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請祖宗保佑

現場數萬名觀眾一片驚呼、譁然。

擂臺上,朱奇痕的無頭屍身在一陣搖搖晃晃之後,突然撲倒在地,手腳抽搐了幾下,漸漸就不動了。

出人命了!

這屆《武狀元》開賽至今,第一次出現選手死在擂臺上。

而且還是被摘去頭顱的殘忍死法。

這一刻,選手席上的所有選手神色都有些凝重,除了李仲武。

李仲武沒被嚇到,他只是有點意外地看著擂臺上剛剛站起身的錢燁,這錢燁的異能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剛剛眼看朱奇痕就要一記重拳打死錢燁的時候,錢燁的雙掌突然在朱奇痕的脖子上交錯劃過,那交錯而過的雙掌,宛如一把鋒利的剪刀,瞬間就剪斷了朱奇痕的脖子。

錢燁的手掌肯定不是利刃,所以,他的雙掌之所以能那麼鋒利,肯定是因為他的異能。

是絕招嗎?

李仲武半眯著眼睛想著,他覺得剛剛應該就是錢燁的絕招。

因為之前錢燁和朱奇痕交手的過程中,有很多次施展這一殺招的機會,但錢燁卻一直沒用出這一招,直到最後眼看自己就要死在朱奇痕拳下的時候,才突然施展出這麼一招。

這不是絕招是什麼?

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這一招絕對能要很多人的命。

節目組提前準備的急救人員,此時抬著擔架,小跑上擂臺,但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不需要救治朱奇痕,只需要收殮朱奇痕的屍身。

倒是錢燁,需要他們的救治。

錢燁的右腿小腿此時仍在不斷流血,洞穿他小腿的血洞不斷流出的鮮血,已經染紅他半條褲腿。

急救人員在擂臺上忙碌的時候,節目的直播並沒有結束。

主持人王兵和劉真惠努力用言語調節現場的氣氛。

希望把朱奇痕死亡的影響力盡量降低。

與此同時,節目直播畫面上的彈幕早已密集如雨。

“太精彩了!剛剛朱奇痕和錢燁的對決,真是驚心動魄啊!”

“可惜了,朱奇痕竟然就這麼死了!”

“錢燁竟然能空手使出羽衣劍法,他怎麼做到的?他難道真會傳說中的上古武功?”

“朱奇痕真挺強的,剛剛我幾次都以為他要贏了,沒想到卻突然輸了,還死了。”

“我感覺無論是朱奇痕還是錢燁,都比上一屆的冠軍奧列格強!”

“連山十八破竟然強到這種程度,可惜,還是敗給了錢燁。”

“錢燁是怎麼受傷的?我怎麼沒看懂?”

……

擂臺上。

錢燁躺在擔架上,被抬下擂臺,送去醫院救治。

朱奇痕也被抬上擔架,抬下擂臺,卻已經沒有救治的必要。

兩位主持人又說了幾句話,調節現場氣氛,然後就宣佈下一場比賽開始。

兩位選手分別登場,被兩位主持人分別採訪著。

但觀眾席上的觀眾們,卻還沉浸在錢燁和朱奇痕的對決中,仍在議論紛紛,注意力並不在剛上場的兩位選手身上。

觀眾席第二排的馮浚波、鍾氏兄弟的注意力,也不在擂臺上的兩位選手身上。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都不大好看。

特別是鍾氏三兄弟,他們剛剛暗中出手暗算擂臺上的錢燁,本來是想著幫錢燁的對手反敗為勝,讓錢燁輸給朱奇痕。

結果?

被他們仨兄弟暗算成功的錢燁,卻在最後時刻強行扭轉局勢,不僅沒死在朱奇痕手上,還反殺了朱奇痕。

最關鍵的是——錢燁殺了朱奇痕之後,緩緩回頭看向他們仨兄弟。

那一刻,他們仨心頭都是一沉,覺得錢燁八成是猜到暗算他的人,是他們三兄弟了。

“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鍾老大眉頭緊皺,壓低聲音詢問身旁的馮浚波。

此時他們四人是一條船上的。

因為暗算錢燁,本就是馮浚波的主意。

馮浚波面色陰沉,迎著鍾氏三兄弟的目光,馮浚波默然片刻後,低聲道:“咱們一口咬死不知道他是怎麼受傷的,絕不能承認是你們出的手。”

鍾氏三兄弟盡皆沉默。

因為他們心裡清楚,就算他們死不承認,錢燁也會認定是他們三兄弟出的手。

但眼下,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

半晌後,鍾老二低聲道:“還有呢?你不會就這麼一個主意吧?錢燁的脾氣,大家都是知道的,等他傷勢恢復,他就算沒有證據,只要他心裡認定了是我們三兄弟出手暗算他的,他就一定會對我們直接出手,以三皇子對他的寵信,他就算把我們三兄弟都殺了,三皇子也不會捨得重懲他。”

性子比較急的鐘老三脫口而出:“那就讓他的傷勢永遠也恢復不了!”

