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尚書,徐御史所奏可是屬實?”

墨景祁含笑向葉文華問道。

君王那和煦的笑容卻讓葉文華無端的生出幾分冷意。

“皇上……微臣,微臣冤枉啊……”

“葉大人的意思是徐大人誣陷同僚了?但是據下官所知早在去年重陽便有人看到令愛和黎王殿下出雙入對。

當時……黎王殿下和葉三小姐尚未解除婚約罷?”

另一名御史挺身而出,斜睨著葉文華道。

御史臺這些官員雖然都沒有實權,卻都是有真才實學的人。

而且大多不屑與人同流合汙,當然也不怕得罪人了。

言官不入罪,只要不是胡說八道連皇帝都不能怪罪,別人還能怎麼樣?

“不錯,微臣似乎也聽夫人提起過此事。

聽說今年元宵燈會上葉四小姐也和……攜手同遊呢.”

葉尚書的老對頭,柳貴妃的父親吏部尚書自然不落人後的落井下石。

柳葉兩家的女兒在宮裡爭得你死我活,朝堂上兩家也是明爭暗鬥不止。

可惜葉家根基淺薄,既是現在攀上了黎王這棵大樹,一時之間也撼動不了柳家這樣的世家大族一絲一毫。

何況,葉文華現在還自己後院失火被自己的外家彈劾,不趁機踩他一腳柳尚書自己都會覺得可惜。

黎王雖然是皇帝的親弟弟,又有太后撐腰,但是他柳家也不是吃素的。

他的兩個外孫一個外孫女可是皇帝的皇子公主。

“景黎,你怎麼說?”

墨景祁一眼掃過殿中眾人,將目光放在了陰沉著臉的墨景黎身上含笑問道。

殿中沉寂了一會兒,才聽到墨景黎冷聲道:“臣弟無話可說.”

一些保守的老臣子心中冷哼一聲,對這位王爺的評價更低了一些。

的確是無話可說,這種事情本來就是民不告官不究,但是一旦被翻了出來怎麼懲罰都不為過。

誰讓墨景黎和葉瑩當初太囂張了以為沒人敢多說什麼,公然的出雙入對。

不只是朝中官員,即使是普通百姓也有不少人知道的。

現在被徐家翻出來了越狡辯只會越難堪。

黎王一系的臣子自然不能看著自己的主子吞下這個啞巴虧,連忙出列啟奏,“啟稟皇上,那葉三小姐無才無德無貌原本就配不上黎王殿下。

何況,黎王殿下現在和葉四小姐娘娘親自指婚的.”

徐御史冷笑一聲道:“黎王既然質疑葉三小姐的才貌和德行,光明正大的退婚再覓良緣就是了。

何必行如此鬼祟之事?據下關所知,當日葉三小姐被退婚並未有過激烈的表現也沒有死纏爛打拒不退婚。

葉三小姐德行可想而知。

更何況……黎王殿下和葉三小姐當初的婚約,乃是……先皇所賜!”

太后賜婚和先皇賜婚相比誰的分量更重?再說的嚴重一點太后賜下完全與先皇相悖的婚約,已經可以質疑太后的德行了。

“……”忠心護主的臣子青白著臉敗退。

其餘人一邊看熱鬧一邊在心裡對不知死活企圖上去與徐御史較量嘴皮子的人表示同情。

有點見識的人誰不知道當年徐家二公子年方十六便舌戰南詔國六大才子一戰成名。

這些年低調了許多可不代表人家突然變得口拙了。

“好了,葉尚書可有自辯之詞?”

墨景祁制止了殿下還蠢蠢欲動想要說話的人。

葉文華這麼多年的官場從一個普通舉子到二品大員也不是白混的,心裡知道徐御史是有備而來而且自己也確實無法辯解,乾脆直接認罪,“微臣多年來一直疏於府中事務,對小女管教不嚴,請皇上降罪.”

男人本就不該插手內府,疏於府中事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皇帝顯然也沒有打算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一舉捋了自己正得用的臣子和最寵愛的弟弟。

因為對葉文華的識時務十分滿意,如果他還繼續狡辯說不定他就會被迫懲罰的更重一些了,“既然如此,葉尚書罰俸一年,還有黎王,罰俸半年。

另外,葉三小姐秀敏賢淑,賜黃金百兩玉如意兩柄,算是朕為清雲先生的外孫女添妝.”

“多謝皇上恩典.”

臉色鐵青的葉尚書。

“多謝皇上.”

神色淡然的徐御史。

“多謝皇兄.”

更加陰沉的黎王殿下。

彈劾的事情似乎以皇帝不鹹不淡的處罰告終了,但是後續的影響卻遠遠沒有結束。

葉尚書下朝之後還沒回到家裡,早朝上的事情就已經以風一般的速度在整個京城的世家中流傳開來。

更不知從哪兒傳出來葉尚書賣女求榮見黎王不喜歡自家不出色的三女,便指使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的四女葉瑩誘惑黎王殿下。

一個人說的是謠言,一百個人說的似乎就是事實了。

無論走到哪兒葉尚書似乎都覺得別人看他的目光跟往常不一樣了。

最後只能忍著鬱悶匆匆處理完政事回府去了。

當清霜一臉幸災樂禍的將外面的傳言說給葉璃聽的時候,葉璃只是淡淡一笑便置之不理了。

只是心裡有些擔心這番作為會不會為舅舅帶來什麼麻煩。

不過二舅舅並不是不知分寸的莽夫,既然這麼做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和想法。

不過對於父親沒有因為這次的事情遷怒自己葉璃倒是有些意外,畢竟昨兒葉尚書怒氣匆匆的回府之後就連王氏和葉瑩也吃了一頓排頭。

或許並不是他不打算遷怒她,畢竟昨天他都已經衝進了清逸軒,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剛進了房間卻什麼都沒說就轉身出去了。

或許是難得一見的突然內疚了?無所謂的掃了一眼房間裡樸素的擺設,葉璃漫不經心的想著。

悠閒的坐在窗前低頭刺繡,一朵紫色的鳶尾花漸漸地在手下成形。

刺繡是一件需要耐性的事情,而前世曾經是狙擊手的葉璃最不缺的就是耐性。

而這一世母親從六歲開始就親自教她刺繡,這些年她也漸漸愛上了這項藝術。

因為曾經的記憶,葉璃自然擁有比這個時代的人更多的閱歷和見識,她手下的東西總是比別人的多處幾分特有的神韻和靈氣。

院子裡隱約傳來一陣喧鬧,葉璃皺了皺眉抬起頭來,“清霞,外面怎麼回事?”

“回小姐,是容少爺回來了。

在院外吵著要見小姐.”

清霞恭敬的回道。

葉璃淡淡一笑,隨手將繡針別在絲布上站起身來,“去瞧瞧吧.”

整個葉府唯一的男丁葉容,今年年方十三,在京城有名的書院學習。

葉容受王氏影響,從小就不喜歡葉璃這個嫡姐。

徐氏過世之後他作為府中唯一的男孩兒又是嫡子對著葉璃更是直接用鼻孔看人了。

一年能見幾次面就不錯了哪裡有過他親自跑過來要見葉璃的情況。

不用說自然是因為昨天王氏和葉瑩被父親罵了的事情了。

昨天剛從學堂裡回來,今天就迫不及待來為母親和姐姐打抱不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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