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套說辭,說的還挺有道理。

甘離卻追問道:“探花郎上去了多長時間?”

旁聽的向真滿臉疑惑神色,奇怪這些人稱呼張兄“探花郎”是什麼意思。

儘管“探花郎”的名氣對許多人來說挺大,但他是真的沒聽說過,也許聽說過,但真的沒往心裡去。

領隊道:“快小半個時辰了吧.”

甘離當即訓斥了一聲,“胡鬧…”

想再罵點什麼,卻是欲言又止,她想告誡對方,如今這“探花郎”的作用在地師大人的眼裡可能比大行走還重要,怎麼能把“探花郎”扔出去冒這個險,前面的一些話都白交代了?

然而這種話只能是放在心裡,實在是沒辦法說出口,人家以大行走的安危為重也沒錯。

樂殊自然知道她的擔憂,看向了上方,沉聲道:“我帶兩個人上去一趟吧.”

甘離擔憂道:“能行嗎?”

樂殊沉聲道:“找不到大行走,又丟了那位探花郎,回頭是沒辦法交代的。

你留心上面的動靜,情況不對我會給出異常聲響,你聽到後立刻帶大家撤離.”

甘離沉默不語。

樂殊則點了兩個人,帶著飛向了大樹,一路順著大樹飛蹬而上。

樹太高,不多時,三人便消失在了大家的視線中。

後來,一群人都豎起了耳朵,都隱約感覺上面的歌舞停止了,皆屏氣凝神等待著。

眾人並未等太久,又見三道人影飄落了下來,正是樂殊三人。

見到三人平安無恙的樣子,甘離急問:“怎樣,大行走可在?”

樂殊沉聲道:“上面有五位大妖,一位居中稱大王,據那位大王說,大行走和桓玉山確實上去過,不過都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

甘離皺眉四處看了看,又問:“那位探花郎還在上面?”

樂殊搖頭,“那位大王說,壓根就沒見過那幾個傢伙上去,不過他感覺有幾個人上過樹,只不過繞到樹的另一邊後又下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們說的人.”

甘離:“跑了不成?”

樂殊已經冷眼盯向了那位領隊的。

領隊的頓緊張道:“不應該呀.”

說著又指了向真,“他們是一夥的,他們還留了他在這裡做人質…”趕緊把庾慶留人做人質的經過又講了遍。

“人質?”

樂殊聽的冷笑一聲,他和甘離是向蘭萱的身邊人,對有些事情知道的比較多,當即問向真,“你知不知道那個‘張之辰’的真實身份?”

向真疑問:“不是龍光宗的弟子嗎?”

樂殊又冷笑而問,“朝陽大會之前,你認識他們嗎?”

向真遲疑著搖頭。

樂殊指著他,質問領隊的,“他什麼都不知道,跟那幾個傢伙壓根沒什麼交情,你居然讓他們扔下這種人做人質?你腦子幹什麼吃的?”

“我…”領隊的支支吾吾,想說明明看著就是一夥的。

他當時也確實是一時情急,關切大行走的安危,讓庾慶鑽了空子。

向真低頭沉默著。

甘離又問樂殊,“你確定那位大王沒有說謊?”

樂殊沉吟道:“應該沒那個必要,他說了,只給了大行走和桓玉山一天的時間,後天天亮前若不能將那位探花郎交給他,他就展開一場獵殺.”

說著掃了眾人一眼,“給我們的時間也是一樣,不能交人給他,我們也將成為獵殺物件.”

眾人面面相覷。

甘離琢磨了一陣後,問:“那位大王實力如何?”

樂殊:“不知道,我不敢試探,想必大行走在不知深淺的情況下也不敢輕舉妄動.”

甘離問:“你覺得大行走見到了那位大王后,會去哪?”

樂殊還有她,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往出口方向看去,都有同樣的想法,估摸著向蘭萱見到那位大王后應該是要想辦法出去的,要跟地師大人聯絡。

“走!”

樂殊揮手招呼了一聲,帶著眾人緊急向出口方向奔赴而去。

他們知道出口被關閉了,現在趕去,也許還能碰上大行走。

現場唯餘一人,向真仰頭看著那棵大樹,神情莫名。

竟沒人理會他這個“人質”,他這個“人質”居然直接被人放棄了。

疾行中的樂殊等人回頭看去,只見向真飛身而起,踩著樹幹一路飛奔而上,竟孤身直闖了上去。

他們還是沒管他,火速奔離。

扶搖直上的向真忽一個凌空翻身,落在了樹杈廣場上,放眼掃去,見到一尊尊的熊熊火爐,見到兩名光著上身的男子和兩名妖嬈女子在擊鼓歌唱,似乎要在歌舞中渡過這漫漫長夜才能不負今宵。

還有一蓄著八字小鬍鬚的花衣男子側臥在中間的大鼓上,單臂曲肘支撐著腦袋,一手在倒在跟前的酒罈肚子上輕輕打著拍子,閉目著,臉上是酒意滿滿的微笑。

酒氣更是充斥在這片廣場上。

揹著劍的向真徑直走了過去,走到了一座座鼓中間,問道:“誰是大王?”

載歌載舞敲鼓的四人停下了,一起看向了醉醺醺的花衣男子。

於是向真走了過去,站在大鼓旁拱手道:“向真見過大王.”

花衣男子慢慢睜開了雙眼,“找我做甚?”

