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九月暮秋 想遊地府
九月的長安頗有些寒意，袁守誠縮了縮脖子，心裡瓦涼瓦涼的，比暮秋的天氣還要寒冷。
面前這位，是在九天之上跟菩薩大打出手的兇悍之輩，豈是他能惹得起的？
鬥法的餘波都能捅破天，這是多大的能為？只要想一想，就忍不住的渾身戰慄。
自己何德何能，居然會被這個煞星找上門來，自家的祖墳上面估計正在冒著黑煙呢。
實在忍不住哀嘆了一聲，苦澀的說道：“貴人是先天的神聖，何必戲耍小人？公欲詢問何事，便請開口，鄙人撿能說的說。”
“先天神聖何意？”牧晨星想了解一下西遊的術數能否推算自己。
他知道自己穿越過來之前的資訊，本土人士是肯定推算不到的。他要知道的，是穿越過來之後，啟源加密的暗資訊是否能被占卜、易數等推演手段看透。
“公之命數，鄙人算不得，天機隱晦，看不清，必是先天而生的神聖。”
袁守誠這話，只能說半真半假，吹捧的成分很高，牧晨星聽得出來，啟源加密暗資訊的方法有用，但還是有一部分的資訊能被高人算出來。
老袁頭說他自己看不清、算不得，潛在的意思是說有人可以算，這種表達方式很聰明。
“你是誰的人？”牧晨星袁的底細。
“陛下。”
這個陛下恐怕說的不是李世民，那就只有天庭的那位至尊了。
“取經之事你瞭解多少？”
“鄙人不敢說。”
估計沒有血光之災做威脅，袁老頭會換一個說法，比如“天機不可洩露”之類的忽悠人的說辭。
牧晨星不強求，他沒有逼死人的想法，於是，換了個問法：“為何要大唐的皇帝派人去西邊。”
“香火。”袁守誠補充道：“佛爭一爐香。”
香火願力確實是一種力量形式，特別是這個世界。
有可能誕生的比較奇特，也有可能是遠古之時發生了某些事件，致使這個世界的靈魂、願力，或者說是思維波動的力量比較外顯。
野獸、草木，甚至是頑石、器物都有機會誕生靈性。一出生便有靈智的人類，他們的願力確實擁有具體的力量。
但這種力量體系並沒有多麼的強大，牧晨星今天的所見所聞，只有兩界山的那兩個倒黴看守身上有香火願力的氣息，孫悟空、木叉、觀音菩薩，還有一路行來看到的大妖怪，甚至是眼前的袁守誠，都沒有沾染香火。
可見香火願力不是什麼高階力量。
“香火值得這般算計？”他有點想不通。
如果從孫猴子出世開始謀劃，那這場佈局至少持續了七八百年，還有金蟬子的轉世，如今已經輪迴十次了。
有必要那麼費勁嗎？
直接派人傳教不比這省時省力？
袁守誠發現這位肯定是在洞天福地之類的地方，待的太過久遠，都不知道世事了。
可他不敢腹誹，老老實實的回答道：“仙佛不需香火，神需要，尤其是土地、城隍等等小神，依靠香火，方能活命。”
“原來如此。”牧晨星聽明白了。
說白了還是搶地盤唄。
別看城隍、土地等等毛神的戰鬥力不怎麼樣，可他們才是神道和鬼道的基礎。這些毛神屬於村官、鄉長之類的基層幹部，沒有他們，誰都沒法管理佔下的地盤。
這個世界的人、神、鬼，三界六道皆有規矩，環環相扣，已經是一套很成熟的管理體系了。
估計香火願力這種力量，就是為了養基礎的管理人員才開發出來的。
“陛下允了？”
取經之事，玉帝又是派袁守誠，又是派太白金星，還有哪吒、二郎神、二十八星宿等等天官下界相助，這是手把手的扶著佛門佔地盤呀。
佔的還是名義上屬於天庭的地盤。
不合情理。
“殺劫將至，消災祈福。”袁守誠說這話的時候，面色極其沉重，甚至還流露出了一絲絲的恐懼。
“神仙殺劫？”牧晨星前世看過封神、洪荒之類的小說，一說殺劫什麼的，腦子裡面馬上就出現了這個詞。
“公此時出世，難道不為渡劫而來？”
我不是，我就是無聊了過來旅遊的，牧晨星渡個屁的劫，他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但跟袁守誠的一番交談，西遊的局勢在他心裡變得清晰了不少。
