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銜珠隨意翻開一頁,上面都是密密匝匝的名字、歲數以及他們的住址、死亡時間、十幾年前的職務或所在等等。

這麼厚一本名單,是可以作假出來的嗎?

風銜珠只覺得這本冊子很沉,她的心更沉。

“所以,結論呢?”她過了好一會才道,“你煞費苦心調查了這麼多情報,不就是想告訴我你的結論嗎。”

用膝蓋想也知道,千夫人得出來的結論肯定對她父親不利。

“我懷疑,”千夫人平靜的道,“你根本不是風鳴安的親生女兒,風鳴安在歸隱的時候將真正的兒子送走,將同齡的你收為自己的女兒,加以寵愛,以假亂真的養到現在。為了隱瞞這個秘密,他利用十幾年的時間,將當年見過他親生兒子的人全部殺掉了,當然,他並不是親自動手,而是暗中派人去做。”

風銜珠沒有說話,只是低頭,雙手揪住領口,痛苦的呼吸。

心臟很痛。

全身都很痛。

她覺得她沉溺在水裡,無法呼吸,要活活的被溺死了。

“那麼,”千夫人頓了一會兒後,繼續,“風鳴安為什麼要李代桃僵,用別的女童換掉他的兒子呢?答案一,他的仇人太多,他為了保護他的親生兒子,找了個非親生的女童代替,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麼不挑一個同齡的男童代替?”

“答案二,他的親生兒子因故早夭或失蹤,他很傷心,便找了個同齡的孩子代替,以此撫慰他受傷的心靈。”

“答案三,他將他的寶藏交給了他的親生兒子,他的親生兒子只要身份不曝光,就沒有人會懷疑到他的親生兒子身上,如此,他便能完美的隱藏那筆寶藏。”

“風銜珠,”千夫人道,“你相信哪一個答案?”

風銜珠無法說話,身體蜷縮成一團,“呼——呼——呼”的痛苦的呼吸。

她想到了那個神秘的少年,與她差不多的年紀,身材高大如父親,面容清秀如母親,從軍,內功、拳法、刀術、槍術都相當高強,與父親、母親秘密來往且母親對他異常關心……

“我甚至懷疑,”千夫人道,“你母親長居京城寺廟,就是為了就近照顧兒子和見到兒子,只有自己親生的孩子,才能讓一個母親犧牲到如此程度……”

“別說了!我要你別說了!咳,咳咳咳……”風銜珠瘋狂的怒吼,眼睛都紅了,還想跳下床跟千夫人拼命,但是,她沒有力氣,發出來的聲音也傳不出這間屋子。

又是這屋裡的香在作祟……

千夫人果然不會那麼好心。

“現在,我要提出新的疑問了,”千夫人淡笑,“如果你不是風鳴安的親生女兒,那麼,你是誰的女兒?”

“咳,咳咳咳……”因為太過激動,風銜珠連聲音都在顫抖,“你不是無所不知嗎,你猜,我是誰的女兒?”

“我猜不到,但有幾種可能。”千夫人道,“一、軍人或者當地百姓的孩子,但我相信以風鳴安的作派,他絕對不會留下任何證據,你的親生父母、兄弟姐妹乃至所有見過四歲之前的你的人,一定都不在這世上了。”

風銜珠只覺得心痛如絞,幾欲暈厥過去,這一切只是千夫人的猜測和蠱惑,她為何會做出如此反應?

她真恨自己不爭氣。

千夫人:“二,你的頭皮上刻著豐國皇室的圖騰,你更有可能是豐國軍人或豐國百姓的孩子,在戰亂中失去了依靠,被他撿到了,當成自己的孩子來養,將來出了什麼事,他可以將你當成盾牌,你死了他也不會覺得可惜。”

“你、你住口……”風銜珠只覺得體內氣血翻騰,頭上有重棒敲擊,嘴一張,一大口鮮血噴出來,暈了過去。

“果然承受不住嗎?”千夫人掀起紗簾,走到床邊,“幸好我早在這屋裡燃了藥香,不至於讓你的心脈受損。”

“她”拿起毛巾,擦拭風銜珠唇邊的血跡,又倒出一粒藥丸,捏開風銜珠的嘴放進去,而後又拿湯勺往她嘴裡餵了些水,讓藥丸慢慢化了進入她的腹中。

“以後,你要怎麼做呢?淪落還是振作?”“她”淡淡的笑著,飄然離開房間。

風銜珠不知道自己整整昏迷了三日。

她醒過來時,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灰暗的,是天暗了嗎?

她撐著身體坐起來,扶牆走到窗邊,看向窗外的天色,這時候哪裡是什麼晨或暮?外頭分明是日光熱烈,萬物繁盛,只不過在她的眼裡,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一層陰影罷了。

千夫人的話……即使是假的,也重創了她。

她覺得長久以來支撐著她的東西正在逐漸崩潰之中,當這些真的崩潰,她還剩下什麼?

七月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還是覺得冷。

她顫巍巍的走回床邊,拿起毯子蓋在身上,將自己包得緊緊的,還是覺得冷,好在這時她看到桌上擺了幾盤飯菜,飯菜還冒著熱氣,居然都是她喜歡吃的。

她伸出雙手抓住豆腐和菜包飯,拼命往嘴裡塞,用力的吃,哪怕咽喉都被塞得疼了。

即使到了這種時候,她還是想活下去。

當她吃到再也吃不下時,她往後一仰,倒在地上,閉上眼睛。

眼睛有淚流下來。

流到晚上。

黑暗來臨,不遠的地方傳來調笑聲和絲竹聲,那是巫雲宮新一夜的繁華。

風銜珠慢慢睜開眼睛,爬起來,丟掉身上的毯子,走到窗邊,深吸一口氣後跳下去。

這是兩層的閣樓,窗下是池子,冰涼的水讓她冷靜了許多。

她爬上岸,踉踉蹌蹌的離開。

她可以明明白白的死,但絕不會糊里糊塗的活,所以她不會放棄,她要繼續去查。

她一口氣走了一個多時辰,來到了父親的藏身之處,暗中觀察,但是宅子已經空了,什麼都沒有,她不甘心的等到天明,找人去打聽,宅子裡果然沒有人。

她又去那片巷子找那名少年,那間宅子也徹底空了,除了傢俱什麼都沒有。

是父親乾的嗎?將所有的痕跡都抹去,讓她遍尋不著?

父親……真的不要她了麼?

風銜珠的眼裡又噙滿了淚水,或許她不該為父親拋棄她而悲傷,可是,從她有記憶起,父親和家人就是她的一切,她就這樣在一夜之間失去一切,如何不悲傷?

她宛如遊魂,茫然的走在街頭,不知何去何從。

當她回過神來時,她已經站在普渡醫館的後門了,不禁苦笑。

她曾經那麼的恨君盡歡,想殺君盡歡,結果,她無家可歸時還是來找君盡歡,真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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