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浪帶著沙塵濺起,同時又如沙漠中出現了一個漏斗,一群人飛踏著傾斜而下的流沙,奮力掙脫傾瀉之力,下方還接連傳出巨大的轟隆動靜。

一群人飛掠遠了些才落下,拖著個人最後飛掠而至的茉莉扔下了龔自庭,回頭望,驚魂未定。

她和高長臺答應過龔自庭,只要他說出尋寶的秘密便給他活路,至少目前還沒打算食言。

眾人眼睜睜看到一朵巨大的“浪花”衝濺起,然後又嘩啦啦落下,如狂風暴雨驟停,萬籟俱寂,偶有呼呼風聲。

一群人怔怔看著,沙漠中的神廟就這樣突兀消失了。

確定沒了動靜,大家才嘗試著回到了神廟的位置,哪還有神廟影子。

又豈止是神廟,那些挖出來的,大量堆積在神廟外的沙堆也不見了,瞬間在沙漠中抹去了一般。

不少人跺了跺腳下,心有餘悸,直到此刻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愚蠢,也不想想神廟四周的沙漠壓力有多大,他們居然敢把神廟裡面的積沙給掏空了,這神廟顯然是被巨大的壓力給壓垮了。

慶幸吧,若是沒及時發現要垮塌,只怕大多數都要被活埋了。

崩塌而下的若是石頭,憑大家的修為也許還有衝出來的機會,這般大量傾瀉而下的沙子把人給埋了反而難以脫困。

“辛辛苦苦挖掘這麼久,剛挖出來,就沒了?”

範九面對眾人怔怔發問。

茉莉忽盯向了高長臺,怒斥道:“就是你,亂動個什麼勁?”

眾人也齊刷刷看向了高長臺,都皺了眉頭,大家挖了兩天才挖出的東西,就這麼毀了,不高興是肯定的。

高長臺無言以對,偏偏他手上還拿著那隻從獸首上硬拽下來的銜環,罪證確鑿,沒辦法抵賴,只能是一臉的尷尬,心虛不已模樣。

最終,所有人的目光還是盯向了庾慶,主的意思。

範九走到了庾慶邊上,問:“幫主,接下來怎麼弄?”

庾慶沉吟不語好一陣,目光才慢慢掃向眾人,在童在天身上稍微頓了頓,掃了一圈盯在了腳下,不知在琢磨什麼,忽見跺了跺腳道:“再挖!”

還挖?眾人面面相覷,範九道:“幫主,那神殿是石雕的,這一崩塌,壁雕怕是毀的差不多了.”

庾慶:“應該不會毀的那麼徹底,應該還有保留下來的.”

聞聽此言,眾人或沉默,或皺眉,都不知這樣白忙下去還能有什麼意義,又沒人先開口質疑。

庾慶看出了大家的想法,當即提點了一句,“經過這兩天的琢磨,神殿內部的石刻壁畫,我已經看出了點端倪.”

此話一出,眾人精神一振,眼睛一亮,亮閃閃盯著他。

觀察著眾人的反應,庾慶又補了一句,“但還有點疑惑,之前時間不夠,還沒弄明白,我還需要找到一些壁畫佐證,要好好參照琢磨一二才行.”

眾人略鬆出一口氣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不是白忙了,眾人也都期待了起來。

童在天此時終於忍不住問出一句,“幫主,我們究竟在找什麼?”

屬於明知故問,雖然段雲天為了便於他行事已經告訴了他,但這邊並未告知。

當初茉莉和高長臺抓了龔自庭回來,之所以願意把秘密告訴大家,是因為自己勢單力薄吃不下,一幫人掌握這個秘密後便不想再輕易外洩了,哪怕是對童在天有好感。

不能說的不說,不該問的別問,跟著做就行,事成後分你一份。

庾慶還是那句話,“現在不便說,回頭你自然會知道。

對了,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去辦.”

童在天立道:“幫主儘管吩咐.”

