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博弈
迅猛的風勢已經平息，海浪撲在沙灘上，漲了又退，牧晨星被飛在半空中的二十多個高階天使盯著，心潮比海浪的起伏要激烈得多。
天使們都很美麗，潔白的翅膀，銀色的甲冑，精緻的面容，姣好的身材，符合所有傳說中美好的詞彙。
但每一個天使都鋒芒畢露，高高在上，讓人難以生出親近之感。
她們彷彿理所當然的凌駕於所有生命之上。
基地的警報驟然拉響，直到天使出現在肉眼之內，才有觀察哨發現了她們的存在，所有雷達，包括德諾三號的偵測衛星，都無法事先捕捉到她們的蹤跡。
警報很淒厲，但天使並不在意。
“喲，這個小不點就是銀河之力？”
凱莎在資料庫裡面讀取過牧晨星，一個挺有意思的小孩，跟惡魔有過接觸，但能秉持正義，有些自己的小秘密，不怎麼聰明，就二十歲的年紀來說，已經不錯了。
知識寶庫演算的結果，與彥的配比度很高，初次見面，還算滿意。
“我叫牧晨星，您就是神聖凱莎？此次降臨地球，有何貴幹？”牧晨星大聲的詢問。
此時此地，只有自己，別的人都還沒有趕過來，不能弱了氣勢。
他之前推演過天使降臨的應對方案，但真的沒想到凱莎會選擇出現在自己面前，還是在他孤身一人的時候。
措手不及。
環繞在凱莎身邊的那群二代和三代的高階天使，表面上一個比一個高冷，一個比一個驕傲，但內部通訊頻道里面，卻熱鬧得不像話。
“這就是彥姐未來的男神？”
“彥姐有男神了？”
“這個小男神還挺帥的，我同意了。”
“彥，我可以幫你考驗一下。”
“冷姐是想調戲人家吧？”
“我也想。”
“這個小男神緊張的樣子真好玩。”
彥皺了皺眉，這群沒正形的，任由她們說下去，還不知道會說出什麼虎狼之詞呢，打斷了話題，認真的稟報凱莎女王：
“報告女王，捕捉到了莫甘娜的具體位置，但不確定是否升級到了四代神體，如果現在執行滿威力天刃審判，有可能將莫甘娜再度擊潰，但會波及地球居民。”
凱莎抬手阻止了面露不忍的彥。
“選擇權可以交給人類自己。”
牧晨星知道這話是對自己說的。
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無論他做出什麼選擇，都是錯誤。
“神聖凱莎，我沒有資格代表地球做出決定。就我個人的立場，我不希望天使在我的家園大動干戈。”
“何方妖孽！”
他的話音未落，孫悟空手持暗合金棒落在了他的身邊。
但凱莎並沒有理會的意思，猴子只惹來了護衛天使的怒目而視。
牧晨星讀過形體戰爭，明白凱莎的選擇。一萬七千年前，天使與神河遺民建交，發起了針對獸體和三角體的戰爭，經過連番大戰，神河與天使獲得了最終的勝利。
確認了以天使形態為標準的神河體，成為已知宇宙的主流文明。她或許會欣賞猴哥守護地球的行為，但絕不會在文明的交談中，讓半獸體擁有一絲一毫的話語權。
猴哥很強，擁有神的實力，行為也符合正義理念，但凱莎不會允許孫悟空成為已知宇宙任何文明的主神。
因為，這是對犧牲在形體戰爭之中的天使戰士的背叛。
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杜卡奧和雄兵連的其他人就是在這種氣氛下，跨過薔薇開啟的蟲門，出現在了天使的面前。
“哦？這不是戰爭狂人杜卡奧嗎？見到你之後，好像全部的事情就都明白了。”凱莎轉移了注意力。
“你是神聖凱莎？伱們到地球來做什麼？你們到底想怎樣？”杜卡奧一個頭兩個大，饕餮虎視眈眈，惡魔蠢蠢欲動，現在又來了個天使，還讓不讓地球人活了？
地球哪裡經得起你們的禍害！
“地球，挺漂亮的世界，卻到處都是戰爭，整個歷史都是戰爭。戰爭…戰爭…死亡…死亡，難怪卡爾對你們的世界感興趣。”凱莎翹著二郎腿，居高臨下的點評著地球。
杜卡奧怒氣衝衝的反駁道：“你們不就是為戰爭而來的嗎？”