向真:“斗膽請教大王,之前有沒有一個胖子、一個大塊頭、一個小鬍子還有一個揹著弓箭的三男一女上來過?”

花衣男子打了個酒嗝,哼哼笑道:“剛剛上來了三人也有打聽這四個人,不曾上來過,我沒見過.”

向真默了默又問:“他們說,一天後,若是不能把那個小鬍子交給您,您就要展開一場獵殺,是這樣嗎?”

花衣男子莞爾,“是的.”

“謝大王指點.”

向真拱手謝過,轉身就走。

不過他並未離開這裡,而是走到了廣場邊緣面對外面的夜色盤膝坐下了。

對於這一幕,側臥在鼓上的花衣男子有些意外,也確實感覺到了向真與其他人的不一樣,他剛剛就感覺這人氣質上透著一股赤真。

在他的揮手示意下,咚咚咚的鼓聲很快又響起,嘿呀嘿呀的歌聲也又響起。

不一會兒,花衣男子搖搖晃晃、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一手拿著酒盞,一手拎著酒罈,走到向真邊上,在向真偏頭注視的目光下倒了一盞酒。

就如同之前對向蘭萱他們一樣,一盞酒送到了向真跟前,“來者是客,請滿飲此杯.”

客隨主便,向真略點頭表示謝過,接了酒盞,放在嘴邊,直接昂頭一口乾了,然後舔著嘴唇回味了一下,給出了兩字評價,“好酒!”

接回酒盞的花衣男子笑了,竟彎腰蹲身,坐在了向真的邊上,他倒沒有跟向真一樣盤腿,一雙赤足懸空在外晃動著,笑問了一句,“不怕我酒中有毒嗎?”

向真搖頭,盯著外面的夜色,神情惆悵道:“殺我不用下毒.”

“哈哈……”花衣男子仰天大笑,笑的好不開心的樣子,笑了個痛快後,隨手放了酒盞,抱起了酒罈對口一番暢飲。

之前上來的人,包括後面的樂殊幾人,無一人敢喝他的酒。

放下酒罈抱在懷裡後,他又觀察了一下向真的神色,問:“小兄弟好像有什麼心事,可否說來聽聽?”

向真確實有點心事,那個“人質”做的,感覺心裡有點堵的慌,搖了搖頭。

花衣男子又問:“那你坐在我這裡做甚?”

“等人.”

向真回了句後,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忙起身,“不方便的話,我下去等.”

“沒事沒事.”

花衣男子一把摁住了他的肩膀,又將其重新摁坐了下來,“就坐這裡慢慢等,沒事.”

回頭又朝跳舞的那邊比劃出了一個“二”的手勢。

於是一女停止了跳舞,飛身落在了一處洞口,進入了樹洞內,不知幹什麼去了。

得了主人的允許,向真也不矯情,安心坐在了那。

見一旁又在抱著酒罈子喝,忽問了句,“他們把小鬍子抓來後,你會殺他嗎?”

花衣男子放下酒罈,手背擦了把嘴,“怎麼,是你朋友嗎?”

向真想了想自己被賣掉的情形,輕嘆搖頭,“在他眼裡,我肯定算不上他朋友.”

花衣男子奇怪道:“那你關心他的死活幹嘛?”

向真:“如果要殺他,能不能讓我先跟他打一場.”

“打一場?為什麼?你們有仇嗎?”

“無仇,就是想跟他打一場,想感受他的劍意,可他一直不答應,我追著他,才誤入了此地.”

“哦,這樣啊,原來是想領悟他的劍意.”

花衣男子一副一聽就懂的樣子,抬手拍了拍他肩膀,“放心,這事交給我,抓到他後,一定讓你如願,我一定逼他跟你打一場.”

向真剛想謝過,忽眉頭一皺,抬手捂了捂肚子。

花衣男子見狀笑道:“是不是感覺有冷熱酒力令腹內有疼痛感?無須緊張,任由酒力洗入經脈便可,無妨的.”

他抬手一指,“這棵樹,名為‘地元仙擎’,乃百邪不侵的仙樹,我這酒便是採集這樹上果子釀造的。

修行遇上桎梏,境界裹足不前,乃常事,修行中人窮其一生止步於初玄者不計其數。

常喝此酒,對你的修行大有裨益,對玄級修為的境界突破有妙效。

普通人和修為太低的人飲此酒則猶如飲下劇毒,必肝腸寸斷而亡.”

捂住腹部的向真聞言訝異,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真有如此奇效的話,放在修行界豈不是要讓人搶破頭?

這時,一女來到,端了兩隻木碗來,木碗裡還放著兩隻木調羹,跪坐在了兩人跟前奉上,“大王.”

花衣男子將酒罈子放在了一旁,拿了一碗遞給向真,“嚐嚐,想在這裡立足,這可是好東西.”

說罷也不容向真客氣,硬塞了一碗在向真的手上。

向真搞不清碗裡是什麼,像是一碗漿糊,似錦似彩,有珍珠般的光澤,還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吸一口就有神清氣爽感。

花衣男子也拿了一碗在手,先舀了一勺入口品嚐,“此乃我族人釀造的蜜漿,有一定的解毒功效,勝過一些靈丹妙藥,普通人的一些病患,只需一口便能通泰,也能止你此時的腹痛,吃上這麼一碗,七天之內外界的邪氣也難侵你分毫。

味道還是不錯的,小兄弟嚐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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