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想要恢復很簡單,第一步,取出血肉中的骨片,第二步,填補脊骨,第三步,縫合傷口。貴村人傑地靈,又有靈酒調養,不敢說恢復以往十分,有個七八分還是不成問題的。”馬神算說得頭頭是道。
村人們見此,目光不禁變了,莫非真有辦法。
六叔大喜道:“還請先生出手,大恩大德銘記在心。”
“治好大石,我向之前的無禮給你道歉!”
馬神算心中暗爽,這些鄉下農夫,早就該給他道歉了。
老五卻有不同看法:“你的辦法我也想過,但取骨填骨這兩關,我怕大石捱不過去。”
夏大石已經只剩半條命了,最保險的辦法是馬上縫合傷口,像馬神算所說那樣折騰,只怕半條命都留不住。
他自通道:“誒,我有秘藥,可吊住他一線生機不斷。”
說著取出一個玉瓶,頗有些肉疼,倒出一粒黃色丸藥,喂夏大石服下,又道:“還望阿叔搭把手。”
老五便幫他打下手。
馬神算確實有點門道,不一會兒功夫,淺層的碎骨便取得差不多,著手去取深層的碎骨。
但深層的碎骨已經接近臟腑,他滿手血紅,時不時飈出一股活血,夏大石慘叫不止,村人們寒意直冒。
“條件簡陋,不然肯定先給大石兄弟麻醉。”
他滿頭大汗,漸漸發現事情不簡單,深層碎骨藏得極深,而且非常抗拒他的元炁拖拽。
取出寥寥兩三塊,夏大石便已痛的昏死過去,氣息也越來越弱。
六叔握住眼淚嘩嘩流的六嬸,安慰道:“要相信大夫。”
他乾笑兩聲,炁息感應中,夏大石傷勢內部的碎骨還有幾十塊之多。
老村長皺起眉頭,村人們也小聲嘀咕。
但凡長了雙眼睛,都能看出來。
在馬神算妙手回春的醫治下,夏大石快不行了!
他暗罵一聲,吊命的丸藥似乎沒有起到該有的效果。
夏柳青也急了:“小馬,有把握嗎?”
那雕妖都不敢殺夏家村的人,馬神算要是鬧出人命來,什麼算盤都得落空。
馬神算心中一狠,便要快刀斬亂麻:“有把握,當然有把握!”
“不是這樣治的。”
人們齊齊一驚,王修搖頭道:“按你這種方法,大石兄弟不去見閻王,那都對不起你的醫術。”
老村長連道:“貴客有辦法嗎?”
六嬸哀求望來,王修越眾而出。
馬神算道:“我好歹是學了幾年醫術的人,你小子空口說白話,也不嫌丟人。”
王修哂然:“那麼敢問神醫,難道沒有發現,大石兄弟體內殘餘的妖氣嗎?”
說著在夏大石額頭一拍,那背後的傷口頓時冒出一股淤血,夾帶著淡淡的黑煙,隱約是一隻大鳥的輪廓。
馬神算恍然大悟,難怪丸藥沒有效果,難怪深層碎骨取不出來:“我早就發現了!”
王修笑道:“麻煩一邊去。”
老五輕聲道:“大石的心跳越來越弱了,剛剛還能拉回來,現在估計懸了。”
馬神算悄悄退到一旁。
六叔如喪考妣,六嬸朝他叩拜下來:“求客人施以援手,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王修連忙扶住這老嫗:“令郎的傷勢已經積重難返,我倒是有辦法讓他康復,但是……”
夏大石口角嘔血,老村長道:“王先生,快快出手吧。”
六嬸涕淚縱橫,王修也不再多說,掌心燃起薄焰,覆蓋住夏大石後背猙獰的傷口。
那薄焰赤紅如血,在夏大石背上撫過一圈,隨即收回了手,背上的赤火卻不停息。
赤火往內燒去,先是點燃了殘餘的妖氣。
王修若有所覺,遙望漸漸發白的天穹,高天之上一雙鷹目,死死盯著他,似乎有一絲疑惑之色。
他一笑置之,很快,妖氣便被燒盡了。
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赤火幽幽燃燒,癒合脊柱,血肉生焉,又由皮膜覆蓋。
效果可以說是立竿見影,夏大石睜開雙眼:“唔~”
老五張大了嘴巴:“這,這是什麼火?”
村人們個個呆若木雞,他們可是眼睜睜看著夏大石背後的傷勢完好如初,簡直顛覆了以往的一切常理。
夏柳青三人也大感意外,只聽說過火焰將人燒死,將物燒化,沒聽說還能用來救人。
六叔一家喜極而泣,拉起迷迷糊糊的夏大石就要拜謝。
王修道:“先別急著感謝,小傷小病倒不足為慮,不過你方才命不久矣,這壽種點燃,耗去了你五年壽元。”
夏大石也反應過來,除了身體有點虛弱,完全不像是受過傷的樣子。
他不假思索道:“別說五年,就是十年二十年也好過一輩子不能動彈,大石拜謝恩公。”
王修將他拉起:“不必多禮。”
村民們眼裡的敬意加深不止一重,老村長摸了摸夏大石的後背,連一點疤痕都沒有留下。
“先生真乃奇人也!”
人們也交口稱讚,喜氣洋洋,一道突然的聲音,卻讓表情定格。
“唳!”
那金雕原來一直沒有離開,此刻去而復返。
泛白的天空上,一大片陰影投落下來,翼展接近十丈。
夏柳青吃了一驚,這雕妖妖氣之強盛,放在外界,也是雄霸一方的大妖怪了。
低聲道:“你們等會助我趕走此雕,才有去神湖覲見的資格。”
馬神算心思一轉,小聲應允。
“迷心呢?”馬神算搖搖頭,夏柳青冷笑一聲:“既然她有自己的想法,那就隨她去了。”
老村長安撫道:“不必擔憂,夏家村內,雕爺不敢放肆。青壯留下,連山,大石,你們兩也先回去。”
上了年紀的村民,望向那盤旋金雕的目光頗為複雜,也有序撒去了。
六叔臨走前道:“一定要保護好恩公,夏家村可不庇護外人。”
老村長示意明白,對王修道:“先生務必緊跟在我身後,雕爺可不是尋常妖怪。”
王修微微頷首,仰望天空金雕,尚有閒暇欣賞那翱翔姿態,心中微微讚歎,不愧是集華美於一身的羽類。
老村長深吸口氣:“敢問雕爺,我夏家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苦苦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