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慶也迅速從水裡出來了,蘇半許跟著冒出了水面。

庾慶站在水上四處看了看,自然是看不到向蘭萱的影子,心緒茫然,是那種茫茫天涯不知路在何方的茫然,獲悉瞭如今的處境,除了垂死掙扎下去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怎麼了?”

見他情緒似乎有些不對,蘇半許問了聲。

“沒什麼.”

庾慶嘴上這樣說,兩腿還是下意識夾了夾,襠下仍隱隱生疼的回味,看了看天色,迅速凌波飛渡返回,不好讓鳳藏山久等。

蘇半許也不做別的選擇,直接跟了去。

山上,久等的鳳藏山見面也不多說,讓蘇半許稍等一下,請了庾慶借一步說話,直接將庾慶帶進了山體中的密室內。

沒了外人,庾慶眼巴巴看著鳳藏山,他對鳳藏山還是有期待的,沒什麼出路的情況下希望對方能給予什麼幫助,至於人家為什麼要綁架自己女兒,人家父女之間的事他不想多過問什麼。

鳳藏山卻低頭沉默著,久久不語。

庾慶等了又等,後來實在是等不下去了,不得不催促道:“姐夫,阿落公限我們天黑前要離開,我返回鳳頭嶺還要些時間,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鳳藏山緩緩抬眼,這麼會兒工夫,眼球上竟充斥著血絲,臉上有幾分難掩的戾氣,頓令庾慶驚疑不已。

鳳藏山也徐徐開口了,“兄弟,你說我夫妻對你如何?”

突然說這個,庾慶心頭感到莫名沉重,回道:“自是沒話說.”

鳳藏山:“那你老實告訴我,你們這次來鳳族,究竟有什麼目的?”

庾慶頓了頓,認真的回應道:“姐夫,我知道眼前明擺著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我還是要說,我們來的時候真的只是為鳳族的山貨買賣來的,你信嗎?”

鳳藏山反問:“你說我應該信嗎?”

庾慶無奈道:“姐夫,你跟我姐對我不薄,我真沒必要騙你們.”

“好一個沒必要騙我們.”

鳳藏山突然仰天哈哈大笑,笑的庾慶渾身不自在之際,忽又怒目盯向他,“那你們為何要向阿環打探鳳族的傳承頭冠,為何要打探頭冠中的鳳羽?”

“……”庾慶如遭雷擊,整個人傻在了那,沒想到對方連這個都知道了,但事情根本不是對方想的那樣,他反覆欲言又止,又不知該如何解釋,實在是有些事情不便說出來。

如此一來,倒真顯得他忘恩負義一般,說什麼沒騙人家的話更像是彌天大謊。

此刻他真的是有苦難言,現在也不是節外生枝的時候,關鍵不知對方在這種時候提這個是什麼意思,他只能是裝傻充愣,一副傻眼無知的樣子道:“姐夫,打探什麼頭冠鳳羽?”

鳳藏山留心著他的神色反應,繼續道:“你桃花居的那個林龍,之前跟阿環來往的時候,就曾向阿環打探過頭冠的事,你敢說你不知道?”

庾慶茫然,“他打探頭冠幹嘛?姐夫,你搞錯了吧,你從哪聽說的?”

鳳藏山:“還能從哪聽說,他向阿環打聽後,阿環當天就告訴了我.”

是這樣嗎?庾慶多少有些懷疑,當天就知道了,等到現在發此問是幾個意思?試著回道:“這不可能吶。

姐夫,你不會懷疑是林龍偷盜了族長的頭冠吧?他的實力我很清楚,根本沒這能力.”

鳳藏山眯眼道:“不是你讓他打探鳳冠的嗎?”

這事別說庾慶現在不好承認,何況根本沒有這事,當即舉手發誓狀,“絕對沒有,我絕沒有讓他幹過這事,我也不相信林龍會幹這事,等我找到他,定要問個清楚明白.”

鳳藏山緊盯他的神色變化,“兄弟,我能相信你嗎?”

庾慶苦笑,“你不信我,我也沒辦法,不過我可以保證,我對姐姐和姐夫絕沒有歹意,庾慶絕非薄情寡義之人.”

鳳藏山又問:“如果需要你在我和鳳族之間做選擇,你會站在哪一邊?”

庾慶又給他整懵了,滿眼的驚疑不定,不知他突然說這些是什麼意思,見鬼的,這位找自己過來私下密談到底是要說些什麼?

他本期待這位姐夫是要幫自己的,現在反而搞的他一顆心七上八下了。

至於這樣的問題也不難回答,通常答案就在自己對面,誰在面對自己,自己自然就站哪邊,何況他和對方的交情擺在這,當即肯定道:“沒有姐姐和姐夫,鳳族和我沒半分關係,我自然是站在你們這邊的.”

話裡多少留了點退路,一旦事有不可,自己還能往葉點點那邊退。

“好.”

