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快醒醒,上班要遲到了。”

迷迷糊糊中,楊逸被一道聲音吵醒。

睜開眼看見一個面板比較黝黑的青年正在提著棉褲,露出半邊肥肥屁股,裡面穿的是個大紅褲衩。

楊逸眼神朦朧的看著這個青年,皺起眉頭問道:“你是誰,怎麼在我家?”

青年提好了褲子,走到楊逸的面前摸了摸他的腦袋,發現還有些發燙,開口道:“小楊,你不會是睡傻了吧!讓你昨晚別喝客人剩下的那半瓶二鍋頭,你非是不聽,現在好了,腦子都變得不清醒了。”

半瓶二鍋頭?

楊逸一連串的記憶浮現,也記起了眼前的這個青年是誰了。

許大春,也是後廚掌勺的廚師,現在應該說他是後廚一個切墩的才對。

怎麼回事兒?

穿越了?

楊逸趕緊起身,有些急迫的問道:“大春,今天是几几年幾月幾號?”

許大春撓了撓頭,不知道楊逸這是怎麼了,卻還是如實回答道:“今天是2003年12月31號,今天怎麼了?”

楊逸穿著單薄的背心和短褲,絲毫不覺得冷,立刻跑去照了照鏡子,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楊逸眼中流出了激動的淚水。

自己真的穿越了,自己回到了2003年的最後一天。

楊逸跑回床邊穿上衣服褲子,和大春一起到樓下的餐館。

大春直接進入了後廚開始備菜,楊逸就站在門口望著白茫茫的大雪,無比著急的期盼著。

他清楚的記得,2003年12月31號這天。

這一天的客人不多,在傍晚時分會來一個矮胖子和一個高瘦子。

他們現在非常的落魄,過著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日子,可要不了幾年他們就會發跡,成為全國最火的相聲大師。

他們就將是自己的先生,郭德剛和於遷。

楊逸一直等啊等啊,今天和記憶裡的那天是一模一樣的,客人幾乎沒有,到了下午的時候便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

老闆張建軍是個天津人,為人非常善良,楊逸當初來帝都住了幾天橋洞子底下,還是張建軍收留的他,他才有了暫時落腳的地方。

張建軍在櫃檯好奇的問道:“小楊啊,你這一天都往外看八百回了,不就是下個雪嘛,這有什麼好看的?”

楊逸轉頭回答道:“張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那邊很少下雪,即便下雪也沒有這麼大的,這可是我頭回見到這麼大的雪。”

楊逸在心裡補充了一句,上輩子不算。

張建軍笑了笑,他在楊逸身上看到了自己剛來帝都時候的樣子,對一切都充滿稀奇,也和他一樣對未來充滿了迷惘。

不過現在自己已經有了一家天津風味的小飯館了,靠的自然是自己沒日沒夜去勾搭這家店前老闆的女兒。

這沒什麼可驕傲的,就是沒臉沒皮的的人在這個世界上餓不死。

張建軍在傍晚六點之前的時候便去了樓上,迎新客餐館也迎來了兩位能夠改變楊逸一生的客人。

郭德剛和於遷前後腳走進來以後,撣了撣大褂,坐在第三張長桌子處。

郭德剛對著於遷說道:“嘿,這天氣真是說變就變,昨個兒還是晴空萬里,今天就開始大雪封城了。”

於遷臉上露出了樂呵的笑容,回應道:“老北平就是這樣,待習慣了就成。”

楊逸按捺住自己內心的激動,走上前將選單遞給了郭德剛。

郭德剛掃了一眼選單,帶著笑容說道:“給我們一壺燒酒、兩碗米飯、還做一個甜麵醬炒紅椒加一個雞蛋。”

“好呢!”

楊逸很快就答應了下來,和自己之前記憶裡的一樣。

郭德剛見狀,便問道:“小夥子,我點的這道菜,你這個選單上可是沒有的啊!”

