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知識的詛咒
“我第一次見到卡爾的時候，是在一萬七千年前，那是梅洛天庭建立的第六千年，也是神河文明覆滅的第一萬五千年。”
凱莎回憶著久遠的過去。
此時的四人已經來到了塔羅世界，凱莎與鶴熙看中了一處高聳入雲的山巔，準備親手建造未來的居所。
站在山崖之上，看著腳下流雲如海，她繼續說道：“那時候的卡爾，很稚嫩，雖然一萬多歲了，但還是有種沒見過世面的青澀模樣。
當時太空想要跟天使建交，我知道他們想利用天使的人手和資源，畢竟神河文明死的沒剩下幾個人了。憑那幾個人，什麼都做不到。
我同意了。
那是天使與神河文明第一次會面，但我們早在華榷的時代就聽說過神河的傳說，他們的科技比我們強，強很多。
我不會放過吃掉神河遺產的機會。
事實證明，這個決定極大的促進了我們的科技發展，天使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全方位的增強。
這一點，鶴熙的感觸最深。”她笑著看了下認真聽講的彥，說這些並不僅僅是為了給牧晨星解惑，還有點撥自己學生的意思。
天使的女王，要懂權謀。
“確實，那段時間我們得到了很多高階的知識。”鶴熙坐在剛剛建好的涼亭之內，這個觀景的位置她很喜歡。
憑依山崖，蒞臨雲海，舉目眺望，遼闊無垠。涼亭四角的飛簷懸掛著古樸的銅質風鈴，伴隨著清風叮咚作響。
有種超脫世外的意境。
一邊擺出茶具泡茶，一邊說道：“當時我們的神體技術只到了第二代，在太空和卡爾的幫助下，我們很快就研究出了第三代神體技術。
不僅基因科技快速突破，神河文明的星圖也拓展了我們對宇宙的認知。
還得到了大時鐘的底層構架圖紙，讓我們同樣掌握了天體級計算機的建造技術。他們是有誠意的。”
“他們確實很有誠意，所以我批准了太空在天城建立超神學院的請求。”說到這裡，凱莎皺了下眉頭，走到涼亭之中，坐下之後才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我直到現在也無法確定，這個決定是否正確。”
“讓你的繼任者評判一下唄。”鶴熙壞笑著慫恿道。
“啊？”彥有些無奈的看著挑事的鶴熙和等待她回答的凱莎。
天城的歷史資料裡面記錄的明明白白，超神學院建立以後，卡爾在天使之中開始傳播虛空理論和終極恐懼威脅論。
最終導致了天啟王涼冰叛出天城，拉開了天使與惡魔一萬多年的戰爭序幕。
但她還是堅定的說道：“凱莎女王的決定無比英明！如果任由虛空和終極恐懼的學說在天城蔓延，天使將會分崩離析。”
“小馬屁精。”鶴熙評價了彥女王拍馬屁的行為。
“這是我的學生對我的認同。”凱莎微笑著拉回了話題：“那時候的卡爾只是一個學者。
直到神河文明的人被我驅逐出天使星雲，他與太空等人分別，獨自去往冥河星系，屠殺了好幾個文明，用以研究虛空的力量。
自那以後，開始沉迷於所謂的虛空時代。
我不知道他是為了復仇，還是單純的想要探索新的領域，又或者是被終極恐懼嚇瘋了。
他的生命形態轉化成了幻體，思維模式也有了非常大的轉變。”她頓了一下，認真的看著牧晨星，評價道：“你現在就像剛剛到達冥河星系的卡爾。
你，又會走上哪條路呢？”她眼眸之中的情緒很複雜，語氣意味深長。
“我跟卡爾不一樣，我有朋友。”牧晨星看了一眼關切的望向他的彥，劃了個重點：“有媳婦。”
得到一個甜美的微笑之後，繼續說道：“我從未想過捨棄情感，我只是遇到了困難，僅此而已。”
“我會克服的。”他不是在向別人保證什麼，他的這句話，是在自我肯定。
他相信自己會解決情感缺失的難題。
“信心很足，但你似乎還沒有找到解決問題的方向。”凱莎的語氣之中聽不出絲毫擔憂的情緒。
即便她沒有信心像曾經壓制卡爾那樣壓制牧晨星，可三萬多年的人生經歷，這樣那樣的難題碰到的太多了，現在面對的不過是年輕人的一時困惑，她並不會特別在意。
“作為前輩，也許你可以分享一點經驗。”她笑著看向了鶴熙。
類似的情況，作為奠定了天使科技基礎的天基王，曾經也出現過。