鍾老二皺眉反駁:“你怎麼讓他的傷勢永遠恢復不了?”

鍾老三一時語塞,他並沒有想那麼深。

四人又陷入沉默中。

忽然,馮浚波壓低聲音緩緩道:“朱奇痕是太子看中的高手,現在他死在姓錢的手上,而姓錢的是三皇子的人,京城很多人都知道,太子也必然知道……”

說到這裡,馮浚波對若有所思的鐘氏三兄弟淡淡笑了笑,以更低的聲音繼續道:“我們可以順水推舟,幫太子那邊調走錢燁身邊的護衛力量……”

鍾氏三兄弟聞言,都吃了一驚,驚訝地看著馮浚波。

馮浚波微笑以對,眼神卻很冷。

他心裡很清楚,錢燁的傷勢一旦復原,他馮浚波未必是對手。

實在是錢燁今天和朱奇痕對決所展現出來的戰力,太強了。

良久,鍾老三第一個點頭。

隨後是鍾老二。

最終,鍾老大嘆了口氣,也緩緩點頭。

就在他們以為事情已經商量完的時候,馮浚波又輕聲開口:“拉錢燁下馬,並不能證明我們優秀,只能證明錢燁沒那麼強,我等如果還想被三皇子殿下另眼相看,還需證明我等的實力!”

鍾老三:“你什麼意思?咱們還要去殺李仲武?”

鍾老大和鍾老二也很意外。

馮浚波微微點頭,幽幽的目光看著他們三兄弟。

三兄弟表情不一。

鍾老大遲疑、鍾老二皺眉沉思,鍾老三一咬牙,重重點頭,壓低聲音道:“沒錯!大哥、二哥,咱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沒道理什麼好處都得不到,乾脆咱們一不做、二不休,還是按照原計劃行事,取那姓李的狗命!”

鍾老大和鍾老二同時轉臉,彼此相視。

數秒後,鍾老二緩緩點頭。

鍾老大微微苦笑,隨即也微微點頭。

……

濱海競技場內的比賽還在繼續著。

場館外,一輛開往濱海濟世醫院的救護車裡,右腿小腿已經被簡單包紮過的錢燁,躺在擔架床上,身子隨著車子的不時顛簸,而與擔架床一起微微起伏。

他的大賽聯絡人姚丹紅,此時就陪在他身旁,關心地看了看他腿上的紗布,小聲問:“燁哥,您這傷勢……還能參加後面的比賽嗎?”

她作為錢燁的大賽聯絡人,與錢燁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錢燁能在這屆大賽上走多遠,她才能跟著走多遠。

如果錢燁就此終結本屆《武狀元》大賽之路,她姚丹紅也將失去再次出境的機會。

所以,她此時最關心就是錢燁還能不能參加後面的比賽。

當然,今天親眼目睹錢燁的戰力之後,她現在對錢燁是又敬又畏,問這種問題,也是問得小心翼翼,唯恐觸怒錢燁。

錢燁冷冷地瞥向她,錢燁的眼神給予姚丹紅莫大的壓力,感覺呼吸都不暢了。

忽然,錢燁將右手伸到她面前。

“把我的劍和手機給我!”

今天他和朱奇痕對決,按照大賽規則,他仍然不能使用兵器,所以,他在上擂臺之前,隨手把佩劍靠在座位扶手上了。

而剛剛姚丹紅上車的時候,就帶著他的寶劍。

另外,大賽期間,他的手機也放在她那裡保管。

姚丹紅不知他這個時候要劍和手機做什麼,目光下意識看向車內的救護人員。

但救護人員卻像是沒有聽見錢燁剛剛的話,全都一言不發。

姚丹紅沒辦法,只能把寶劍和手機都遞還給錢燁。

她剛剛還想著醫護人員應該會阻止錢燁這時候要劍和手機,畢竟他現在受傷了,一會兒到了醫院要接受治療,身邊不該帶著寶劍等物。

哪料到車上的醫護人員就跟聾了、啞了似的,屁都沒放一個。

是因為見了錢燁今天徒手摘去朱奇痕腦袋,都被嚇著了嗎?

