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她怎麼走也走不到路的盡頭,無盡的黑暗將顏菀卿整個人吞沒其中,這樣的壓抑感令顏菀卿不禁感到崩潰,突然,不遠處出現了微弱的亮光,顏菀卿隨即拎起裙角朝著亮光處跑去,跑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她筋疲力盡才尋到亮光的源頭······

霧濛濛的天,數不清的雲霧繚繞著周圍蔥綠的山脈,遠處一棵禿了頭的老枯樹異常顯眼,腳下雜草重生,道路十分難走,顏菀卿將裙襬拎著小心翼翼地朝著前方的老枯樹走去,明明只有一小段的路程,顏菀卿卻愣是走了好幾個時辰的感覺,腿腳如灌了鉛一般沉重提不起來,邁不動腳步,不知何時飛來一隻烏鴉落在了光禿禿的老枯樹枝頭上,一聲聲的烏鴉叫聲響破天際,在這荒涼的山坡上顯得格外的陰森恐怖。

忽然,不遠處傳來了男子焦急的勸道聲,“爺,咱們還是快走吧,不能再耽擱了,用不了多久大周的官兵就會追上來.”

聽有陌生男子的聲音,顏菀卿只想避開,不想多生事端,正欲抬腳朝著反方向悄悄離去時,只聽另一男子語聲緩緩感慨道:“當年,長樂公主也算幫過本王一次,這顏菀卿倒也是個可憐人,既是遇上了,初三,咱們便將她埋了吧.”

他們是在說自己嗎?可,自己分明好生站在這兒,那他們又是要安葬誰?莫非同名?

抱著好奇心的顏菀卿朝著聲音處悄悄靠近,撥開眼前遮擋視線的蘆葦時才發現眼前的人再熟悉不過,是方才在淳王府有過一面之緣的南月王淳于蕁澈和他的侍衛初三。

只是,面前的淳于蕁澈略顯狼狽,一身緋色錦衣上有幾條刀劍劃破的痕跡,身上也沾染了不少灰塵,不復之前的意氣風發,而,站在他身側的初三更是丟了一隻眼睛,左眼粗略地纏繞了一方布條,左眼處的眼窩位置鮮血早已將布條浸溼,身上黑色勁衣也有刀劍劃破破衣裳的痕跡,十分的狼狽。

可,震驚的不在於此,而是淳于蕁澈面前的那一具連破草蓆都沒裹上的女屍,女子身上的衣裙破爛不堪,便是手腳也早已殘缺不全,呈現灰白色死氣而又熟悉的面容上有著兩道深可見骨的疤痕,女子的心口處還插著一把桃木匕首,那分明就是前世的自己啊!

看到這一幕,顏菀卿驚恐地緊緊捂住自己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響,只聽初三撇嘴道:“爺,您還管這個蠢女人幹什麼!”

雖然初三嘴上十分嫌棄,可手上的動作半分也沒有停頓下來,用身上的佩劍開始在老枯樹下挖坑,準備將死去的女人就此埋了。

顏菀卿聞言無聲地自嘲笑了笑,前世的自己可不就是個蠢女人嘛!被顏梨和趙楚渝利用殆盡,然後毫不留情地扔到了軍營成為軍妓,想死卻又死不掉,顏梨那惡毒的女人每日都會派人來給自己餵食軟禁散,便是想自殺也沒有力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的男人將自己侮辱,而,她卻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終於,等顏梨玩膩了,一把桃木匕首將自己送歸西,揚言用桃木匕首刺進心臟的位置便能鎮住魂魄永不超生,這大概便是顏梨怕自己變成惡鬼找她報仇的原因吧!

很快,初三就挖出了剛好可以躺下一個人的土坑,淳于蕁澈將冰冷僵硬且散發著異味的屍身抱起來放在了坑中,瞧著女子身上凌亂不堪的衣裳頗有些不蔽體,淳于蕁澈解下了自己的外裳蓋在了屍身上,“埋了吧!”

簡短的話語聽不出男子的任何情緒。

初三正欲剷土埋人,徒然,聽到有大隊人馬朝這邊來的細微動靜聲。

初三顧不上再埋人,“爺,我們得快點離開亂葬崗了,後面的大周官兵追上來了.”

初三著急地催促道。

淳于蕁澈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揮手撥開蘆葦的一瞬間顏菀卿的身影頓時一覽無餘。

顏菀卿詫異地望著那雙紫色眸瞳的主人,又吃驚的發現淳于蕁澈竟然直接穿過自己的身體並走了過去,原來,她只是一個別人看不見的虛影或者說鬼影。

呵呵~,前世的她死後竟被人丟到亂葬崗來,還恰好遇上了逃路的淳于蕁澈。

驟然,一支利箭破空而來,顏菀卿瞪大了雙眼,衝著淳于蕁澈的背影大喊,“小心吶!”

可,淳于蕁澈看不到顏菀卿的身影,更聽不到顏菀清的提醒。

情急之下,顏菀卿衝了上去張開雙手妄圖擋住那支利箭,哪怕是為了淳于蕁澈方才一時的憐憫之心也罷。

但,顏菀卿忘記了自己只不過是個虛影而已,又如何擋得住利箭的攻擊,銳利的羽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過顏菀卿的心臟射向淳于蕁澈的後肩。

羽箭劃破空氣的聲音,令初三發覺了不對勁,但,已為時過晚,來不及拿刀去擋,初三隻得以自己的身體做肉盾去抵擋利箭的攻擊,不料,那支羽箭竟是直接穿過初三的胸口釘在淳于蕁澈的右肩上,引得淳于蕁澈一個悶哼。

顧不得自己,捂著胸口上前的初三,焦急道:“爺,你怎麼樣了?爺.”

初三扶著淳于蕁澈,他僅剩的右眼中滿是著急。

顏菀卿見此,迫切地想要做點什麼?奈何,只是虛影的她卻是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看著乾著急。

這時,一個身穿月白色勁裝的冷峻男子揹著弓箭施展著輕功而來,單腳立在老枯樹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狼狽的淳于蕁澈主僕,銳利的桃花眼中皆是深潭寒冰,冷冷一笑道:“哈哈~淳于蕁澈,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淳于蕁澈只瞄了來人一眼,便淡漠地轉過頭,看著射穿自己肩上的羽箭,淳于蕁澈抿緊薄唇,暗自咬緊牙槽忍著劇痛將肩上的羽箭拔了出來。

不料,那箭頭設計的十分刁鑽竟帶著倒刺,強行拔除下來便會硬生生地將血肉一起勾出來,疼得淳于蕁澈不禁大汗淋漓,卻不曾喊疼,只隨手從衣角上撕下一塊布條簡單抱住給肩上的傷口止血,幽深的紫眸寒光凜冽迸向月白色勁裝冷俊男子,“呵~‘卑鄙’二字用在你身上,都是在抬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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