這個地球是被混沌包裹在內的一個獨立的小世界，甭管那些異空間有多少，面積有多大，它不是大宇宙，能量是有限的。
仙佛神人鬼，還有那些精、怪、妖、魅，都在這套能量迴圈裡面，高能級的個體越多，可流通的總量就越少。
此地又是尋求個體超脫的修煉文明為主，所有生靈的目光全都放在了有助於提升生命層級的靈炁上面。
沒人去研究暗能量、反物質、真空零點能之類的其他能量。
所以，能源的匱乏是絕大多數修行者必須面對的問題。為了爭奪能量，大規模的教派衝突不可避免。
或是搶奪洞天福地之類的異空間，或是殺掉敵人，使其身上的能量返還天地。
這種大規模的殺戮，必然會週期性的上演。依照袁守誠話裡的意思，現在可能又出現了能量匱乏的苗頭，也就是所謂的殺劫將至。
天庭和佛道兩教估計都看出來了，所以，他們想用殺一批妖怪的方法，延緩戰爭的到來。
這就是袁守誠嘴裡消災祈福的真正含義。
於是，佛教策劃了西遊，道教和天庭選擇了支援。其中肯定還參雜著許許多多的其他算計，但大概的局勢就是這樣了。
治標不治本吶，牧晨星心中感嘆。可他知道自己屬於站著說話不腰疼，開發混沌和突破混沌才是真正的出路，這種想法本土大能未必沒有，就是難度太高，想到和做到是兩碼事。
很可能天庭三十三重天，以及地府十八層地獄，就是這種想法驅使下的產物。
具體如何，他並不清楚，很多地方的資訊都被遮掩和刪除了，掃描不到。
“我掐指一算，你今天大概沒有血光之災。袁先生覺得我算得準嗎？”
差不多弄明白了本地的局勢，再深入一些的資訊袁守誠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也未必敢說，他覺得沒必要再為難這個小老頭了。
袁守誠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可算是應付過去了，激動的差點一個頭磕在地上，高聲讚頌道：“公之神算，必然是極準的，袁某佩服之至！”
“行了，別拍了，叨擾之處還望見諒，告辭。”牧晨星笑了笑，起身出門而去。
身後的袁守誠再次稽首行禮：“恭送貴人。”
送走了這位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大能，他只覺得手腳發軟。剛才寥寥幾句，在鬼門關上轉了好幾圈。既不能洩露天庭的秘聞，還要讓眼前的煞星滿意，他感覺自己是在刀尖上跳胡旋。
太刺激了。
不行，這個卦館不能開了，反正也完成了任務，該找個地方清修，安靜的等待錄入仙籍，上天為吏了。
不提袁守誠著急忙慌的關門落鎖，收拾家當。只說牧晨星在長安的坊市逛到了入夜宵禁，方才給自己加了個光學迷彩，晃晃悠悠的進了皇宮大內。
李世民時期的皇宮是繼承的隋朝大興宮，他登基那會窮得叮噹響，國庫動不動就被打空。
等到有錢的時候，也快死了，注意力已經轉到了修皇陵上面，所以終其一生，並沒有大規模的修建宮殿。
唐朝三大內：太極宮、大明宮、興慶宮，他只住過由大興宮改名的太極宮。唐初這會還沒有太極宮的名號，是九十多年以後的唐睿宗李旦改的名。
至於大明宮，那是李世民的兒子高宗李治修建的。興慶宮要到唐玄宗時期才會擴建，現在只是長安城外東城附郭春明門內的一處普通住宅區。
牧晨星進皇宮就是抱著旅遊的心態，沒什麼其他想法，遊覽了一遍太極殿、兩儀殿，看了看承慶殿、武德殿和甘露殿，還登上了凌煙閣，參觀了一下二十四功臣畫像。
又專門轉了個彎，見了見明君李世民的樣子。
這比去西安旅遊值多了，還不用買門票。
可惜沒見到賢后長孫氏，因為已經逝世三年了。
瀏覽一番之後，他跳到了一處望樓的頂端，鬧鬼的劇目即將開場。
