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閣。

王熙鳳和平兒正要去閣樓上檢查佈置一番,下午賈母過來後,女眷都會在登仙閣樓上看戲。

剛到門口,就碰到了賈璉。

賈璉笑吟吟的看著王熙鳳,朝會芳園中的一處涼亭仰了仰首,好奇問道:“剛跟芸哥兒聊什麼呢?”

王熙鳳瞟了賈璉一眼,邁步走進閣樓中,開口道:“問你那侄兒有沒有聽說他璉二叔在外邊兒饞嘴偷吃.”

賈璉漸漸收斂笑容,皺眉道:“你是整天閒著沒事兒幹,竟胡攪蠻纏來了?”

“我胡攪蠻纏?”

王熙鳳揚了揚眉,雙目死死的盯著賈璉,勃然大怒道:

“你最近常去廚房怎麼回事兒?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什麼壞心思?”

王熙鳳眼裡揉不得丁點兒沙子,和賈璉成婚幾年,當蜜月期過了之後,便逐漸發現賈璉是個葷素不忌的,是以盯得更緊了。

只是賈璉到底是個男人,常被賈赦派出去公幹,王熙鳳雖說聽到些風聲,卻從來沒找到過證據,有火無處發洩,這讓王熙鳳說不出來的鬱悶。

其實剛才賈璉說的倒是不錯,她這會兒就是胡攪蠻纏,不管賈璉有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兒,有棗沒棗打三杆子再說,萬一有收穫呢?

就算沒有收穫,也能將以前心中的鬱悶和剛才在賈芸那兒受的氣給撒出來。

賈璉自然不知道王熙鳳的想法,但他最近確實常去廚房,和那鮑二媳婦眉來眼去,但也只是眉來眼去罷了,除了言語上佔些便宜外,並沒有做其他的事。

所以,賈璉心裡雖然咯噔一下,卻任然理直氣壯,面不改色道:

“怎麼著,我是連廚房都不能去了?也好,今後爹那邊要置辦酒席,你就親自去伺候吧,就當你這做兒媳婦兒的盡一片孝心了.”

王熙鳳聞言,差點沒跳起來,賈赦那個狗東西,荒淫昏聵,為人貪婪,不侍妻兒,要不是是她公公,她是半點也會拿正眼瞧的。

以前賈赦也不是沒有想讓王熙鳳去伺候,但都被她以各種理由推脫了。

這會兒賈璉卻說要讓她去伺候賈赦,王熙鳳怒火中燒,如何能幹?

只是登仙閣外面,人來人往,卻不是發脾氣的地方,她強忍著心中的憤怒,冷冷的瞪了賈璉一眼,道:“你想得美,自個的事自個去做!”

說著,她邁步往樓上走去,走了幾步,又停來來,轉頭說道:“賈璉,別讓我逮住你的把柄,要不然有你好看,哼!”

賈璉看著王熙鳳噔噔噔上樓,心道:“真是個瘋婆子,我怎麼就眼瞎了,找她做了媳婦兒?從此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我是造了哪門子的孽啊?”

深吸了口氣後,賈璉又看到王熙鳳身後的平兒,見她翹臀在走路的時候一搖一晃的,心裡就更難受了。

這看著得,摸不著的感覺,直讓人鬱悶的想吐血。

會芳園的一處涼亭之中。

賈芸和薛蟠以及一些賈家子弟坐在一起閒聊喝茶,不遠處有不少丫鬟正在生火,準備烤制鹿肉。

賈芸正在問薛蟠,他家一些商路上的事,突然賈芹不知道從哪兒鑽了出來,賊兮兮的小聲問賈芸道:“芸哥兒,你可知道今兒蓉哥兒為何捱打?”

“你知道?”

賈芸好奇道。

賈芹嘿嘿一笑,點頭說道:“這幾天寧國府有一股歪風,傳言說府裡有人養小叔子,嘿嘿,這事兒暗地裡玩玩也就罷了,怎麼能擺明處呢?”

“嘶……”賈芸倒吸了一口涼氣,壓低聲音問道:“你聽誰說的,這又跟蓉哥兒有何關係?他沒有小叔子的吧?”

“自然跟他沒有關係.”

賈芹連忙道,頓了頓,他左右瞧了瞧,回頭小聲嘀咕:“不過卻跟珍大爺有關,聽說他跟薔哥兒……嘿嘿……”

見賈芸目瞪口呆,賈芹怪笑幾聲後,繼續道:

“可能這傳言被珍大爺聽了去,於是今兒一大早,蓉哥兒就被叫了去,珍大爺說他沒把府裡管好,自然少不了一頓狠打!”

賈芸回過神來,點頭道:“先前我都看到了,蓉哥兒臉都被打腫了,還有明顯的巴掌印呢.”

“那時我就猜測,在寧國府除了珍大爺外,估計也沒人敢打他了,只是我倒不知道竟然還有那麼多的隱秘.”

賈芹搖頭道:“這哪還算什麼隱秘,如今不但賈府的下人都知道了,估計住在寧榮街上的人也有不少人知道,只不過大夥兒都只是在私下傳罷了.”

賈芸點點頭,提醒道:“芹哥兒,這事兒以我看,咱們還是要少說為好,免得惹禍上身,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放心吧,我知道輕重.”

賈芹點頭道,又說:“這事兒我知道來龍去脈後,也只跟你一個人講過.”

兩人正小聲嘀咕,薛蟠突然湊上前,嚷嚷道:“你得了吧,今兒我盡看到你上躥下跳了,還說只跟芸哥兒一人說過,誰信啊?”

賈芹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捂住薛蟠的嘴巴,哭喪道:“薛大爺,別嚷嚷,別嚷嚷,小的求你了,你要再嚷嚷,小的年都過不去了!”

薛蟠二十歲左右了,力氣自然比賈芹的大,輕輕一拂,就將賈芹的手扒開了。

他瞪著賈芹道:“呵,就許你到處放屁,還不許我嚷嚷幾聲,怎麼著,你賈芹什麼時候有膽子管你薛大爺了?”

說著,就揮起拳頭要揍賈芹。

賈芹嚇得臉都白了,砰的一下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

薛蟠上前踹了賈芹幾腳,哼聲說道:“狗東西,不拾掇拾掇你,你還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呢!”

賈芸見動靜鬧大了,薛蟠也出了氣,於是連忙上前拉住他:“行了,這大過年動手動腳的,多不吉利!”

薛蟠哼哼幾聲,便又坐了下來。

賈芹那邊兒見賈芸將薛蟠拉住,向賈芸投了個感激的眼神,就灰溜溜跑了。

薛蟠看著賈芹的背影,跟賈芸說道:“要不是看在他跟芸哥兒你還有點兒交情,今兒不把他打出屎來,哼!”

賈芸瞪了薛蟠一眼,嚴肅道:“薛大哥,你這脾氣要收斂一些,這兒到底是京城,可不是金陵,出了什麼事兒可不是那麼容易擺平的.”

說到底,薛家再有錢,也只是商戶。

一旦薛蟠惹出什麼是非,就只有向賈府和王家那邊兒求救。

然而賈府如今看著風光,卻內裡空空,賈家子弟沒人掌握實權,人脈也大都在軍中。

雖說四王八公同氣連枝,但也不會將精力用來處理這些狗屁倒灶的事上。

所以,薛蟠要是出了事,就算求了賈府,也要大出血才能擺平。

而王家那邊就更不用說了,如今王子騰被調到關邊巡邊,王家子弟也大都沒什麼成色,內鬥倒是一把好手。

要是薛家真去求了王家,估計被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所以,不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薛家很少去討王家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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