“戰爭？”凱莎很不屑：“太高估自己了。好了，與你通話完畢。”她轉頭看著牧晨星：“牧晨星，你是銀河之力，未來的神，你應該學會如何像神一樣做出選擇。”
彥似乎得到了命令，翅膀扇動，向著高空飛去。
“晨星，不要答應任何事情！”杜卡奧不知道自己過來之前天使說了什麼，但他真的怕牧晨星年輕識淺，被人給騙了。
文明與文明之間可不是其樂融融的友好睦鄰，裡面的殺戮、算計，數不勝數。
牧晨星看了一眼凱莎，他才不會做決定。
天使跨越無數星雲過來追殺惡魔，現在要把打不打的許可權交到自己的手裡？
他怎麼那麼不信呢！
兩大頂級文明交鋒的第一槍，讓自己發號施令？純他媽扯淡！他感覺凱莎在忽悠自己。
莫甘娜的空間能力，其他小天使可能摸不準，凱莎會不瞭解？指望一次天刃審判就幹掉惡魔女王？要是這麼容易的話，天使和惡魔會糾纏一萬七千年，打了四次星雲級別的戰爭？
不對勁，絕逼不對勁，肯定是個坑。
反正他不能往裡面跳。
“凱莎女王，我沒有資格做出決定。我只能就我個人的立場做出選擇。”牧晨星迴答了凱莎，並把之前天使要用滿威力天刃審判擊殺惡魔，但會波及地球居民的錄音發給了杜卡奧。
然後雙翼展開，追著彥就飛上了高空。
他要脫離這個怎麼決定都是錯誤的漩渦，去阻攔彥的天刃審判，這樣一來，不管別人怎麼選，反正他的態度在那了。
你們在逼逼叨叨的時候，老子已經做出了實際行動。
澎湃的能量傳輸到時空之翼，他奮力飛行，追上了彥的身影，兩人幾乎肩並著肩，衝上了拉格朗日點。
這副“比翼齊飛”的場景，讓凱莎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美好的未來，自二萬三千年前推翻華燁的天宮秩序，到一萬七千年前設計新一代男性天使的超級基因，其中波折不斷。
現在，她終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單性文明是走不遠的，她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但天渣絕不是好的選擇，那是女性天使的地獄。
這兩個小傢伙比翼齊飛的樣子，就是她一直期盼的未來。
美好的未來。
而此時，彥在同步軌道穩住身形，舉起烈焰之劍，匯聚恆星能量，滿威力天刃審判準備就緒，等待著凱莎女王的命令。
牧晨星雙翼微微扇動，擋在了彥的身前，阻攔著天刃審判的攻擊路線，將地球護在身後。
“讓開吧，你擋不住的，我的劍刃一旦揮下，你會被燒成灰燼。”彥皺著眉頭警告，滿威力天刃審判絕不是三代戰士能夠阻擋的，她不希望眼前的小男孩白白犧牲。
“你的劍刃一旦揮下，我們就是敵人了，我不希望與天使為敵，但我更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殺戮我的同胞。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莫名其妙的死於無妄之災，這不符合我理解的正義。
我知道這是審判惡魔最好的辦法，換個方法可能會犧牲更多，但正義如果只是權衡利弊，那就絕不是正義。”牧晨星始終覺得現在的局面不對勁。
凱莎不對勁，莫甘娜也不對勁。
凱莎不可能會真的認為一道天刃審判，就能誅殺惡魔之王。
而莫甘娜主動把天使引過來，結果隨隨便便就被天使找到了，還需要用地球人做護身符？
擁有時空能力的四代神會是個廢物？
反正他不信。
所以，他判斷這道天刃審判打不下去。
他不會像傻子一樣去迷信曾經看過的動漫劇情，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才做出的判斷。
於是，決定趁機豐滿自己的人設：“我願意與正義的天使並肩，即便戰死於審判惡魔的戰爭之中，也絕不後悔。但是，如果天使不再正義，我也不介意與你們刀刃相向。”
