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末和楚嫣然雙唇緊觸,貼在了一起,那股柔軟就像一個開關,讓他的意識陷入了混沌之中。

“你小子,差不多得了。”旁邊,幻羽真君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氣急敗壞地吼了出來。

佔自家弟子便宜也就算了,你居然還上癮了。

他氣不過,就要上前去把兩人給扒拉開。

“幻羽老頭,別!”半空中,烈陽真君一邊抵擋攻擊,一邊開口勸阻。

來自黑水城四個方向的攻擊弱了很多。

暗中之人貌似也沒有和他們糾纏到底的意思。

沒準,他們也希望看到一個新的化神真君誕生。

“老烈,你什麼意思?”幻羽真君橫眉冷對,發出了極其不悅的聲音。

如果不是烈陽真君剛剛幫助楚嫣然煉製出了問心丹,他都想直接捶過去了。

“就是你這糟老頭子出的餿主意,害得我家嫣然……”他這話,雖然沒有說完,不過意思卻是已經表達得非常清楚了。

烈陽真君被噎得夠嗆,知道辯解無用,索性承認好了。

“那你就說,有沒有把丹藥給喂,那個,服下去。”他差點直接禿嚕出一句“喂下去”。br >

幻羽真君氣急敗壞,卻又無話可說。

因為烈陽真君說得沒有任何毛病。

不管他用的方法是不是有點野,總之丹藥的確是服下去了。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面,這,不失為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法。

就是平白便宜了那個臭小子。

和烈陽真君懟了一會兒,幻羽真君也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

陳末不像是在故意佔自家徒弟的便宜。

他倆的氣息竟是隱隱的有攪和在一起的趨勢。

可是,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自家弟子可是在渡心劫,而陳末,不過是一個煉氣三重外加鍛骨五重的小修士,他怎麼可能也在渡劫。

這點,打死他也不相信。

“烈陽老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幻羽真君看向烈陽真君,沒了繼續和他扯皮下去的意思。

現在,他急迫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旁邊,大表哥肖四海同樣十分好奇。

“這種情況,我也沒有遇到過,不過,我猜測,這小子很可能是誤打誤撞進入了你寶貝徒弟的心劫世界之中。”烈陽真君凝眉沉思,片刻後,有些不確定地給出了一個猜測。

越說,他的眼眸便是越亮。

他越來越確定,這不是猜測,而是事實。

“進入了嫣然的歷劫世界,豈不是說,他也在經歷輪迴?!”幻羽真君說出了自己的理解。

作為化神真君,經歷過化神劫,幻羽真君自然清楚,所謂的心劫指的究竟是什麼。

其實就是自我意識在一遍遍地輪迴轉世。

而且每一遍輪迴轉世都會經歷自己心境最為脆弱的一環。

“嘖嘖嘖,有意思,有意思,這小子,這次,如果能夠勘破你徒弟的心劫世界,心境得到長足的進步,以後應該有很大機率能夠直接渡過自己的化神心劫。”

烈陽真君適時發表自己的看法,“如果能夠順順利利地修煉下去,可以說,化神真君的大門已經為他敞開。”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大表哥肖四海問道。

烈陽真君回答道:“什麼都不用做,多個人進入你師妹的心劫世界,對於她來說,是好事,就會多一分勘破的機率。”

“當然,如果她無法從心劫世界之中掙脫出來,可能會帶著這小子一起沉淪其中。”

“大概要多久?”大表哥肖四海繼續問。

烈陽真君道:“這種事情,說不清楚的,也許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也許三天三夜,也許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

就在三人一邊交談,一邊抵禦攻擊,保護陳末和楚嫣然的身體之時,另外一邊,心劫世界之中,陳末正在奮力奔跑。

他的手死死攥著一隻柔荑。

他氣喘吁吁,滿頭大汗。

野草、荊棘劃破了他的面板,他一點也不在乎。

四周,荒林之中,陸陸續續響起了一陣陣呼喊聲和犬吠聲,火把的光亮隱隱從密林的縫隙之中透了出來。

他頓下逃遁的步伐,舉目四望,尋找方向,就在這時,那隻一直被他緊緊攥著的玉手突然掙脫了開來。

主要是陳末感受到了她的掙脫之意,並沒有再用力。

否則玉手根本掙脫不了。

“陳末,我們逃不掉的,我爹不會放過我們的。”女人掙脫了陳末的手,而後淚眼婆娑,心如刀絞地說道。

“可是,嫣然,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我們說過,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陳末對著面容憔悴、卻依舊難掩秀麗之姿的楚嫣然,擲地有聲地說道。

