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攻城利器,戰爭菜鳥

晨光之下,不大的梅嶺關,卻呈現出一股泰然之感。

李絢騎在高頭大馬上,手裡的長槊斜垂向地,槊杆輕輕一轉,鋒刃立刻閃爍出冷冽的寒光。

他冷峻的目光,越過梅嶺關,望向後面的巍峨群山。

拿下梅嶺關,就扼住了後面無數群山進入婺州通道。

高頭大馬馱著李絢在陣前緩緩的走動,無數人的目光落在了李絢身上。

李絢的目光,也終於落在梅嶺關上。

城高兩丈,左右各四百步。

石牆上殘留著風吹雨打的痕跡,甚至隱隱能看到一層包漿。

城上有兩座角樓,內裡一座甕城,不過位於關城北門,用來防禦從婺州衝殺而出的天陰教徒。

關城南門可沒這些東西,這讓李絢的婺州軍攻陷南門的難度大大降低。

李絢凌厲的目光從城牆上大大小小的豁口上掠過,所有的一切細節全部融入了他的腦海中。

……

抬起頭,李絢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城牆上的左飛,葉綰綰,章婉玉和何晴兒等人。

李絢的眼神十分的淡漠,根本沒有多看幾眼,就已經移開了目光。

他伸手按了按馬匹,胯下的高頭大馬立刻發生一聲躁動不安的聲響。

這一切,在遠處的眾人看來,他們卻感受到了一股無聲的嘲諷。

昨天夜裡,他們忙碌了一整夜,最後卻只是無用功。

李絢和他手下的眾多衛士,如今都安然無恙的待在這裡。

就好像昨夜,章婉玉他們幾個做的一切,李絢全都提前知道一樣。

臉上一陣發熱的同時,幾個人下意識的看向彼此。

李絢冷肅的目光從城牆上收回,落在身後己方陣列當中。

祁光率領一兩百名役卒站在最中央。

最前面的三列,全是肌肉賁張的持盾役卒。

他們手上舉著厚厚的盾牌,前方的弓箭射來,立刻就會被他們全部擋下。

在盾牌之後,是扛著四座雲梯的先鋒卒。

在先鋒卒的後面,是一名名手持鋒利長刀的兵卒,他們會緊跟在先鋒卒後,衝殺城牆。

在這些人後面,是十幾名手持長弓的弓箭手,他們是婺州役卒弓箭手中精挑細選出來的佼佼者。

婺州役卒左右兩側五十米處,各有一隊身穿鎖子甲的會稽府兵。

府兵的人數並不多,同樣的盾牌,雲梯和長刀,弓箭手。

不過相比於中央的役卒,他們的人數更少,但也更精銳,殺氣十足。

在攻城計程車卒後面,是一名名手持蹶張弩的弩手。

三十架蹶張弩一字排開,弩箭閃爍,彷彿一瞬間,就會無數的箭頭朝著城頭籠蓋而去。

在蹶張弩陣的兩側,是兩架高達兩丈三尺的井闌,比梅嶺關的城牆高一些。

上面有十幾名弓箭手站在上面,對準城牆的方向隨時準備射擊。

在這一群人的背後,是一共八架一字排開的投石車。

這些投石車有四架是從州城直接運來的,有兩架是李絢拿下蘭溪縣城之後,馮華利用蘭溪縣城的半成品迅速的組裝而成的,只有最後的兩架,是工匠們連夜就地取材打造出來的。

好在很多東西他們都從州城縣城中帶了過來,這才成功組建了兩架。

沒有這些東西,光是木頭,他們什麼也別想打造出來。

一塊塊木盆大小的石塊擺放在投石車後,不停的還有蘭溪縣卒從後方運送石塊上來。

不過現在這些石塊,絕大多數都沒有昨日的那般圓潤。

一切的一切,都井然有序,聲勢低沉,但充滿殺意。

從前往後看去,就是李絢自己都感到一陣陣的森寒。

……

李絢重新轉過身,目光望向城牆之上,一瞬間和城頭上的章婉玉雙眼對視。

無聲之中,似乎有電火花在兩人眼中閃過。

章婉玉臉上的神色異常凝重,她的目光越過李絢,落在李絢身後那些整齊擺放的陣列上。

光是這些,她就知道,李絢在攻城一道上絕不是生手。

昨天整整一天,李絢除了最一開始現身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

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麼,但這一下一出現,所有一切的壓力,立刻就沉甸甸壓到了眾人的心頭。

