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解惑
王修點頭，便施以心種法門，這次倒不是親自入其識海，而是將此人顯化的意識送進自身識海。
那道人渾身微震，合上雙眼，殿內眾人屏息凝神，不過量息功夫，道人睜開雙眼。
目光含淚，幽幽嘆道：“雲妹，是我對不起你。”
說出這句話，如釋重負，輕鬆些許，朝著兩人施了一禮，退到一旁。
心種法門，以我顯化之念，尋得識海深藏之念，是為照見真我。
人活一世，萬般心緒不足為外人道也，似這位道人，欲尋機緣，來得龍虎，幸運成為龍虎門人。
等到有所成就回到家鄉，得知家鄉傾心女子思慕成疾，鬱鬱而終，於墳前大哭三日，回到龍虎山，仍不能釋懷。
埋怨、遺憾、痛恨，種種心念糾纏，築成無邊藩籬，心神不定，別說修行，活著也覺乏味。
此番照見真我，雖然談不上明心見性，總是釋放了三分。
他開了個頭，餘下七人一一領受法門，各有一番困苦，或於殿中失態，或留下隻言片語，皆退到一旁。
等到八人領受完畢，張之維感慨道：“光陰如水不可倒流，人生在世負重前行。”
王修道：“修行亦是修心。”
張之維十分贊同：“身迷了有良醫，心迷了萬事皆休，靈玉，你說是也不是？”
殿內八人微訝，充當背景板的張靈玉心絃微震：“師父所言極是。”
張之維道：“既然如此，你也領受王道友法門一遭。”
王修莞爾一笑，他還奇怪八人中為什麼沒有張靈玉，這小子一看問題就非常的大，現在看來，張之維不曾忘卻。
“師父，弟子，弟子……”張靈玉支支吾吾說不出來，他自來不會拒絕長輩的要求，哪怕他不情願。
在兩人的注視下，張靈玉那如玉無可挑剔的俊臉滿是冷峻，走到了殿中。
心中默唸：‘我一心向道。’‘我不能辜負師父的期望。’
他道袍外的雙手隱隱發抖，張之維道：“靈玉啊，你不用緊張，為師都領教過王道友法門。”
“你打小生活在龍虎山，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有時候為師也不太清楚的你心裡的想法。別擔心，放輕鬆。”
張靈玉冷靜許多：“師父在上，弟子準備好了。”
王修點點頭，便施展法門。
張之維目光期許，他有十大親傳弟子，但姓張的三根手指數得過來，而龍虎山的天師，自來是姓張的。
張靈玉是他年紀最小的親傳，也是他寄予厚望的弟子，從小抱養在龍虎山，百般栽培。
近幾年隨著張靈玉長大，他也發現了一些問題，說實話不納悶都不可能。
好好一個如花少年，怎麼看到女人就跟老鼠見了貓？
而殿中八人，也大概瞭解張靈玉身上的一些問題。
此刻不無好奇，要說情之一字，他是被張之維抱上山的孤兒，父母兄弟袍澤等等無一缺憾，
這小師叔師弟究竟有何心結？
“師兄，你也太不厚道，先生既然有這種法門，怎麼能不讓我領教領教。”
殿門外傳來聲音。
張之維正要回應，張靈玉豁然睜開雙眼，他也不禁呼吸一凜。
祖師像前，檀香嫋嫋，張靈玉咬緊牙關，發出如飢似渴的聲音：“師父，弟子想找個女人！”
殿內八人不分年齡，如遭雷擊，外焦裡嫩。
王修嘴角抽搐，這，這和想象中不太一樣，這不是恐女，這是渴女！瞧瞧泫然欲泣的張靈玉，這孩子憋得緊吶！
饒是張之維心境無敵，泰山崩於前而不失顏色，此刻也晴天霹靂：“靈玉，你……”
“師父，弟子，弟子，弟子罪該萬死！”
張靈玉反應過來，他幹了什麼啊，在祖師像前，師父和前輩的注視下，同門師兄弟的觀察中。
竟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語。
龍虎山創派兩千年，他可能是頭一個。
一時間面欲滴血，羞憤攻心，撲通跪下，竟是存了死志，朝著地板就是一個大撞。
腦門卻沒有嗑在堅硬的地板上，一團柔軟的金光覆蓋頭顱。
張之維揮揮手：“都下去。”
八人還沒有從震撼中回過神來，麻木的離開大殿，都忘了給門外的田晉中行禮，而田晉中本人也目瞪口呆。
田晉中咂咂嘴：“靈玉，剛剛的聲音是……”
張靈玉怪叫一聲，氣血湧入頭頂，只覺腦袋劇痛，兩眼一翻，羞得昏死了過去。
張靈玉只覺自己做了一個悠長的夢，長達百年千年，他可以在夢境中不必醒來，不必面對困擾自己的一切。
可既然是夢，究竟要醒，他睜開雙眼，對上了三雙眼睛。
跪倒在地：“師父，弟子辜負了您的栽培，辜負了山上師兄弟的期許，請師父將弟子逐出師門……”
張之維皺眉，王修道：“閉嘴！”
張靈玉一個寒顫，長輩的呵斥，在他眼裡，比天塌了還要可怕。
張之維幽幽道：“靈玉啊，是師父看錯了，我以為你是害怕女人，沒想到是要找個女人。”
田晉中嘀咕，不得其解：“你這傻小子，女人有什麼好的，真是莫名其妙。”
張靈玉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可以直接上臺表演變臉，都不需要化妝，又埋首在地，不敢抬頭。
張之維道：“靈玉，你先起來。”
張靈玉道：“弟子罪該萬死，師父如若不罰，弟子不敢起來。”
張之維沉眉，他是想不通張靈玉為何有此執念，在他眼中，並無男女之分，有的只是修行和難以修行的人。
田晉中就更不懂了，以往山上師兄弟親密無間，兄弟之情勝過一切，哪裡有女人插一腳的份？
兩人相顧無言。王修瞧了片刻，問道：“二位可知女人？”
見張靈玉形貌，張之維微嘆，答道：“女人便是女人，這世上有男有女，何足為奇？”
田晉中不以為意道：“是啊，不就是女人麼？”
王修咳嗽一聲：“恕我冒昧，張道友可曾……”張之維面色不動，王修又望田晉中，他微微尷尬。
王修心裡有底。
得，不說有沒有感情經歷，這兩位都是正兒八經的童子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