“這是學者在極為專注且深入的研究某些領域的時候，有可能產生的一種心理問題，有人稱之為知識的詛咒，也有人稱其為思維障礙，但我更願意將這個問題命名為注意力偏斜綜合症。
具體表現為對外界的刺激不積極，嚴重的時候會喪失感性思維，完全由理性思維控制身體，彷彿一具沒有情感的機器。
想要獲取知識，總要付出一點代價，這很公平。”
鶴熙明確的指出了問題的核心：“你在科研專案上面分配了多少注意力呢？我說的是注意力，不是算力。”
“百分之九十多吧，我沒有細化注意力的習慣。”
最近幾年，牧晨星在升級神體、研究四維空間、熟悉聖光維度等等方面，投入了太多的心力，說99％有點誇張，但絕對超過了95％，可以說是全身心投入到了科研領域。
鶴熙的話，他聽明白了。
這很容易理解，很多科學家在生活方面都是不修邊幅，有著諸多的怪癖，甚至會出現生活不能自理的情況。
因為腦子裡面在想著別的事情，佔用了大量的記憶體，自然會表現得跟正常人不同。沉默寡言、情感淡漠、或者像個弱智，又或者是神經質，這是很多優秀科學家給外界留下的印象。
“我也是這種情況嗎？”他仔細的檢索著往日的經歷，覺得自己至少沒有表現出弱智的行為，心裡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可能是因為還沒來得及丟臉，也可能是因為鶴熙點出了問題的核心，讓他釐清了癥結所在。
“你多久沒有吃過食物、喝過水了？”鶴熙將倒滿的茶杯順著石桌的桌面慢慢的推向了牧晨星，邊推邊問。
其實，三代以上的神體就不再需要吃飯、喝水，還有呼吸。只需要吸收能量就能滿足生存所需。
但是，人不是機器，吃、喝、呼吸是早已養成的習慣，身體不需要並不代表心理不需要。
品嚐美食是一種享受，是非常有效的心理按摩，是舒緩精神疲勞的絕佳手段。
長期的絕食絕水，特別是沒有外界限制的情況下絕食絕水，代表著心理方面出現了障礙。
“兩年……三年多了。”牧晨星沉吟片刻，想清楚了不少問題，點頭致謝：“非常感謝凱莎女王和鶴熙女王的提點，我想，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凱莎和鶴熙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想法，也沒有給出治療方案或者是推薦心理醫生之類的行為。
面前這個年輕人只有二十多歲，但他是一位真真正正的文明主神。
對於主神來說，任何左右其思維的行為，都是極其惡劣的挑釁。
別說用不著心理治療，就算需要心理醫生的介入，當這個醫生出現的那一刻，必然會被毫不猶豫的斬殺。
沒有任何一個文明主神，以及主神的追隨者，能夠容忍有人可以左右主神的思維。
“拿來吧。”鶴熙的左手攤開在牧晨星面前，很自然的轉換了話題。
“拿什麼？”牧晨星一頭霧水，解答個問題就要報酬？這不是天使的風格呀。
“我的暗夙銀匕首，早就在等著你還給我呢，等來等去也不見行動，你還真想據為己有啊？”鶴熙並沒有禁用暗夙銀的意思，在坐的四個人都有暗夙銀武器，也被凱莎預設了使用許可權。
她的星命，彥繼承的武器庫，牧晨星有虛空控制器，可以自己製造暗夙銀武器。
凱莎都沒提這事，她自然也不會多嘴。
她要的是自己在天宮時代的皇家科學院時期製造的暗夙銀匕首，那對她來說，有特殊的意義。
“哦哦，抱歉，忘記了，我的錯。”牧晨星哪裡是忘了，他就是不想提蘇瑪麗那個敏感話題，所以才沒有還那柄暗夙銀匕首。
現在鶴熙明著討要，他自然順勢而為，將人家的定情信物完璧歸趙。
“還有一個。”鶴熙當初製造了一對，在皇家科學院的時候送給了蘇瑪麗一柄，後來，跟隨凱莎反抗天宮那會，剩下的那一個被涼冰給順走了。
涼冰死在了牧晨星的手裡，惡魔雙翼也被他繳獲，暗夙銀匕首自然也跑不了。
“不在我這。”牧晨星搖了搖頭，解釋道：“涼冰早就把那柄匕首送給了薔薇，如果你要收回，我可以幫你向她討回來。”
