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冷冽的笑迴盪在死寂天地裡。

青磚紅瓦的廢墟,戴血玉冠、著鬼蛟袍的元熙殤王一手拎著鬼目狽緩緩而立。

容長臉,青黑麵,眉如楔刀,眼似白玉,身高約有兩米,一手拎狽、一手後背。

身後飛旋著一枚怪蛟拱衛、鬼面方環的墨綠小璽,周遭縈繞著死寂、壓抑又充滿絕望的黑氣。

一道道扭曲人形盤旋在那黑氣浪潮裡,以或怒或癲、或喜或悲的語氣喃喃囈語,拼湊出王朝末世背景下一個個悲慘故事。

“吼……”

“饉獸”低吼著,閒庭信步般在廢墟里行走,稍一發力,便將掛在身上的黑影崩飛出去。

蟻多咬死象。

末世亡靈,一擁而至。

看似簡單粗暴,實際頗有幾分殺招的意思。

高盛自己曾將這招命名為“藍品四星質檢員”。

——由於故事背景、人物完善度不盡相同,即使是同樣的品質星級,戰鬥過程中所呈現出的實力也有極大差異。

而高盛這招【鬼潮洶湧】就是一個很好的檢驗方式:

扛不住的,自然就是同級墊底;

能抗住,但是會受到重創的,就是中流水準;

閒庭信步,處理起來不費吹灰之力,便是實打實的頂級。

在他看來,青山同屆裡,能稱得上“頂級”的藍品四星卡靈。

也就只有紀年的“黑白鬼衙役”、任王的“破爛唐大爺”、餘安然的“妹妹”和“媽媽”、閻樓的“古樓女屍王”、呂熱的“白髮守邊將”,還有他自己的兩張牌。

可現在竟然又出現了一個!

“不,不對,這個強度壓根就不是藍卡!而是紫牌!”

高盛輕撫著頭頂被屍毒燒禿的一塊,面露驚愕,喃喃自語說:“紀年啊紀年,沒想到你還藏了這張底牌.”

雖然只有一瞬,但借石碣鎮和殤王反饋,同樣突破到了白銀級的他還是敏銳捕捉到了那怪物的一些動作細節,卻是與紀年那張載具卡無異。

“好個紀年,載具牌都能玩出花來,真不愧是我平生大敵啊.”

高盛目光微凝,同時又為自己突破後的敏銳洞察力,感到自得與欣慰。

殊不知,那些細節都是紀年故意放給他的。

“這些尖子生又不蠢.”

小院裡,紀年心說道:

“這麼重要的一場比賽,我要是從頭到尾沒有半點動靜,‘莫名其妙’就贏了,傻子都能看出那‘道人’有問題.”

“倒不如借這個機會,在給鎮民建立信心的同時,也讓高盛知道,我出手了,而且一上來就是‘紫牌’這樣的大手筆.”

“‘桃源大鬼’還是‘桃源大鬼’,主打的就是不當人的降維打擊,壓根不會走什麼裝道人、聚人心的路子.”

這樣想著,他又召喚出增將軍藏在暗中。

“沒猜錯的話,高盛這個卡靈大機率是藍品四星的【鬼王】類單位.”

“而增將軍的進階任務,正是與【損將軍】同時出戰,鎮壓一個不低於自身品質星級且符合【妖邪】或【鬼王】定位的單位.”

“可我現在壓根就沒打造出【損將軍】啊.”

紀年揹負雙手,望向那茫茫夜幕,道人馬甲的他隨時保持著一份令人心折的深沉與悲憫。

可一想到他本來的面目,不禁讓人覺得,更壞了。

“也不知道讓【增將軍】單獨出馬、降伏鬼怪,算不算完成進階任務……”

紀年正思忖著,識海里忽然綻起一道靈光,福至心靈般得知:

增將軍單獨降伏【鬼王】類單位,也算完成了進階任務,只是要等到【損將軍】出世,“獎勵”才會一起釋出。

“一起……釋出?”