鳳藏山頗為欣慰的拍了拍他肩膀,“就知兄弟你必不會負我,那我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

話畢轉身,走到了一隻石墩前,一把就將其給撥開到了一旁,下面露出了一個坑,坑裡放著一隻不大的木箱,隔空一抓,箱子跳了出來,落在了石墩上。

鳳藏山伸手示意他開啟看看。

碰上莫名其妙的事,加上如今的情勢,庾慶的警惕性略高,哪怕是面對這個姐夫,何況這個姐夫的一些情況也確實讓人心裡有些沒底,就如同他剛才不承認自己知道蟲兒打探過鳳族族長的頭冠一般。

他並沒有急著去開啟箱子,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會不會有不好,說白了就是擔心裡面暗藏了危險,繞著箱子緩緩轉圈打量狀。

見他磨磨蹭蹭,鳳藏山不能忍,乾脆自己動手了,一把掀開了箱蓋,只見裡面擺著一隻遍插各種羽毛的頭冠。

一般的頭冠不至於這般煞有其事吧?庾慶心裡閃過了一個不尋常的念頭,眼皮子跳了跳,試著問道:“姐夫,這是?”

鳳藏山索性給了個痛快,“這就是林龍打聽的那隻頭冠.”

“啊?”

儘管已經有所懷疑的庾慶還是大感震驚,他雖見過鳳金旗戴的族長頭冠,可並未留下什麼辨別的印象,何況鳳族戴羽冠的人著實不少,就連眼前這位翠羽湖的頭人也有一頂在正式場合戴的羽冠,沒上心之前是真分不清那些個頭冠,此時只能是滿臉驚駭道:“這…姐夫,這怎麼會在你手裡,不是被盜了嗎?”

前半句是他想問的,後半句是臨時補上去的。

鳳藏山信口回道:“鳳頭嶺樹巢被毀你是知道的,而我也正是因為驚聞樹巢被毀,緊急趕去馳援後,在鳳頭嶺周圍一帶搜查時,無意中發現了匪跡,一番追打後,讓人給跑了,卻打落了他的隨身之物,開啟一看,正是此物.”

“……”庾慶無言以對,只感覺汗毛豎起,後脊背發涼,怔怔盯著對方,內心裡更是驚濤駭浪般。

若不是之前剛跟向蘭萱碰過面,若不是剛聽向蘭萱說過阿環和這頭冠應該都落在了地母的手中,他還真有可能信了對方的說法。

那會不會有可能是向蘭萱說了謊?

確實有這個可能,但這件事是有明辨是非的立腳點的。

敢跑到鳳族中樞的鳳頭嶺搗亂,毀了樹巢不說,還能從鳳金旗的手中搞走東西,不說存不存在算計的因素,起碼動手的人實力絕不會跟鳳金旗相差太大,不然怎敢這樣做,這樣的人又豈是能被鳳藏山給打的落荒而逃的?

當然,也可能是兇手搶到了東西后,因為什麼原因,交由了其他人帶走,這不是戲言,是完全有可能的,鳳藏山的言論大概也就這麼個意思,本也沒必要質疑什麼。

然有了向蘭萱的話兩相對比後,鳳藏山的理由就難以成立了。

他內心的驚駭難以形容,他無法迴避一個可怕的念頭,地母搶走的頭冠為什麼會在鳳藏山的手中,這個姐夫到底想怎樣,到底是個怎樣的貨色?

庾慶也沒有在心裡定死,想看看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意思,疑問道:“鳳族的羽冠眾多,姐夫何以斷定這就是族長的傳承頭冠?”

鳳藏山一副你這是說廢話的樣子,“我阿爹一直戴在頭上的頭冠,我不比你熟悉?”

這話沒問題,庾慶認了,又問:“既然從匪徒手中搶回了頭冠,為何不交還給族長,這應該算是大功一件吧?”

鳳藏山手指輕輕敲擊著翻開半斜的箱蓋邊緣,“傳言,鳳族族長曆代傳承的頭冠中藏有一支真正的鳳凰羽毛,對此,我也很好奇.”

鳳羽?說到鳳羽,庾慶頓也好奇了起來,傳說中不死神鳥的羽毛就擺在眼前,他免不了也想開開眼界,佯裝驚訝無比的“啊”了聲,然後湊近了箱子觀察那頂頭冠,看來看去也沒從那些羽毛中看出什麼神奇來,他試著指了一支最好看的羽毛,問:“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鳳羽?”

鳳藏山搖頭,“這是一種名叫‘三段錦’的飛鳥羽毛.”

不是?再看看其它的羽毛,庾慶不禁又摳起了小鬍子,就差咬手指,若剛才這根不是的話,那其它的看起來就更不像了,他終於忍不住伸了雙手,將整件頭冠捧在了手中觀察。

而鳳藏山則在仔細觀察他的神色反應,看來看去,也不由暗暗皺了眉頭,感覺應該不像是演的,難道林龍窺探鳳羽真的與這廝無關?

好一會兒後,將所有羽毛都翻看了一遍的庾慶搖頭,“姐夫,你就別賣關子了,天黑前我還得返回鳳頭嶺,你就直接告訴我哪根是鳳羽,讓我開開眼界吧.”

鳳藏山自嘲著哼了聲,“其實我也不知道。

我還想著兄弟你是天下第一才子,遍覽天下群書,興許有辨識之法可助我辨認.”

幾個意思?庾慶驀然抬頭,“你也不認識?你不是很熟悉族長的頭冠嗎?”

鳳藏山:“是熟悉,這上面每一根羽毛我都能分辨出是什麼鳥的羽毛,一根不差,沒有鳳羽,但鳳羽又確實藏在其中,你說奇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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