他的聲音懇切,充滿了悲憤,看向楚嫣然,既有愛憐,又有不甘。

為什麼?

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卻不能在一起!

難道就因為身份差距嗎?

陳末很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

兩人走到一處懸崖位置,楚嫣然的父親和一群下人還是追了上來。

“女兒,快跟爹爹回去,你怎麼就這般死心眼呢,跟著這個窮酸秀才,你這輩子,都不會幸福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正是楚嫣然的父親,開口勸慰著自己的女兒。

他是本地有名的富商,他的女兒、也就是楚嫣然,是本地有名的美人兒。

被不少年輕俊彥仰慕。

只是,沒人能想到,這消受不了的福分竟然落到了一個窮酸秀才的身上。

至少,對於窮酸秀才陳末而言,就是這樣的。

雖說是福分,其實不啻於是一次災劫。

此時此刻,山林之中,斷崖位置,父女倆以這種方式相見,不得不說,著實是一種悲哀。

“爹爹,我和陳末是真心相愛的,您為什麼就不能成全我們倆?”楚嫣然看向自己的父親,眸中充滿了淚花,還有倔強。

“伯父,我知道,現在的我,什麼都沒有,兩袖清風,嫣然跟了我,可能會受苦。”

“不過,我向您保證,我一定會努力讀書,爭取早日考取功名!”楚嫣然都這麼說了,展現出了自己決絕的態度,陳末自然也不會退縮,同樣開口保證道。

“不可能,我的女兒,不可能嫁給你這樣一個窮酸秀才。”

楚父開口,發出了譏諷的聲音,“至於考取功名,要到什麼時候?”

“我的女兒已經二十歲了,可等不了!”

“不,爹爹,我可以等!”聽了自己父親的話,楚嫣然態度堅決地給予了反駁,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等什麼等,你知道要等他多久嗎?”

“你的親事,為父已經幫你定下了,對方是縣尊大人家的二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哪點不比這個窮酸秀才強!”楚父不容置喙地說道。

說罷,他目光冷厲,看向了陳末,“還有,你這臭小子,居然敢誘拐我女兒,帶著我女兒私奔,敗壞我楚家名聲,我絕對饒不了你!”

楚嫣然主動攬責,“爹爹,是我,是我要求陳末和我一起私奔的!”

“女兒這輩子,非他不嫁!”

“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嫁給這個臭小子!”楚父也是果決之人,他毫不猶豫地呵斥。

他看向陳末,目光之中充滿了憤恨。

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

“爹爹,女兒此生非陳末不嫁,如果爹爹不許,那就只能恕女兒不孝了。”看到父親如此狠絕,楚嫣然突然笑了,笑著看向陳末。

陳末愣了一下,隨即也跟著笑了。

這一刻,他已經明白了楚嫣然的心意,兩人對視一眼,而後雙手牽得更緊了。

楚父的心裡已經生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幅可怕的畫面。

然後,就在他驚駭欲絕的目光之中,陳末和楚嫣然手牽著手,竟是直接從懸崖上面跳了下去。

“不要啊!”楚父失聲大吼,立刻撲了過去,不過一切都是枉然,兩人已經決絕地跳了下去。

……

光影幻化,又一世到來。

“陳末,忘了我吧,我們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楚嫣然面現淒涼之色。

陳末聞言,發出了聲嘶力竭的聲音,“為什麼?”