腦海裡傳來這條訊息,紀年不由眉頭微皺。

靠熬年頭硬磨到白銀級精神力的人有很多,可白銀級卡師就那些個。

原因很簡單,只有掌握紫品召喚牌的人才能獲得認證為白銀級卡師的資格。

說白了,他現在的白銀級許可權,就是老謝走後門硬給他安排的。

名不正而言不順。

最關鍵的是,這樣得來的許可權只享有更高一級的資訊獲取資格,至於福利、折扣等實質性好處,都是通通沒有的。

於他而言,晚一天出紫牌,都要虧不少錢。

這就非常難受了。

可他很快反應過來,既然七爺、八爺都是共享一套進階任務,那同為組合的【官將首】沒道理不是。

也就是說,等到比賽結束,他只要出一份制藍卡的錢,就能撈一張紫牌,幾乎相當於白撿。

“這樣一來,我就有了兩張紫品神話召喚牌,放眼整個白銀領域都不是最弱的.”

“至少有幾個月前還未突破的‘半良’水平.”

“甩點陰招的話,連打帶虐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樣想著,紀年稍顯躁動的心緒重歸平靜。

“今晚就把錨點拿下來吧.”

雖然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一天多的時間,但他已經不想再拖下去。

如今正是最佳時機!

“黃巾初立,就在今日……”

紀年摩挲著隱現寶光的九節杖,緩緩閉上了雙眼。

“道長,我們把能找到的黑布都縫上了!”

這時,張白騎從後面招呼道。

“好.”

紀年微微頷首:“倘若‘高仙師’的護法靈不敵,我們就以自己的方式,驅逐‘飢’、‘饉’.”

聽到這話,張燕忍不住抓了抓頭髮:“道長,我們不過是一群‘蟲子’,真的可以制服那樣可怖的兇獸嗎?”

“一試便知.”

紀年輕笑著說道:“反正情況不會比現在更壞了,不是嗎?”

……

與此同時,鎮心廢墟。

星空暗沉,隨夜風飄來一暗紅、一靛藍兩縷香菸。

祂“們”於尚未被摧毀的屋頂緩緩凝聚,冷眼俯瞰那所謂的“鬼王”,目光微沉。

真是時代變了,叫個玩意兒就敢稱王了。

“呼……”

祂緩緩吐出一口陰氣,抄起火籤、鐐銬等兵器。

只待紀年一聲令下,就要去拿下這個熬煉亂世百姓亡靈為兵的狗東西,扔進油鍋裡。

“嗤——”

紅藍交織的恐怖氣息在夜空中升騰而起。

這位陰神平時看上去和七爺一樣好脾氣,可祂是鬼王出身、曾為亂世魑魅,心底始終壓抑著焚盡濁世的火氣。

而今見了這鬼王,正好宣洩!

“熊!!!”

可年獸同樣珍惜這來之不易的雄起機會,血口一張,毒焰漫天席捲。

而後又抖擻兇威,爆發出足以撼動群山的虎吼,以天塌般的壓力,將試圖纏住它的黑影定在原地。

隨即猛撲而出,好似鬼火熊熊,在夜幕中攢動。

通身兇獸之力,推動著犁刀一樣的爪牙,牽扯出一條條十幾米長的暗紅緞帶。

那些黑影分明臉上寫滿恐懼,可在殤王的操縱下,還是瞪著純黑鬼目,猛衝而出。

見此一幕,年獸那顆碩大猙獰的頭顱不由擠出一抹陰毒而殘忍的笑容,尖爪飛出,恰到好處。

半空中,那些黑影來不及減速,只一瞬間就被攔腰斬斷,肢體四散,連哀嚎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瀝青狀的黏稠黑血飛濺到年獸暗紅如九墟煉獄幽焰的毛髮上,緩緩流淌。

“吼!!!”

年獸鬥志愈足,朝負手而立的殤王揮舞利爪。

“轟!”