章婉玉下意識的收回目光,看向四周的眾人。

她和葉綰綰的狀態還算不錯,但其他人,包括左飛和何晴兒在內的所有人,眼中都是一片的血絲。

昨天入夜之後的幾番廝殺暫且不說,就是他們幾人在離開之後,外面的投石車,每個半個時辰就會發上十幾顆石彈砸入城中。

巨大的聲響,還有慘烈的哀嚎,讓城中的軍卒根本就無法安心休息。

到了天明時分,婺州兵卒又開始了一波新的轟擊,也就是在轟擊之後,李絢帶著人出現了。

他的出現,甚至比葉綰綰他們幾人返回還要更早一些。

被人玩了。

她們幾個,都被李絢給玩了。

章婉玉的臉上,立刻升起一絲惱怒的潮紅。

“準備好死命廝殺吧,能不能守住這座關卡,一切就看今日了。”章婉玉說完之後,側頭看向了一側的左飛。

李絢的策略非常的明顯,他就是在行疲兵之策,一整夜的騷擾城牆上的天陰教黑卒。

黑卒的數量雖然不比婺州兵卒的數量少上多少,但這些人在熬了一夜之後,精神能剩下幾分很不好說。

尤其還不時的有大石被投石車扔上來,更加攪鬧的人心不安。

尤其那些僥倖在石頭之下活下來的人,慘烈哀嚎一整夜,更讓人心無比的煩躁。

一整夜過去了,整個梅嶺關上,所有人的體力和士氣已經降低到了極限。

另外,整整一夜了,黑卒都還沒能好好的吃一頓飯。

一旦開戰,能剩下幾分戰力,還真不好說。

……

“開始吧。”李絢淡淡的說了一聲,手裡的鋒利槊刃直接向前一指。

下一刻,他身後的黑色甲士,就已經重重的敲響了身側的大鼓。

“咚咚咚”一聲聲的鼓聲震耳欲聾,響徹四方。

也就在這一瞬間,最中間的婺州役卒,大踏步的從李絢身側穿過。

這些役卒極快的向前連走一百步,極大的逼近城牆,然後在鼓聲當中將手裡盾牌狠狠的插進了泥土裡,將自己牢牢的藏身在盾牌之下。

後面的兵卒迅速的跟著,尤其是弓箭手,剛剛抵達指定位置,他們就抽出了手中的長弓,對著城牆之上,連射數箭。

散落的弓箭直接釘在了城牆上,然後撞落到了地上,根本沒有傷到任何一名牆上的黑卒。

根本就不用左飛下令,城牆上的黑卒就立刻回箭。

然而這些長箭最終只釘在了地面的盾牌之上,根本就沒有傷到任何的弓箭手。

雙方都在彼此的有效射程之外。

“停手,停手,趕緊停手,他們在消耗我們的弓箭。”左飛頓時意識到了李絢的陰險,趕緊喝令手下人停止射擊。

然而聽到他命令的弓箭手,雖然立刻就停止了射擊,但各個臉上都露出一陣陣的迷茫之色。

他們的庫房裡面現在也不缺弓箭啊,就算是再消耗又有什麼用。

“他們不是在消耗你們的弓箭,而是在消耗你們臂力。”章婉玉冷眼盯了左飛一眼,然後不客氣的說道:“一名弓箭手一旦失去了臂力,開不了弓,就算是給你們再多的箭也沒用。”