錢燁將佩劍握在左手,貼在自己腿邊,右手按亮手機螢幕,直接撥通三皇子的電話。

電話被接通後,他淡淡地說:“殿下,任務我已經完成,但出了點意外,我現在受傷了,請立即調派濱海城的高手過來保護我一段時間!”

片刻後,他收起手機。

從始至終,都沒在電話裡提及鍾氏三兄弟暗算他的事。

也不知他是不知,還是不想提。

……

與此同時。

另一輛救護車由濱海競技場出發,卻是駛向濱海城的追憶堂。

追憶堂,是給各種公職人員辦理喪事的地方。

屍首分離的朱奇痕,此時只能被送去追憶堂。

此時這輛車上,沒有醫護人員隨行,除了開車的司機,陪在朱奇痕屍身旁邊的,唯有他的大賽聯絡人——奚夢醒。

因為奚夢醒不僅是他的大賽聯絡人,還是他的表妹。

車廂裡很安靜。

朱奇痕的屍身被綁帶綁在擔架床上,但他的頭顱卻沒有綁,正在隨著車輛不時的顛簸,在擔架上翻來滾去。

這樣的畫面,看得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奚夢醒滿臉淚水,她其實膽子不大,但此時她看著表哥的腦袋像個皮球似的,在擔架上滾來滾去,想到表哥從小刻苦練功,二十多年如一日。

漸漸在高手如雲的天闕城,打出偌大的名氣,罕逢敵手。

成為朱、奚兩家的第一高手,也是兩個家族最大的希望,不久前,更是覺醒了祖上的浴火真身血脈,得到太子殿下的賞識,眼看著就要平步青雲,帶領朱、奚兩家一起登上巔峰。

卻在這看似沒什麼危險的《武狀元》比賽中,被人摘了腦袋。

越想,她臉上的淚水就流得越急越多。

不忍心再看錶哥的頭顱滾來滾去的她,滿臉淚水地跪倒在擔架床邊,伸出顫抖的雙手緩緩扶住表哥朱奇痕的頭顱。

看著表哥死不瞑目的雙眼,她忽然痛哭出聲,將額頭抵在擔架床上,越哭越狠。

可能是她哭得太狠了,哭著哭著,就身子一軟,軟軟地倒在車廂裡,雙手也鬆開了朱奇痕的腦袋。

……

與此同時。

天闕城,朱奇痕家裡早就是一片撕心裂肺的哭聲。

今天朱奇痕在大賽開始前,抽到和羽衣劍錢燁一樣的號碼,整個朱家得聞訊息後,就全都開始觀看今天的比賽直播。

全家上下,都非常緊張。

因為他們久居天闕城,對羽衣劍錢燁的大名,早就如雷貫耳。

雖說按照賽制,今天的比賽錢燁不能用兵器,他們家的朱奇痕應該頗有勝算,但錢燁的名氣太大了,所以朱家上下還是很忐忑。

既期待朱家的希望——朱奇痕能打敗錢燁,一戰成名。

又害怕朱奇痕萬一輸給了錢燁。

可現實呢?

他們朱家的希望——朱奇痕不僅輸了比賽,還丟了性命。

這對整個朱家來說,無異於頂樑柱坍塌。

在整個家族都陷入一片慟哭聲中的時候,朱奇痕的爺爺朱茂林抬手用衣袖擦去臉上的淚水,紅著眼睛,忍著悲痛,哆嗦著右手拄起柺杖,吃力地緩緩起身,一步一步地往後院走去。

歲月早就白了他的頭髮,也佝僂了他的腰,特別是今天親眼目睹長孫朱奇痕在電視上被人摘了腦袋之後,他心裡的一口心氣就洩了。

因為朱奇痕不僅是他親手撫養長大,朱奇痕的一身功夫,也是他以前手把手教出來的。

他原本還期待著自己在有生之年,能看見這個長孫能光大朱家的門楣,但今天他卻又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

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可能再也沒希望看見朱家崛起。

頭髮雪白的朱茂林拄著柺杖,一步步來到後院的祠堂。

祠堂中,供奉著朱家先祖的一塊塊牌位。

看著這些牌位,朱茂林忍不住再次老淚縱橫,吃力地跪在祖宗靈位前的蒲團上,他沙啞著聲音祈禱:“祖宗保佑!保佑奇痕的浴火真身能儘快在朱家其他子孫身上覺醒,請祖宗保佑啊!”

有些異能,同一個時代,只可能覺醒一個人。

越是厲害的異能,同時代能覺醒的人數就越少。

千百年來,有一個傳言一直在異能人中間流傳——異能人家族中某位高手去世的一年內,很可能會覺醒一個新的同屬性異能人。

就像是異能在血脈之間的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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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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