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潺潺,還有些刺骨。

但相比於渾身血水,倭寇們還是願意忍著冰冷在小溪中洗個澡。

兩百多人正洗的帶勁兒,唱著歌,倭刀架在岸上。

突然,天空中飛來無數小點。

有個倭寇抬頭一看,怔了怔神,還下意識的接住一個。

“納尼?”

倭寇看著呲呲冒煙的瓷罐,眼中露出疑惑之色,繼而露出驚恐,然後……

轟!轟!轟!

五十多個瓷罐同時在倭寇群中爆開,發出雷鳴般的怒吼!

“啊……”無數倭寇同時慘叫。

噗!噗!噗!

瓷片、鐵屑打進倭寇們的體內,打死打傷一大片倭寇。

“啊……媽媽……”

傷而未死的倒地小溪中哀嚎,滾動著,血水霎時將小溪染紅了。

轟!轟!轟!

躲過一劫的倭寇還未回過神來,又有五十多個瓷罐飛來,轟然炸響。

“啊……救命……”又死傷了一大片。

轟!轟!轟!

轟!轟!轟!

轟!轟!轟!

連續五波,共兩百多個瓷罐炸彈轟響,帶走近兩百倭寇性命。

逃過去的那些,都是反應快的,他們下意識就要跑到岸上去取倭刀,然而賈芸哪會給他們機會。

炸彈扔完,他迅速帶著巡捕營的人一擁而上,迎面對上那些手無寸鐵的倭寇揮刀就砍。

倭寇的刀法素來厲害,讓沿海的官兵吃過不少虧,可一旦沒有倭刀在手,他們也不比常人厲害到哪兒去了。

“殺!”

賈芸砍翻一個,大喝道。

“殺!殺!殺!”

其他人選定目標,見到倭寇就砍,在小溪中追捕著。

“啊……”倭寇驚恐逃竄,卻被巡捕營計程車兵追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刀刃砍到自己身上,然後發出尖叫恐懼的哀嚎。

“天照……”一個倭寇瞪眼大喊。

“天你媽壁!”

賈芸揮刀砍死要嘰歪的倭寇,嘴裡冷哼道。

回過頭,賈芸臉上露出歡喜的笑容,兩百多個倭寇,終於全部解決了。

還劍入鞘,賈芸大聲道:“將水裡的倭寇都拉到岸上來,可別讓這些髒貨把咱們的地兒給汙染了.”

“迅速打掃戰場,咱們回城!”

小半個時辰後,賈芸帶著巡捕營的人回到縣城。

巡捕營訓練場上,兩百多個倭寇的腦袋堆成了一堆,兩百多把倭刀像柴火架著,所有人都面露微笑。

先前這一仗,打得最是痛快了。

巡檢羅志建上前彙報道:“縣尊,早上從城門外收繳來的倭刀已經全部入庫,倭寇人頭也都用石灰醃製完畢,只待上級核查.”

“嗯,你再辛苦下,帶人將眼前這些首級也都醃製了吧!”

賈芸拍了拍羅志建,滿意道。

羅志建雖說有些油,但最近跟著賈芸,著實做了不少實事。

接下來,賈芸沒急著回去,而是來到一間廂房中,稍微洗漱一番後,拿著功勞簿稽核起來。

功勞都是親衛統計的,相信不會作假。

事先他曾於眾人承諾,一個倭寇的腦袋換五兩銀子,這個銀子要及時發下去。

還有那些戰死了的撫卹金,每人五十兩銀子,傷了的,每人三十兩銀子,都要儘快發放,不能拖。

“這一波下去,縣衙的小金庫差不多要見底了.”

賈芸心忖道。

“不過,只要再舉行一個慶功捐贈儀式,相信小金庫很快又能豐厚起來.”

想到這裡,賈芸喚來典史侯中平:“你派人通知各鄉紳富戶、甲長、里長等人,明日中午,到巡捕營訓練場來參加慶功典禮!”

侯中平領命後,親自帶著人去了。

這次他沒上戰場,先前還慶幸,這會兒卻羨慕的眼都綠了。

賈芸將需要的銀子數量算好,然後又寫了份公文,讓人八百里加急送往寧波府衙了。

雖說早上送過一次,但剛剛又弄死了兩百多倭寇,這是戰功,必須要報。

事情安排妥當後,賈芸吩咐巡捕營的洗漱休息,今天不用值班了。

士兵初臨戰場,幾乎人人帶傷,卻沒人哼一聲,一直都在咬牙堅持。

這些人到底都是從義烏來的礦工和農民,他們以往平時就沒少參加械鬥,所以適應的快。

“過幾天還要著人去義烏招些過來,這次巡捕營死傷十幾個,要儘快補充齊全.”

賈芸心道。

受了傷的,自然有縣衙請來的太醫診治,不用賈芸操心,所以他就帶著幾個親衛,回縣衙了。

沐浴更衣後,賈芸正要去辦公,賈文琳就抄家回來了。

“人抓來關監獄了,共抄了十三萬多兩銀子,其他的比如房契、田契、商鋪、布匹等財貨,未來得及變現,暫時都封了.”