聽到章婉玉這麼說,城牆上的弓箭手,臉色立刻不由就是一變。

因為從昨夜開始到現在,他們根本沒有怎麼休息,自己臂力已經消耗了不少……

這一刻,彷彿明白了什麼,章婉玉猛然抬頭看向了城牆之下的李絢。

然而此刻的李絢根本就沒有抬頭看向城牆之上,只是在低著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吱吱呀呀”的響聲中,兩架巨大的井闌從兩側緩緩的向前。

兩側的會稽府衛圍繞在井闌的四周,以井闌為依託,緩緩的前進。

章婉玉這下子徹底明白了,城門前方最中央的那些婺州役卒,不過是用來吸引主力的花瓶罷了。

這些人的戰力,還有心理素質,都根本沒法和會稽府的府兵相比。

他們不過只是用來消耗的,真正攻城的主力,還是兩側的那些會稽府兵。

……

攻城,攻城。

那些會稽府兵,轉眼就已經超過了地面一動不動的婺州役卒。

井闌之上,無數的利箭如同陰雲一樣,朝著城頭直射而來。

“嗡……”城牆上的黑卒反應但凡是多的慢上一點,立刻就被精準的弓箭一箭射殺。

就在這一瞬間,更多的利箭從城牆上迅速的朝井闌直射而去。

但就聽“鐸鐸鐸”,一聲聲響,弓箭直接釘在了井闌中部的木板上,根本就沒有能夠傷到上面的弓箭手。

天陰黑卒的弓箭射程,相比會稽府兵的弓箭射程要短上那麼一丈左右。

就是這一丈的距離,決定了很多人的生死。

李絢看到這一幕,嘴角微微露出一絲冷笑。

他手下的這些會稽府兵,有的是他在杭州招募的山間獵戶,有的則是他在縣丞、州城豪族世家中,招募的大家子弟。

這些人自幼弓馬嫻熟,弓箭之道相比於普通人要強上不止一籌。

天陰教的那些黑卒雖然也稱得上精銳,但是和這些人相比,還是要差上一些。

更別說,在一夜的疲累之下,他們究竟能有幾分的實力留下來,還很不好說。

一番對射之下,立刻就落入了下風。

就在這個時候,李絢猛的抬頭,嘴角露出了殘忍的冷笑。

就見李絢右手長槊猛的一揮。

下一刻,“轟”然的巨響中,八塊大石在同一時間砸向了城頭。

巨大的石塊在半空中不停的旋轉,相比之前,這些石塊已經沒有那麼的圓潤。

看到大石的瞬間,城牆上的黑卒立刻下意識的躲在了女牆之後,但是……

“砰”的一聲,石塊狠狠的砸在了城牆上,然後轟然炸開。

無數的碎石,一下子在城牆上直接迸射開來,強大的速度之下,城牆上的黑卒一下子就被砸的頭破血流。

更倒黴的直接砸裂了腦門,瞬間就被一命嗚呼。

這些石頭,竟然是一種容易被砸裂的石頭。

碎石亂飛,城牆上頓時就是一團糟。

誰也不知道李絢竟是怎麼想到用這些石頭來做投石車的工具的。

左飛一下子懵了。

“舉盾,舉盾!”章婉玉從後面踢了左飛一腳。

左飛這才立刻反應過來,立刻大喊道:“找盾牌,找盾牌!”

城牆上一時間慌亂不堪,也就在這個時候,城下的會稽府兵快速的向前衝,手裡提著雲梯快速的朝著城頭衝去,有的弓箭手,這個時候反應了過來,剛張開長弓,對面一隻長箭就已經狠狠的射了過來,一箭貫穿了他們的脖子。

“砰”的一聲,一隻雲梯已經搭在了城頭上。

下面的會稽府兵,開始迅速的向上攀爬。

頭頂的弓箭和投石車依舊還在繼續,但已經刻意的避開了會稽府兵的位置。

……

城牆之下,婺州役卒已經安靜的蹲在地上,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再管他們了。

李絢的目光從婺州役卒的身上,移到了城牆之上。

心裡已經徹底恍然:原來,這些天陰教的人,從來沒有打過守城戰,甚至就連攻城戰都沒有打過。

他們相比於李絢,還更加是戰爭菜鳥。

那麼,接下來,就該要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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