跟他猜的差不多，李世民睡著沒多久，就被一個不知道是陰官還是鬼吏的小鬼，悄悄的把魂勾到了皇宮外圍，成功遇到了涇河龍王的冤魂，然後被扯住喝罵，嚇了個半死。
直到觀音菩薩到來，驅走孽龍冤魂，方才脫身，可回魂之後就生了病。
果然是故意的。
“觀音大士怎麼不裝癩頭和尚了？”牧晨星雙腿垂坐在望樓之上，詢問著飛在半空的觀音。
觀音沒接話茬，反而問道：“道友見了冤魂作祟，為何不驅趕？”
“我不礙伱們的事，你們也別妨礙我的事。”
牧晨星這話一說，觀音有些緊張的詢問道：“道友意欲何為？”
“去地府轉一轉。”
“貧僧願為嚮導，陪道友遊覽一番地府風光。”觀音不太放心，地府的十殿閻羅肯定擋不住這人，地藏王菩薩雖強，卻也未必能夠攔得住。
“不勞大駕，我就是想看看你們怎麼忽悠李二。”牧晨星拒絕了對方的“好意”，笑著說道：“吾為華夏人族，想看一看你們要如何誆騙我族現任人王，不行嗎？”
呃，這個理由找得很巧妙啊，觀音有點尷尬，剛才的事，確實有算計在裡面，被人直接看破，她也覺得麵皮無光。
只好拱手賠了一禮，解釋道：“吾，亦出身人族，從未有害華夏人王之心。”
“我會自己看。”
“道友請便，貧僧不敢相擾，告辭。”
“不送。”
觀音飄身而去，牧晨星繼續坐在望樓上等待。他沒有保護李世民的意思，西遊記的佛門不但沒傷害李二，還給他續了二十年陽壽。
受點驚嚇，換二十年的命，這買賣太划算了，沒必要攪了人家的好事。
他就是隨便找個藉口，想自由的去地府逛一逛。
當然了，打一架他也是不怕的。
此後幾天，皇宮開始鬧鬼，李世民病情沉重，臥床不起。
再後來秦瓊和尉遲敬德看守皇宮正門，鬼祟不敢相擾，後被畫影留形封為門神。還有魏徵持劍看守後門的事情，牧晨星都看在了眼裡。
他並沒有干涉。
直到李世民嚥氣，魂魄被冥冥之中的一股力量勾著向郊外飄去，牧晨星才跟了上去。
大唐皇帝遊地府，應該不會介意再加一個同行遊客吧？
反正他不會承認自己找不到去地府的方法。
地府並不是地下，而是一個附著於主空間的維度位面，很多地方都有入口，泰山之下應該屬於正門。由東嶽大帝黃飛虎及其子三山正神炳靈公負責鎮守。
去那應該能打進去，但沒有必要，西遊世界的神仙體系太完善了，到處都是親朋故舊，得罪一個就能牽扯出來一大堆，盤根錯節的厲害。
這裡不講究打打殺殺，講究個人情世故。
牧晨星還不想舉世皆敵。
跟著李世民被人迎進去就是個不錯的選擇嘛。
“陛下且慢行。”他拍了一下李二懵懵懂懂的魂魄，傳遞了一股炁為其穩固靈體。雖然不會本地的法術，但一人之下的功法跟西遊的靈炁特別合拍，呼叫起來一點障礙都沒有。
“汝乃何人？”李世民驚了一跳，自己怎會突然出現在荒郊野外，身邊還有個不認識的人。
“陛下仔細想想，你已經駕崩了，魂魄被人引出體外，我追上來是怕有歹人作祟，擒捉你的靈魂。”牧晨星隨便找了個藉口忽悠人。
惡趣味的恐嚇道：“有一些邪惡的修士，會擒捉他人魂魄練法，或塞入爐鼎煅燒，製成陰毒丹藥；或煉入旗幡成為厲鬼，供其驅使；或抽魂煉魄，滋養法力。
反正下場好不了。
甭管哪種方法，必先折磨得哭嚎慘叫，靈智不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且永世不得超生。”
李世民是個馬上皇帝，戰場的慘狀見得多了，對牧晨星的說辭到不是太過害怕，只是覺得有些新奇。
可卻嚇壞了前來迎接的崔判官。
不能再讓那個生人說了，再說下去，他的任務就完不成了。
趕緊現出身形，恭敬的跪拜於地，口中上稟：“陛下，赦臣失誤，未曾遠迎之罪。”
總算是肯現身了，門童先生，牧晨星的心裡很高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