庾慶道:“勞煩你跑一趟塊壘城,買上一些紙張,我要拓印一些挖出來的壁畫,有大用.”

童在天愣了一下,問:“挑山郞那買的也能用吧?”

庾慶:“可以,你如果能就近買到,自然就不用跑太遠.”

“好,這事簡單,我這就去.”

童在天應下,拱了拱手,又向眾人拱了拱手,轉身快速飛掠而去,經過龔自庭身邊時,兩人又意味深長的對視了一眼。

而回過頭的庾慶則對眾人道:“之所以讓他去,是因為他不知道我們在找什麼.”

眾人微微點頭,表示能理解,龔自庭嘴角則勾起一抹嘲諷意味。

之後,在範九的組織下,又再次展開了挖掘,有了確實的話,都乾的很起勁。

牧傲鐵則找機會湊到庾慶邊上問了句,“特意讓他去是什麼意思?”

庾慶摸著自己的小鬍子道:“不給他離開的機會,他怎麼報信?”

確定他心裡有數,牧傲鐵也就沒有再多問了,也幹活去了。

暴曬的太陽下,坐在炙熱沙地中的龔自庭,那真是一個痛苦不堪,一身修為受制,不能施法抵禦。

太陽漸漸西下時,沙漠外的一片山林樹蔭下,童在天見到了段雲遊。

段雲遊直接將他從眾人眼前帶開,咳了一陣後,皺眉問道:“你怎麼跑回來了?”

童在天道:“幫主放心,不是偷溜出來的,不會有事,那邊讓我去買紙.”

“買紙?”

段雲遊不解,“買什麼紙?”

“也不是什麼特別的紙,那個朱慶從壁畫上看出了點名堂,想拓印一些。

哦,對了,神廟崩塌了……”童在天把神廟垮塌的經過講了遍,再到為何要買紙拓印,也告知了那些人已經重組了蠍子幫。

對於庾慶當蠍子幫幫主的事,段雲遊並不意外,畢竟實力擺在那,就是幫派名字還叫蠍子幫確實出人意料。

真正讓他後怕的還是神廟的崩塌,說實話,他之前命人挖掘時,也沒有考慮到沙漠對神廟的壓力,他這邊挖掘作業的人更多,動靜更大,真要是崩塌了,後果不敢想象,如此說來,那幫傢伙還真有可能是幫自己這邊擋了一劫。

情況就這麼個情況,童在天將事情稟報後,段雲天的計劃沒變。

現在也沒辦法變了,神廟都崩毀了,未必還能從神廟提取到有用線索,而那位新蠍子幫主卻掌握到了相關線索,只能指望人家了,而人家又不可能主動交出線索,所以執行原計劃是最好的選擇。

於是童在天迅速離去,繼續找地方買紙。

他沒有去塊壘城,找到一個挑山郞買到了,在天黑時就回到了神廟沉沒地點。

現場又挖出了一個大坑,也已經挖出了一些石頭,還用大石板搭出了幾個簡易的休息點。

龔自庭躺在其中之一,經過白天的煎熬,現在已是昏睡了過去,若不是茉莉餵了丹藥,只怕連命都丟了。

一群人照常輪流幹活,輪流警惕。

後半夜時,拿著熒石蹲在一塊塊石板前觀察的庾慶似乎有所發現,陸陸續續拿出紙張拓印下了十幾幅儲存還算完整的石刻壁畫,然後湊在了一起,對著光亮檢視許久後,忽一聲大喊,“行了,不用挖了.”

眾人聞聲而停,身在坑裡的人也迅速蹦了出來,紛紛聚集到了庾慶身邊觀看。

搞出禍事的高長臺試著問了句,“幫主,可是有什麼發現?”

庾慶心裡嘀咕,毀成這樣了還能有個鬼的發現,只能隨便挑幾幅湊數了,嘴上卻嗯了聲,“我大概心裡有數了,不用再挖了.”