巨大恐怖的轟鳴迴盪在廢墟中,連帶著兩側青山都跟著顫動。

元熙殤王修長的身子向後一傾,剎那間黑煙瀰漫,將祂的身子牢牢包裹住,傳送至夜空之中。

一擊未成,年獸扭轉獸首,仿若巨燈的雙瞳一瞪,猛踏大地,將方圓千米的區域盡數轉化為黑水沼澤。

元熙殤王的身子登時一頓,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那股詭異棉柔的力,扯進了黑沼之中。

這時忽地掀起一陣腥風,正是疾速趕來的年獸,爪牙齊出,誓要從這所謂的“鬼王”身上叨下一塊肉。

可高盛不愧為紀年遇到過的最強對手,哪怕是面對硬實力超出自己一截的神話紫卡,也還有還手之力。

只將大量精神力注入那枚墨綠鬼璽中,召喚出大量披堅執銳、呈骷-髏狀的鬼兵,試圖擋住這兇獸之鋒。

可這時候的年獸,早殺紅了眼睛,爪子都懶得揮,只將血口一張,哪個敢攔,就吞進嘴裡。

嘎吱嘎吱,咔嚓咔嚓。

粘稠的黑血順著嘴角往下淌,落到磚石碎塊上,剎那間,腐蝕之煙嫋嫋而起。

將那張龐大獸首遮掩得愈發猙獰。

“吼!”

又是一口毒焰噴出,殤王被掃了個正著,一張鐵青面孔被燒得焦黑。

可並沒有受到重創。

作為以大景志怪故事為核心打造的半神話卡,身處秘境,本就具備主場優勢。

再加上【殤王鬼璽】這件本命武器,以及高盛花費不少代價得來的【妖龍環形紅玉冠】、【獨角二爪鬼蛟袍】、【人面鱗雙魚佩】等藍品配件裝備。

多重因素疊加在一起,在沒有剋制關係的前提下,短時間內並不遜於真正的神話卡。

對上紫品五星的年獸,縱使不敵,也能應付一二……

“轟!”

眼見毒焰沒等奏效,年獸當即抬起利爪,一把按住那鬼王的頭,推著其在小鎮裡行走,牽扯出好長一條印痕。

“咳……”

殤王一聲輕咳,手指一動,以陰氣操縱周遭數里的石塊,一齊朝年獸傾壓而來。

見此情形,年獸自鼻孔噴出兩道紫黑之氣,只扯住殤王的一條腿,讓其像風車一樣轉動。

“嗖!嗖!嗖!”

石塊飛來的速度奇快無比,且裹挾著濃郁的末世死氣。

年獸哪敢“怠慢”,只甩起新得的盾牌,將自己護得水潑不入。

沒一會兒,其身邊數米就立起了一圈土山,只它腳下留有一塊尚算平整的地面。

年獸也沒選擇跳出去,只繼續扯著殤王的腿來回甩動,擺弄流星錘一般,上掀下翻,左攔右彈,沒一會兒就將這一圈小山打翻。

——這都是八爺教它的招。

效果果然很好。

“嗬……”

殤王自喉嚨中發出低吼。

經年獸這一番甩弄,原本氣質驚悚、造型莊重的祂已變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面對這一年只能爆種一天的怪獸,祂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之後又連出手段,先是以龐大陰氣將年獸扯入末世之景。

白骨橫野、餓殍遍地,滿目皆是面黃肌肉、哀嚎不斷的災民。

猩紅的日頭懸在空中,將大地烤得龜裂,同時散發出某種詭異至極的天相之力,烤灼年獸的身軀。

元熙殤王和高盛沒想到的是,不是隻有他們才能當“鋼鐵俠”。

年獸雖說受限於紀年的經濟條件,沒有攜帶什麼像樣的裝備,可它套著一張面板卡!