彥覺得這孩子有點傻，凱莎也認為這孩子不咋聰明，但天使裡面還是有人支援牧晨星的，這個人就是資深中二病患者——天使冷。
“沒錯，正義就該是這樣！我很欣賞這個小孩。彥，我承認你的小男神了。”
誰要你承認，彥撇了撇嘴，自己跟中二病這麼有緣的嗎？她有點懷疑人生。
凱莎也沉默了，新一代的天使似乎長得有點歪，自己的正義秩序必須要做出改變了。
而她的沉默，卻讓杜卡奧和雄兵連的戰士緊張得無以復加。
此處的訊息已經傳遞了上去，最高統帥部還沒做出決定，惡魔卻開啟了一個超大型的蟲門，將城堡一樣的惡魔一號開到了巨峽市的低空區域。
打定了用普通地球人做護身符的主意。
“凱莎女王，一旦天刃審判打下去，百萬人將會喪生。”彥訴說著自己的判斷。
“莫甘娜是已知宇宙最大的邪惡，波及到地球的居民，我們表示遺憾。你們需要儘快做出決定。”凱莎一直只說不做。
莫甘娜把惡魔一號移動到人口密集區。
牧晨星似乎看出了一點端倪。
凱莎在尋求一個答案，一個地球與超神學院是否符合正義的答案。
而莫甘娜絕不是在地面上等著捱揍，她恐怕打著勾引天使殺戮地球居民，將超神學院引入惡魔陣營的主意。
雄兵連已經啟用了兩期學員，十五個超級戰士。
拋開蕾娜這個烈陽的主神不談，有主神潛力的就有三個，還有一個擁有主神戰力的孫悟空。除了琪琳以外的其他人，也都是第二代的超級基因。
這股力量現在不怎麼樣，可未來卻不容小視。
凱莎也好，莫甘娜也好，她們都是目光長遠的大神級人物。
今天的局面，恐怕就是她們的博弈。
想到這裡，牧晨星心中一定，不在關注海邊的緊張局勢，也沒理會雄兵連擺出來的，所謂的三段弒神作戰。
那玩意在凱莎面前就是個笑話，不用一秒鐘，銀刃就能把蕾娜、劉闖、葛小倫削成羊肉片，保準一燙就熟的那種。
他更加不會去參與凱莎和莫甘娜這兩姐妹的口水仗，說不定人家樂在其中呢。
他看著距離自己十幾米遠的天使彥，想著怎麼才能繼續豐滿人設，表現潛力，獲得天使的青睞，以便得到已知宇宙最大資本家的投資。
畢竟，銀河之力有兩個，自己不是唯一選擇。
他想升級三代神體，需要展現價值。
“你覺得，我能不能打的過你？在你放出天刃審判之前，將你擊敗。”這話一點敵意都沒有，就是純粹的探討。
彥差點被逗笑了，這小孩心挺大呀，居然想打敗自己？
自己是誰？代表神聖凱莎巡視宇宙的左翼護衛，天使軍團的儲君。多少文明的超級戰士連挑戰自己的念頭都不敢有。
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能維持住這孩子的自尊心。只能保持微笑——關愛傻小子的微笑。
“我覺得我能打敗你。”牧晨星說的很認真，笑著提議：“要不咱倆打個賭吧。你先停一下天刃審判，咱們試試手，怎麼樣？”
“我肯定能打敗你。”他嬉皮笑臉的強調著。
彥突然感覺有點心酸，她聽明白了。
“想要騙我停止天刃審判，然後再纏住我？這個主意並不好。但我對你的選擇，保持敬意。”
“你誤會了，我真的覺得，我能打敗你。不信咱們兩個可以試試。提前跟你說，就是怕你們產生誤會，萬一引發天使和地球的爭端就不好了。”牧晨星很認真的解釋著自己的意圖。
彥不信。
“好了，不要再說這種話了。”這孩子越是這麼說，她越是感覺心酸。
面對天使的壓力，他快要絞盡腦汁了吧，既想阻止自己，又怕引起大戰，雖然不聰明，卻在盡力的想要保護自己的同胞。
是不是已經打定了戰死在這裡的主意了呢？
牧晨星沒想戰死，他就是想要顯示一下存在感，在不引發戰爭的前提下擊敗天使彥，彰顯一下自己的潛力。
可他與彥的對話，在天使的內部頻道里面，卻變了味道。凱莎一揮手掐斷了莫甘娜的投影，覺得與自己妹妹的罵戰變得索然無味了起來。
下面一副陰雲籠罩，戰爭一觸即發的緊張狀態，你們小兩口在上面打情罵俏是個什麼鬼？
心累。
不想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