賈文琳將銀票遞給賈芸道。

賈芸接過銀票後,點了點頭,說:“你也去休息一下吧,以我估計,寧波府衙的人很快就要來了,到時候又得忙上一陣.”

賈文琳沒有推辭,這些天他比賈芸還累,拱了拱手,就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又回來了。

賈芸面露疑惑,賈文琳笑道:“慈溪的那些鄉紳富戶,派人送東西來了.”

說著,他從袖子裡遞過去一疊禮帖。

賈芸接過去開啟看了看,驚訝道:“好傢伙,這些人都很有魄力啊!”

錢、姜、周、李、陳、馮,共六大家族,他們估計是商量好了的,全都送現銀,每家送三十萬兩,這可不是筆小數目。

賈文琳聞言伸頭一看,笑著說:“雖說浙江富裕,但每家每戶拿這麼多的銀子出來,估計也要砸鍋賣鐵了!”

賈芸合上禮貼,用火燒掉後,說:“相比於一家老小的性命來說,銀子沒了還可以賺,人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去將東西接進來吧,我就不見他們了,順便讓他們帶話,就說我邀請他們的族長明天中午在巡捕營訓練場,參加慶功大典.”

賈文琳笑了笑,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回來遞給賈芸一疊銀票。

賈芸數了數,共一百八十萬兩四通錢莊的銀票,通存通取,信譽有保證。

“還是當官來錢快啊!”

賈芸感嘆道。

賈文琳道:“要不說世人都削尖了腦袋想當官呢,不但社會地位高,關鍵是有了權,錢就少不了.”

賈芸抖了抖銀票,看了他一眼,淡淡問道:“你看到這些銀票,眼熱不?”

賈文琳聞言,臉色一正,拱手回道:“要說屬下見到這麼多的銀票,不眼熱是假的,但屬下明白,人有多大能力,就辦多大的事兒!”

“屬下的能力,最多隻能當個親衛,不敢生出其他不該有的心思.”

賈芸聞言一笑,說道:“算你腦子清醒,沒被銀子迷了眼,希望你能一直將這個狀態保持下去.”

“屬下謹遵老爺叮囑.”

賈文琳鬆了口氣,回道。

賈芸點了點頭,揮手讓他退下。

回過頭,賈芸將銀子收起來,暗道:“慈溪的這些鄉紳富戶沒什麼油水了,另外涉案的那七大家族,可別讓我失望啊!”

真要摟銀子,那七家才是真正的大頭……

寧波府衙來的人,比賈芸想象中的還要快。

早上送去的公文,中午他們人就到了,而且還是由知府文昆林親自帶隊來的。

聽說知府來了,賈芸帶著縣衙的人到城外迎接。

一見面,文昆林就指著城外還未消散的血跡,感嘆道:“這一仗,別說親自參加戰鬥,光是想一想,就能讓人不寒而慄.”

近兩千人的倭寇攻城,幾乎是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倭寇襲擊了。

回過頭來,文昆林拍了拍賈芸的肩膀道:“子正,這次要不是你,慈溪百姓就要遭大罪了!”

“下官身為慈溪知縣,保一方平安,是應盡之責!”

賈芸正色道。

文昆林苦笑道:“瞎說,咱們雖說有剿匪平叛之責,但說到底,剿匪平叛卻不是咱們的主要職責,子正不用謙虛.”

賈芸笑而不語,伸手示意文昆林等人進城說話。

進城之後,文昆林沒急著去縣衙,而是說道:“帶本官去看看那些倭寇吧!”

於是賈芸將一群官員帶到巡捕營訓練場。

訓練場一角,堆了好大堆的人頭,全都用石灰醃製過了。

“是真倭啊!”

文昆林嚇了一大跳,真倭可比海盜厲害多了。

賈芸聞言,跟文昆林耳語幾句。

文昆林恍然,然後又小聲說:“就算只有兩三百真倭,也非常嚇人了!”

“子正不知道,就前幾天,幾百海盜就差點殺進寧波城,還好本官有準備,要不然這會兒都沒機會跟你說話了.”

賈芸笑道:“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哪會被區區倭寇難住?”

文昆林哈哈大笑,搖頭說:“子正少給本官戴高帽,本官有幾斤幾兩,自己還是清楚的.”

他環視一週,然後吩咐左右:“倭寇也看了,先統計人頭吧,早些統計好,早些將戰功確認了,才能早些論功行賞!”

接下來,寧波府衙來的官吏開始核查戰績,賈芸則被文昆林拉到邊上聽他講今早兩戰的經過。

文昆林雖說是文官,但他自上任後,就一直在緝捕海盜,自是清楚今早慈溪之戰的兇險。

賈芸自然也是將戰況說的跌宕起伏,聽得文昆林心潮澎湃,恨不能加入戰場搏殺。

不過賈芸還是隱去了逮住劉永安的事,但夏百川的事卻隱瞞不了。

文昆要聽說夏百川和海盜有勾結後,長嘆一聲:“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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