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本現代裝幀印刷的書,還有幾個做得很精準,保養的也很好,彷彿是用現代工業機器做出來的木塊子和木令牌,甚至旁邊用來畫符和記錄卦面的,放的都不是筆墨紙硯,而是吸了硃砂墨水的鋼筆,也就只有一個黃紙比較傳統了。

這麼一桌子的東西,怎麼看怎麼不像正經算命先生,但是偏偏就是這麼個人,他桌上的玩意兒,上面附帶的波動還真就一個比一個正宗。

“這書裝幀挺像現代精裝書的,但是看側面的紙質,還有那個長不拉嘰的名號……怕不是古書掃描之後再列印複製的真貨……還有那些個木頭做的玩意兒,不是印章就是令牌,這不是大宗門裡出來的,根本不可能有這玩意兒。”

古書這東西好理解,很多道經佛經,早一點的都是手抄版本,到了後來一些流傳比較廣,有知名度的可能會有印刷版。

但哪怕是古代的印刷版,因為紙質或者儲存問題之類的事兒,傳到這個年代,狀態也都不會太好了。

把紙面清理乾淨,然後一頁一頁的掃描儲存,再印刷複製,是挺常見的做法的。

不單單是經文,很多古籍文獻都是這樣,因為這些東西,重要的不單單是其中的文段,什麼抄下來就好。其中有不少,書寫的文字什麼的,就是研究的物件本身,當然就需要拓印或者直接上掃描。

但是另外的那一些,那就很離譜了。

正規道統的道士,內修心神,外修性命,但說到底,很大一部分的所謂神通,來自於與天地的溝通,與各路牛鬼蛇神的溝通。

甚至包括常見的符籙,你說這玩意兒,拿點兒東西,沾個墨水,往紙上寫幾個字兒,他能有什麼法力?

實際上,那寫那幾個字,就是在叫人呢。

不是讓仙神本尊為符籙附魔,就是請人家來辦這個辦那個。

其他的很多神通也就是這麼個原理。

那你說你一個剛入門的小道士,你是參了什麼大道啊?還是有什麼大功德啊?人家仙神憑什麼幫你?

所以這玩意兒就要講個門派傳承,大家祖上都闊過,拿祖師爺的面子出來撐場面。

所謂道承,就是這些東西,你自己達到標準以後,讓宗門裡頭,允許你使用他們的名號,請上面的仙神來幫忙。

而這種記錄這法號還有門派出處,甚至直接就是祖上傳下來的令牌之類的玩意兒,就是門派傳承的信物。

而這種玩意兒,現在就這麼大剌剌地擺了這麼個正在研究賽博算命的景區管理員桌上。

更離譜的是,除了這種有機會依靠門派幫忙,混出來的東西之外,甚至就連旁邊那隻鋼筆,也都是有賜福加持的。

別說這個東西也是門派裡頭給的,回去找老師傅老師叔什麼的,哪怕人家開明,接受新鮮玩意兒,甚至也在考慮賽博算命,也沒有那個時間抽空去開個壇做個法事,幫你一個小輩給一隻鋼筆開光。

這些招數雖然說是靠著宗門還有祖師爺的名號,走捷徑讓別人幫忙,但是也都是有一套自己的禮儀在的,完全不算簡單。

至少說明,這管理員多少是真有點真東西在身上的。

“所以小兄弟意下如何啊……”那個管理員看著他思索了一小會兒,又看了看一旁盯著他桌子上的東西,饒有興致的陳憐,最終卻不知為何,嘆了口氣:“算了,看來最終還是有緣無份……”

陸常安隔著墨鏡,看不見他的眼睛。

“小姑娘拿著拋一下吧,問一問伱事兒,這個不收錢。”那管理員說著,拿起了擺在桌角,一對新月型的半圓木塊。

兩個玩意兒,正好可以拼在一起,形狀頗為特殊。

“誒,我認得這個。”這個東西的知名度說實話不算低,陳憐知識儲備那麼豐富,自然知道。

陸常安當然也認得,只不過這東西上面似乎沒什麼特殊的波動,所以他沒怎麼在意。

“筊杯或筊貝,是一種尋求神靈指示的工具。最早的時候,用的是蚌殼,投擲於地,看正反,斷吉凶。後來,改用了竹子或木片,做成蚌殼狀替代。”

“不過說起來……”陸常安有些疑惑:“這東西不是一般在廟裡才用嗎?”

比起這麼個小小的疑問,那邊的社長小姐已經想了想,一邊說著:“我們要爬山嗎?”一邊將手中的茭杯丟了出去。

“咔咔!”兩聲落地,一個平面朝下,一個平面朝上。

“這下可以了吧!?”陳憐頗為欣喜的說道。

茭杯,一共三種情況,一正一反,也就是一陰一陽,古人認為陰陽調和才是最好的狀態,因此這意味著神明認為,事情會順利,是肯定的意思。

兩個正,自然就是雙陽,意思是答案已經擺在眼前多此一問,或者情況尚不明瞭,無法回答。

而兩個反,則是雙陰,自然就意味著事情受阻,不應該進行,是神明給予了否定。

說實話,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一正一反的可能性,肯定是比另外兩個要高的。

這玩意兒比起正經算命,準確率肯定也低了不少,更不用提這茭杯還是沒賜福的,說不定都比不上找黃老大算一卦。

但是,看了看頗為興奮的陳憐,陸常安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說起來,在臨走之前,陳憐撿起了地上的茭杯,看了看往山腳那邊走了幾步,正在等他的陸常安,之後眼神閃躲著,有意無意的又投了一次,看到了結果之後才跟了上去。

而看著他們兩個遠去的算命先生,則撿起了又一次投出一正一反的茭杯,抬起手,抹掉了上面的命理掩蓋之術。

一邊坐回算命桌前,向幾個師兄弟問著他們學習程式設計,開發軟體的進度,一邊喃喃自語道:“三千多年了啊……還是搞不懂化災尊到底是什麼意思,不惜打斷我的潛修,也要讓我在這個時候露一次面。”

他這麼說著的同時,他手中的茭杯,早已經褪去了覆蓋在上面的虛假氣息:“日月茭:無相化災天無相化災道尊賜福之物,日耀月隱,陰晴不定,陰陽有序,使我先知。”

顯露出來的本來的氣息,是十分特殊的。

要說濃重,也許比得上當初全盛時期的獬豸鎮印,這是一脈的重器。

但又因為是無相化災天出來的東西,位階又高,根本沒人感知得到,哪怕是還沒走遠的陸常安。

“唉……”管理員嘆了口氣,將手中的茭杯丟下,可是還沒等到落地,那兩個木塊就這麼在空中消失了,無影無蹤:“寧願給那個小姑娘算上一卦……桃花?也不肯借給我用以精進,道尊當真是……琢摸不透啊。”

他這麼想著,又看向了山路上的兩人,尤其是,在他那墨鏡之後,休養了三千年的雙眼,也看不透的陸常安:“沒了這個東西…也不知道要再花幾年才能看出這位的命理……

也許……再過一個三千年……

也許……只需要等他身上纏繞的大因果浮出水面。”

“無事,不急,我們還會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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