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瀾自然也看到了陸英身後跟著的人,有些驚訝地掃了一眼便沒有再看,只是問道:“送客人出去?”

陸英點頭稱是。

謝安瀾點點頭道:“多謝三位來探望外子,若有招待不周還望見諒。

我先失陪了.”

趙煥點頭含笑道:“嫂夫人言重了.”

謝安瀾側身讓到一邊請客人先行,三人一一謝過跟著陸英走了出去。

出了芳草院,林青書才有些驚訝地問道:“那位是...陸兄的夫人?”

陸英看了他一眼,點頭道:“正是少夫人.”

趙煥微微蹙眉,覺得林青書的問話有些失禮,卻也不好明說只得幫著描補了兩句,笑道:“嫂夫人與陸兄果真是郎才女貌珠聯璧合,陸兄好福氣.”

陸英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自在心中暗道:你說是看到少夫人爬牆的時候那乾淨利落的身手還能說得出來這句話,才算是真心的。

被陸英客客氣氣送出門的三人直到站在陸家大門口也有些沒回過神來。

陸離的妻子他們從前雖然沒怎麼聽陸離提起過,但是陸家畢竟是泉州城裡的大戶,平時還是有一些風言風語的。

傳聞都說陸離的妻子出身鄉野,相貌平平,性格也懦弱無能上不得檯面,幾乎都不曾在泉州城中的女眷中有過什麼好名聲。

但是今日一見,至少那句相貌平平是絕對用不上的。

若是她都算相貌平平了,這泉州城裡就沒有長得美貌的女子了。

舉手投足進退有度,還有那通身的氣派,怎麼看也不像是出身鄉野,性格懦弱的樣子。

不過他們都是讀書人,自然不會在外面談論別人的妻子,心中有疑惑也只是在心裡想想罷了。

倒是言希說了一句,“傳言不可盡信.”

想起陸離的身份和處境,趙煥想了想倒也覺得情有可原了。

瞄了言希一眼道:“你今天這一遭兒倒是賺了。

這幅畫如今怎麼也能值個三五百兩吧?”

言希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俗氣,這畫本公子要留著.”

趙煥驚奇,“難不成你當真打算當做傳家寶?”

陸離還年輕呢,以後就算他一年只畫三兩幅,將來他的畫也不會少。

言家雖然算不得大富大貴,一副當傳家寶的名畫總還是能找到的。

言希輕哼一聲,道:“本公子覺得,這幅畫以後會更值錢.”

趙煥挑眉,“你倒是對他有信心.”

這個值錢,自然不是指畫本身的價值,只要陸離還活著,他的畫再怎麼值錢也到不了那些傳世名畫價值千金的地步。

但是如果有其他附加價值的話...

言希瞥了他一眼,卷著畫軸自己走了。

趙煥一笑,側首看了一眼旁邊的林青書,有些奇怪,“崇文兄今天身體不適?”

林青書勉力一笑道:“是有些不適,不礙事,子明兄掛心了.”

趙煥笑道:“沒事就好.”

空蕩蕩的書房離,陸離端坐在書案後面執筆書寫。

臉上的神色卻半點不見風采面對賓客的溫文爾雅,反倒是越加的冷凝肅殺。

跟前鋪展著白色宣紙,陸離下筆如風,筆下的字跡卻帶著一種完全不同於他本人外貌的銳氣和鋒芒。

“嘖,好好的經書都能讓你抄的殺氣騰騰,倒也是人才.”

帶著笑意的聲音在書房裡響起,陸離筆下狠狠地拉出了一筆,力透紙背猶如一把染血的刀。

低頭再看,跟前的指尖上寫的卻是佛門的般若心經,只是這好好的心經在他筆下卻充滿了一股肅殺之意,哪裡有半分佛家的慈悲為懷?

再抬頭,就看到謝安瀾站在桌邊不遠處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陸離此時的心情並不好,冷聲道:“你來幹什麼?”

謝安瀾卻顯然沒有與他感同身受的意思,反倒是有些“看到你不開心,我就開心的”的愉快。

笑容可掬地道:“閒來無事,找本書來看看.”

陸離掃了一眼不遠處的書架,道:“自己去找.”

謝安瀾聳了聳肩,轉身走到一邊的書架前。

一邊伸手翻找自己感興趣地書,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剛剛那三個人哪一個跟你有仇?”

陸離一怔,眯眼看向背對著自己兀自翻找著書架的女子。

謝安瀾也不回頭,一邊道:“那個一臉傲氣跟個小公雞似得小子應該不會,你還送了他一幅畫兒呢。

那個笑吟吟的笑面虎倒是有可能,不過我看他神色氣度倒是還好,當然也不排除他人面獸心。

不過以他的脾氣,以及你以前的性格,你們應該不會深交才對,自然也談不上怎麼跟你有仇了。

是那個穿布衣的酸書生?”

“你......”陸離盯著她,謝安瀾轉身回眸嫣然一笑道:“很難猜麼?四少爺,唔...陸四爺,既然你都透露自己的身份了,咱們何不開誠佈公?自從來到這兒以後,我就不太想用腦子了.”

“你果然很聰明.”

陸離淡淡道,他只是說了陸離兩個字,她竟然真的能猜到自己的真正來歷。

至少,這女人的想象力和接受能力就非常的驚人,判斷能力也十分不錯。

尋常的女人,就算是個女鬼也未必會想到如此離奇的事情。

當然,本質上說陸離也並沒有做過鬼,他也未必知道鬼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存在。

謝安瀾已經快手抱著幾本書回到桌邊,有些好奇地問道:“我能不能問問,你幾歲了?”

陸離不答,謝安瀾眨眼道:“這個很重要,雖然我不太喜歡老牛吃嫩草,但是說實話,我也不太想被人當成嫩草吃了.”

陸離臉色刷的黑了,好半天才咬牙道:“你想太多了.”

謝安瀾道:“難道你其實已經七老八十了?沒關係,就算是這樣我一定會好好尊敬你的,陸老...先生.”

陸離冷冷瞪了她一眼,方才道:“二十九.”

“哇喔.”

謝安瀾讚歎,“英年早逝啊,難怪變得這麼黑。

麼麼噠,人家才二十五喲,比你小,你要讓著我.”

陸離彷彿有些嫌棄地看著她,“二十五?”

“嗯嗯.”

謝安瀾眨巴著眼睛作可愛狀。

陸離冷笑一聲,“我以為你才十五.”

謝安瀾微笑,“謝謝誇獎,我會努力的.”

對一個女人最好的讚美就是說她青春永駐,陸離少年...公子果然已經深得其中三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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