司祁律忽然喊了一聲。
鬱鳶還沒緩過神來，沒有回應司祁律。
躲在司祁律身後的小端端，見鬱鳶醒來，滿是緊張的望著醒來的鬱鳶。
秦晉微微俯身，嗓音很溫柔：“總算是醒了。”
鬱鳶循著聲音看向對她說話的人，對視剎那間，她的思緒有些恍惚，驚疑中帶著不確定。
這反應倒是讓秦晉緊張起來：“不僅沒想起來，還全忘了？”
鬱鳶閉上眼睛，不看秦晉。
秦晉鬆了口氣：“這反應才對，不想看到我。”
鬱鳶的唇角動了動，嗓音有些沙啞：“還挺有自知之明。”
秦晉自嘲：“是啊，知道你有多不待見我。”
鬱鳶看著苦笑不已的秦晉，對他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這句好久不見，心平氣和，帶著久違的熟悉感。
秦晉凝視了鬱鳶許久，嘴角的苦笑終於變成了釋懷的笑：“好久不見，鳶鳶。”
不再有今天剛見面時的針鋒相對。
鬱鳶的記憶裡，多了一抹當年，艱辛懷孕時期，秦晉寸步不離的陪伴。
那段時間的陪伴，尤其珍貴。
鬱鳶如今已經想起了，那必然這一輩子都不忘懷。
“不要一直想，你剛恢復記憶。”秦晉看出鬱鳶的狀態在遊離，溫聲提醒了她一下。
鬱鳶回過神來，看向秦晉：“謝謝。”
秦晉微笑：“客氣了，鳶鳶。”
鬱鳶抬起手，用指腹揉按著太陽穴，試圖緩解精神上的疲憊感。
她現在感覺很疲憊。
剛醒來的時候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她連自己到底是置身夢裡還是現實中都分不清楚。
緩了好一陣，夢裡一幀幀的碎片重新在腦海裡修補。
曾經殘缺的記憶，都想起來了。
當年她經歷了什麼，身上發生了什麼，也都想起來了。
如今，她，想起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