“送人了？”鶴熙有些失神，微微嘆息了一聲，然後說道：“既然她送給了薔薇，那就順著她的意思吧，反正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對現在的牧晨星來說，暗夙銀匕首確實不算什麼，可整個超神宇宙，暗夙銀都屬於戰略性物資，即便放到多元宇宙，也是極為高階的材料。
兩三萬年以來，使用過暗夙銀武器的人只有七個。
也就是鶴熙才能說出暗夙銀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這種話了。
但他不會去評論對方的言辭，說實話，殺了人家的初戀情人，奪走了人家的定情信物，這事真的挺尷尬的。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仰頭將滾燙的熱茶一飲而盡，然後提出了告辭：
“凱莎女王，鶴熙女王，十七個宇宙的通行許可權已經對你們開放，我就不再打擾你們佈置新家了，也祝你們在之後的旅途之中，能有一些愉快的經歷。”
凱莎與鶴熙已經接受邀請成為了理事，她們跟彥和提亞馬特一樣，除了隨身的儲存空間之外，不需要理事會的其它福利，自然也不用再囉嗦。
想問的問題得到了解答，該還的東西也還給了真正的主人，他不想繼續待在這裡了。
至於解決自身情感淡漠的問題，當然不會一弄清楚癥結所在就立刻痊癒。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解凍也不可能在須臾之間。
但病根已經找到，解決起來就簡單得多了。
科研專案他沒有想過放棄，也不會降低推進速度，調整一下注意力就好。
“告辭了。”
看著牧晨星頭也不回的飛下山崖，彥張了張嘴，嚥下了想要勸說的話語，她有不少的建議想要自家的小男神考慮，可凱莎剛復活，對理事會也不熟悉，她不好拋下不管。
“眼神都看直了，心也跟著飛走嘍。”鶴熙撇著嘴，裝模作樣的調侃道：“我們這些老傢伙礙了某個小天使的事，真是惹人厭吶。”
“想追就追過去，追逐愛情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凱莎笑得很是欣慰，她喜歡看到女性天使大膽的追求真愛。
“老師……”
“去吧。”凱莎抬手打斷了彥的話語，笑著說道：“我們這些退役老天使的生活，用不著佔據女王的心思，去做你該做的事情。有些話，我們不能說，但你可以。”
“我知道了。”
彥的心裡確實很擔心牧晨星的情況，就怕他從一個牛角尖鑽到另一個牛角尖，這不是沒有根據的，聽說皮皮熙的性格就是這麼養成的。
她看了一眼鶴熙，又對著凱莎點了點頭，然後抱著天使曦飛下了山崖，追上了牧晨星。
“我覺得你應該先把那幾個科研專案放一放再說，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她認真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散心？”牧晨星眨了眨眼，回想著之前散心的經歷，面色有點複雜：“我以前去過外宇宙散心，結果碰到了更煩心的事。”
他說的是西遊世界。
那個世界的有些人、有些事，他看不慣，至今也沒有建立跨宇宙的通道，主要是怕自己過去以後忍不住掀起大規模的殺戮。
那些神仙佛祖他看著不爽，可人家罪不至死，無端殺戮有點過分，乾脆避而遠之，眼不見心不煩。
“我跟你一起去，咱們隨便逛一逛，看看不一樣的風景，不要總想著你的研究專案，專心的陪陪我呀。”
“好吧。”
要說看風景，彥的知識寶庫和他的啟源都建立了相當完備的宇宙模型，除了獨特的外宇宙，哪還有不一樣的風景呢？
在理事會降維與升維的過程之中，牧晨星希望這個隨機選擇的世界能給他一點驚喜。
前一陣子中暑的時候沒在意，結果顱內神經炎復發了，在醫院躺了好幾天，接下來會繼續更新，不會太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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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