楊逸笑著回答道:“先生說哪裡的話,菜終歸是人炒的,您點了這道菜,我們備有這些食材,我們的後廚師傅就能夠做出您要的這道菜來。”

郭德剛和於遷都點了點頭,當楊逸轉身的那一刻,於遷看著楊逸對著郭德剛說道:“這小夥子真不錯,能說會道的。”

郭德剛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後廚,楊逸對著掌勺的大師傅說道:“永福叔,外面那桌的客人要一個甜麵醬炒紅椒加一個雞蛋、外加一個尖椒皮蛋和一碟花生米。”

大春在旁邊好奇的問道:“這個甜麵醬炒紅椒加一個雞蛋是個什麼菜,我們的選單上也沒有啊!”

張永福給了許大春頭上一個暴慄,不高興的說道:“沒有你不知道自己創造嘛!只要有這些食材,那麼就能夠做出這道菜。”

大春似懂非懂,而楊逸卻也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一二年以後,張永福離開了帝都回了自己的老家漯河。

作為永福叔的徒弟,大春成了迎新客的大廚。

大春繼承了大福叔的廚藝,成為了一名合格的大廚,卻沒有能夠擺脫自己師傅當初制定的那份菜譜。

楊逸後來還打趣過他,說他若是能夠自己去研發一些新菜,說不定還能夠去考個國家一級廚師證。

大春當時只是傻樂了一下,並沒有聽進去,或者說他有些不以為然。

張永福寫在選單上的這些家常菜已經成為了他炒菜的本能了,他也會擔心自己改變後做不好別的菜。

當楊逸把這三盤菜端上去的,郭德剛和於遷有些小小的納悶。

郭德剛開口道:“小夥子,我之前可沒有點這盤花生和這盤尖椒皮蛋啊!”

楊逸笑了笑:“先生,新的一年快開始了。這個天兒,估計也不會再有客人來了,你們也許會是今天本店最後兩位客人。再說了這兩盤菜也不值幾個錢,就當我請二位的,祝二位新年快樂,來年一帆風順!”

楊逸說完,又在兩人的視線下給他們盛了滿滿的兩碗飯端上桌。

在結賬的時候,楊逸還是說的十九塊錢,收的時候卻收了十八塊五,他要讓郭德剛來承自己的這份情。

郭德剛和於遷起身要走的那一刻,郭德剛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便對著楊逸問道:“小夥子,你是不是之前認識我啊?”

楊逸內心有些無奈,你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這時候你不是應該說,小夥子,我見伱骨骼清奇,口齒伶俐,我這裡有本《相聲大全》,只要十塊錢,你買了以後定能夠成為相聲界的一股泥石流。

楊逸回神:“先生莫不是名人?”

郭德剛苦笑了一聲,自己算個什麼老什子的名人。

在走向門口的時候,郭德剛還是回頭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小夥子,你這個人我挺瞧得上的,你願不願意跟我去學相聲?”

楊逸沒有立刻答應下來,這時候就應該顯得矜持一點。

“先生,相聲是什麼?”

郭德剛沉默了片刻後,回覆道:“相聲是一種以講述和對話為主要形式,幽默為特點和目的的民間曲藝藝術形式。”

“先生,說相聲能賺錢嗎?”

郭德剛又想了想才回答道:“這我沒法來告訴你,這條路我自己都走得也很艱難。也許有一天能夠賺錢,也許你跟著我去說相聲,這一輩子也賺不到幾個錢。”

“說相聲嗎,那相聲講究什麼?”

郭德剛和於遷同時一愣,這是一個好苗子,他都沒有接觸過相聲,卻能夠問出相聲講究什麼了,也更加堅定了郭德剛要將楊逸收入門下的心思。

楊逸看著兩人的表情,裝作好奇的問道:“兩位先生,你們這是怎麼了?”

郭德剛深呼一口氣,隨後才回答道:“沒事兒,你剛才不是問我相聲講究什麼嘛,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相聲講究說學逗唱這四門功課,這四門功課非常的不易,學會了即便將來你不從事這個行業了,也會讓你受益終身。”

楊逸嘴角泯笑,對著郭德剛和於遷行了一禮。

“我願意跟著先生去說相聲!”

郭德剛大笑一聲,猛拍桌子感慨道:“此乃也算江山父老能容我,不使人間造孽錢啊!”

這一年相聲正值寒冬季節,說相聲的很多人都吃不飽飯,即便是後世被稱為相聲大師的郭德剛和於遷也同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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