眾人頓時興奮不已,也都想從拓印上看出點端倪,然庾慶卻迅速扯了一張張紙堆疊折起收了。

範九頗為謹慎,“幫主,若真不用再挖了,那這些東西是不是該毀掉了?”

指了指剛才拓印過的石板。

庾慶嗯聲道:“也好,你看著處置吧.”

於是範九親自動手,不但是拓印過的石板,幾乎所有有完整圖樣的石板都被他給毀了,之後又召集人手回填沙坑。

沙坑挖的時候困難,回填卻簡單多了,將堆積的沙子往裡推便可,不到小半個時辰就處理的乾乾淨淨了。

活幹完後,一幫人圍坐在了沙漠中,圍坐在庾慶的身邊,顯然都想從他口中聽到寶物的線索。

庾慶看了看眾人的反應,心知肚明道:“大家輪流休息吧,明天天亮再出發.”

茉莉試探著問道:“去哪?”

庾慶沉吟道:“暫時還不知道該去哪.”

眾人相覷遲疑,茉莉又問:“你不是心中有數了嗎?”

庾慶:“我只知道目標可能會出現在什麼樣的地形環境中,但卻不知道相關地形環境會在天積山的什麼地方,我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只能是去塊壘城慢慢打聽了.”

陪在一旁的牧傲鐵瞅著庾慶唏噓感嘆的做作樣,太瞭解彼此了,一看就知道有問題,估摸著又要念什麼經了,故而冷眼旁觀著,還不時打量一下大家的神色反應。

童在天試著說道:“我對天積山的情況知道的可能比你們多一些,幫主若是覺得方便,不妨把所謂的目標地點環境說給我聽聽,興許我聽說過那樣的地方也不一定.”

眾人沉默不語,倒不覺得這說法有什麼問題。

庾慶搖頭:“首先,同時具備相關特徵的地方怕是不好找,跟你說了也未必有用。

其次,為了防止走漏訊息,我不會隨意告訴任何人,不會張揚到每個人都知道,我只會私下聯絡幾個人,讓其參與打聽。

記住,參與其中的人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知道你參與了。

總之一句話,沒參與的人不要打聽太多,有好處不會少你的.”

此話一出,眾人錯愕相視。

庾慶又轉頭盯向了童在天,“童先生,你加入的晚,有些情況不便告知你,這次打探訊息的事,你就不要參與了,也是免得出了意外讓人誤會你.”

當眾直接將童在天排除在外了。

童在天愣了一下,旋即哈哈笑道:“沒事,又不差我一人,能輕快,還能同樣分好處,何樂而不為?自是遵命.”

庾慶點了點頭,表示謝謝體諒,又對眾人感慨道:“我也不想搞這麼複雜,可惜咱們沒有城主手上的天積山圖,那東西我們也不可能弄到手,所以也別想了。

要怪其實還是要怪我自己,之前就不該讓飛鷹幫的那個幫主跑了,若是宰了他,咱們就沒這麼麻煩了.”

童在天聽的心驚肉跳,多少有點做賊心虛,也有些疑惑,這和段雲遊有什麼關係?

眾人同有此疑問,範九問道:“殺了段雲遊有什麼用?他也不知道地方.”

庾慶提醒眾人,“你們莫非忘了?段雲遊手上有一本古代手記,若是殺了他拿到了那本手記,說不定其中記載就有與線索吻合之處,豈不省事?我感覺可能性還挺大.”

眾人恍然大悟,想想也是。

童在天目光連閃。

庾慶又摸上了小鬍子,貌似自言自語道:“按理說,段雲遊應該不會輕易捨棄這神廟線索。

我現在倒是有個想法,我們乾脆在這裡等下去,段雲遊遲早會過來,屆時再將他拿下!”

另一手做了個握拳的動作。

冷眼旁觀的牧傲鐵面無表情,看他在那瞎扯挖坑,感覺老十五不咬一口回去怕是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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