他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已經說好了,就等自己攢夠了錢,就去下聘。

兩人都已經私定終身了。

卻是突然出現了這樣的變故。

陳末根本不能理解。

“我已經和三溪府的燕公子訂了婚,三天後,就是我們的成婚之日。”楚嫣然淚眼婆娑,不敢凝視陳末,內心充滿了愧疚,也如同刀絞一般難受。

陳末聽到這話,愣了一下,而後直接吼了出來,“三溪府的燕公子,那就是個人渣!”

“多少清白姑娘壞在了他的手裡。”

“我知道,我都知道!”

楚嫣然淚如雨下,“可是,我能怎麼辦,我爹欠了他們家三百兩銀子,如果我不答應這門親事,他們就要……”

他們就要什麼,楚嫣然沒有說出來,不過陳末已經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雖然她的那個父親嗜賭如命,可是那畢竟是她的父親,自己根本沒法阻止楚嫣然去救她的父親。

腦子一熱,他也沒有多想,直接脫口而出,“我可以幫你還。”

話出口,他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你拿什麼還,那可是三百兩銀子,你就算不吃不喝,靠做木匠活計,一年能攢下多少銀錢!”

楚嫣然這話,說是在打擊陳末,不過更多還是想勸退他!

最後,陳末是失魂落魄地離開的。

他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

如此,時間一晃,過去了五天。

這五天時間裡,陳末過得渾渾噩噩,三魂沒了七魄。

第五天,陳末突然聽到了一個訊息。

“你聽說了沒,天牛坊楚家的閨女死了!”

“什麼,她怎麼死的?”

“聽說,兩天前,也就是成婚那天晚上,在新房裡面懸樑自盡!”

“據說,死的時候,身上還穿著紅袍子。”

“……”

陳末聽到這個訊息,腦袋一陣轟鳴,瞬間失去了理智。

他發了瘋似的衝了出去。

衝到了天牛坊,找到了楚嫣然的家。

陳末看到,楚嫣然的母親正在掩面哭泣,她的弟弟縮在牆角,她的父親一身酒氣,正在罵罵咧咧,說著什麼。

看到陳末發了瘋似的闖了進來,楚嫣然的弟弟第一時間將他認了出來,而後邊哭邊控訴了起來。

陳末也從少年斷斷續續的陳述之中瞭解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是那燕公子喝了酒,獸性大發,楚嫣然不堪受辱,直接選擇了自盡。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陳末撂下了一句話,“嫣然不會白死的”就出了楚家門。

臨走的時候,他還給了楚嫣然的父親一頓拳頭。

就是這個畜生,害得楚嫣然羊入虎口。

不過因為他終究是楚嫣然的父親,所以陳末並沒有下死手。

當天下午,陳末花光了所有的積蓄,狠狠大吃了一頓。

而後就在磨斧。

有街坊鄰里路過,看到這一幕,好奇地問道:“陳木頭,你磨斧頭幹嘛?”

“木匠的斧頭得磨得快一點,才能砍得動木材。”陳末沒有抬頭,聲音淡淡地回覆了一句。

當天晚上,陳末養精蓄銳,深夜之時,來到了三溪府的燕家府邸。

他提著斧頭,不管不顧,見人就砍,如同瘋魔了一般。

“啊啊啊……”

一時間,整個燕家府邸雞飛狗跳,慘叫聲陣陣,血流成河。

一幫護衛看到陳末這般悍不畏死的模樣,也是發怵,一時間,竟是沒能把他拿下。

“我宰了你這個畜生!”最後,陳末拼死殺了燕公子。

當然自己也是重傷垂危,奄奄一息。

憑著一股信念,他來到了靈堂,掀開了棺槨,看到了楚嫣然的屍體。

屍體的手裡還緊緊攥著一個木雕。

看到這個木雕,陳末淚如雨下。

那是自己給她做的第一個木雕。

沒想到,她一直珍藏在身上,至死都沒有放開。

陳末就怎麼趴在棺槨邊,一邊流淚,一邊咧嘴笑了。

能死在一起,也是一種幸福。

靈堂外面,燕公子的父親發出了憤怒的聲音,“給我燒了,一把火燒了這靈堂!”

大火很快就熊熊燃燒了起來。

火光中,兩人的屍體緊緊黏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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