要知道,這牌可是出自某個時代的主角、一位制卡大師之手,哪怕沒有任何特殊效力,其本身也相當於一件優秀防具。

即使是“花瓶”,那也是精鋼焊制的“花瓶”。

兼防物理、精神以及元素攻擊。

足以抵抗祂這個藍品四星召喚出的【末世紅日】。

可年獸畢竟是隆冬大年夜才會出沒的怪物,面對這樣的天氣,還是有些不適。

便鼓動喉嚨,深吸一口氣,然後傾吐而出。

透過共享視野看著這一幕的高盛,原以為年獸是要再甩弄那“三板斧”,來一手毒火噴吐。

豈料這一次,隨著年獸呼氣,竟是寒冷入髓的烈風裹挾著漫天飛雪席捲而至。

只一瞬間,就將那末世之景覆蓋住。

瓊樓玉宇,好似琉璃。

細屑飛雪,冰冷玄奇。

慶谷節雖是景地辭舊迎新的重要節日,可並不像春節那般處在冬日,而是被設立在雨季,並不滿足年獸的“慕冰喜冷”之性。

因此,剛剛這兇獸雖然支楞了一會兒,但因不具備主場優勢,並沒有完全進入狀態。

毒火什麼的,不過是非適宜環境下的權宜之計。

大雪壓蓋、寒冰尖刺、陰魂戰慄、天候之力,這才是它真正得心應手的東西。

如此一個來回下來,饒是元熙殤王套著一身防禦力驚人的“王-八殼子”,都有些扛不住了。

可每到關鍵時刻,那枚散發著墨綠光輝的印璽都會猛地一晃,持續不斷地為其注入陰氣和法力。

這便是祂的本命之物。

渡碩市的統一培訓結束後,高盛就在家族的幫助下,尋了石碣這麼個好地界,設立錨點。

在這過程中,他從小鎮的倉庫得了兩件寶物。

一件是竹簡模樣的“無字之書”,他目前還沒有找到方法使用。

只知道,以精神力將其與鎮子繫結在一起,會觸發某些特殊效力。

另一件,就是這既可召喚鬼-兵,又能聚攏陰氣、鋪蓋領域的鬼璽。

在背後組織的幫助下,沒多久,他就查到了這印璽的真正“主人”。

正是大景元熙朝一個被拜為“乾王”的宗室子弟。

按照“神教”掌握的資訊,這人秉性不正、無惡不作,惹得治下百姓苦不堪言,彷彿置身末世,因而得了個“殤王”的“雅號”。

可他非但沒有應名而“殤”,反而連著幾十年都過得順順當當,還得了個有能耐又孝順的兒子。

身死即入宗祠,又以氣運恢弘之地為陵寢,臨墓蓋廟,供奉不斷、香火連綿。

除此,他那神通廣大的兒子,還以大法力,強行攝取了幾個有千百年修為、頗具靈性的狐妖、狸怪、黃鼠狼精的魂魄。

平時就讓它們守在廟裡,以防有怒氣填膺的百姓把他爹的墳撅了。

再幫一幫路過此地的買賣人以及去龍都趕考、無處可居的讀書人。

慢慢就將這廟宇靈驗的名聲傳了出去。

百十後,被這“殤王”荼-毒的百姓已盡數死去,世間再無幾人知道他的殘暴與兇戾。

只聞聽,十萬青山有個【憐民乾王廟】,很靈!

久而久之,這“殤王”就具備了一些神明的特性。

高盛透過組織聽到這個故事,激動地雙眸發亮,當即苦苦哀求父親高樹良以及哥哥高強,花費海量“功勳”,得到了完整故事以及“乾王陵”的大概位置。

趕在半決賽開始前,領著一批專業人士,連夜把殤王的墳給刨了。

銅寶首飾、珠翠金銀於他這類富n代而言,與羊糞-蛋無異,真正重要的,還是殤王經秘術處理、栩栩如生的軀體。

再就地取材,讓家族制卡高手,將其生前穿戴的袍服、冠冕,以及時常把玩的一些玉佩、把件改造成若干配件裝備。

最後,就成了這麼一張牌。

老實說,殤王其實非常厲害。

如果高盛面對的是一個月前、剛剛參加比賽的紀年,以其白銀級的精神力與恐怖如斯的鈔能力,完全有機會戰而勝之。

可世上哪有那麼如果。

在真正的實力面前,所謂的“裝備”就是一堆撕之即毀的廢紙。

年獸施展怪力,以寒冰類的法術攻擊侵入元熙殤王這一身防具。

感覺差不多了,便驟然發力,一爪揮出,將其生生擊碎。

繫結己身的裝備被損毀,元熙殤王也如遭重擊,連吐了幾口黑血。

憤然火起,鬚眉皆立。

再次招引末日之景,與年獸的隆冬年夜,互相碰撞,彼此對立。

雖不是年獸的對手,但還能撐個一時半會兒,以待高盛下一步安排。

可這麼長時間過去,早有“人”忍不住了。

只見兩道身影自道旁屋頂疾掠而出,一紅一藍,一左一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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