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嘉樹才剛走出偏殿殿門,迎面就遇上了御前的領事太監姜永福。

胖胖的姜總管笑得像一尊彌勒佛,“給衛采女請安!小主,萬歲爺請您去正殿.”

英落姑姑立刻笑顏如花:“皇上和小主可真是心有靈犀,小主也正要去正殿請安謝恩呢.”

衛嘉樹斜眼瞥英落:分明是你的主意……

乾清宮正殿瀰漫著一股清雅甜美的香氣,那香氣來源便是皇帝身側那尊仙鶴式的鎏金薰爐。

“給皇上請安!”

衛嘉樹兀自上前,墩身一禮。

宣承熠微微一笑,忙抬手虛扶了一把,“你聞聞,這個氣味不俗吧?”

衛嘉樹一愣:“這香味和皇上往日用香料很是不同,聞著……很是清甜.”

宣承熠笑道:“這正是華帷鳳箸香,朕料想你定會喜歡.”

然後,便見姜永福親自將兩隻螺鈿漆盒捧了上來,裡頭裝的,自然就是所謂的華帷鳳箸香。

衛嘉樹正要謝恩,宣承熠又道:“你那裡怕是沒有合宜的薰爐,姜永福,你去庫裡找找,朕記得有一隻不錯的宣德爐.”

宣德爐?

是她想象中那種古董宣德爐嗎?

貌似在後世,那都是拍賣行都難得一見的價值連城的珍寶啊!

“多謝皇上!”

雖說不能拿去拍賣,但值錢的東西,她是不會嫌棄的。

宣承熠微微一笑,“長秋宮那邊,若是缺了什麼,只管跟朕開口.”

衛嘉樹覺得,做皇帝的小妾,最好還是不要太貪心……

但是,她還真缺東西。

“嗯?怎麼了?”

宣承熠似乎看出那張姣好臉蛋上的猶豫之色,“有話只管說,在朕面前,你不必拘束.”

不拘束才怪,這可是掌握天下大權、也掌握著她小命的封建皇帝啊!

但衛嘉樹終於還是說出了口:“嬪妾瞧著,嬪妃的份例裡頭,似乎沒有筆墨紙硯這些東西……”

聽了這話,宣承熠忍不住笑了:“朕還以為是什麼奇珍異寶不成,叫你這般扭扭捏捏.”

說著,宣承熠吩咐姜永福:“去庫裡挑些好的,回頭送去長秋宮.”

“是,奴婢明白!”

衛嘉樹其實更想要鋼筆……宣太祖這位來自現代的哥們,毛筆字寫得如狗爬,所以這位仁兄靈機一動,就發明了鉛筆,又廢了老鼻子力氣,造出了鋼筆。

鉛筆廉價而親民,對底層讀書人而言是福音,而鋼筆……就著實造價不菲了,甚至比頂級的毛筆還貴得多!

而且只有皇家造辦處才能造出最好的鋼筆,素來,這些頂級貨,除了皇家享用,皇帝也只是偶爾賞賜宗親勳貴而已。

尋常百姓連見都難得一見。

因此衛嘉樹沒有點名說要鋼筆。

但宣承熠知道她來自未來,又查過她此生的所有細節,因此知道衛嘉樹毛筆字其實寫得很一般。

宣承熠心念一動,忽的吩咐道:“再加上一支鋼筆吧.”

衛嘉樹眼睛瞬間亮了,比起軟趴趴的毛筆,她還是更習慣用硬筆,甚至上輩子還練習過硬筆書法,能寫一手漂亮的鋼筆字!她的鋼筆字甚至比圓珠筆字還要好得多。

“多謝皇上!”

衛嘉樹這一次感謝就真誠多了。

宣承熠嘴角一翹,頓時明白,自己猜中了美人心思。

他揮了揮手,屏退左右,“上輩子,你學過鋼筆字?”

衛嘉樹點了點頭,“嬪妾更習慣用硬筆,毛筆字……一直不得要領.”

宣承熠道:“鋼筆字要學好也並不容易.”

反正她覺得比毛筆字容易多了。

宣承熠忽的低聲問:“那個時候,用鋼筆的人難道比用毛筆的更多?”

衛嘉樹點頭:“在三百年後,毛筆字……只有書法愛好者才會用。

畢竟鋼筆寫出來字更小、更快,也更節省紙張.”

不過那個時候最普及的是圓珠筆,鋼筆畢竟還需要灌墨水,不及圓珠筆方便。

宣承熠微微頷首,“倒也是,朕雖有心推廣,但鋼筆製造費時費力,造價也過於昂貴了.”

衛嘉樹道:“隨著工藝改進,造價會慢慢降下來的.”

——在另一個位面的三百年後,普通鋼筆也就幾塊錢。

二人閒聊間,姜永福便已經將鋼筆取了來,一隻精緻絕倫的剔紅捧盒,內襯雪綢,裡頭靜靜躺著一隻精工製作的鋼筆。

這隻鋼筆,充滿了古典韻味,上頭鏨金雕刻百福流雲紋,看上去簡直像是工藝品。

啊不,本來就是工藝品。

典雅精緻得令人愛不釋手。

因為皇帝賞賜的東西太多,所以只得勞動御前太監,將宣德爐、華帷鳳箸香、文房四寶等物送去了長秋宮。

至於那隻工藝品級別的鋼筆,衛嘉樹則是自己揣著回到了長秋宮。

這陣仗,當真是不想惹人矚目都難。

所以,這不,又驚動了同住一宮的白婕妤。

白婕妤看著那大大小小的錦盒一波波送進西偏殿,又酸又妒,氣得臉蛋都變形了。

衛嘉樹客客氣氣送走了御前的太監,正要回房歇息,卻見白婕妤迎面而來。

衛嘉樹只得屈膝給白婕妤請安,沒辦法,她只是個七品采女,而白婕妤是正四品的世婦。

白婕妤鼻孔出氣哼了一聲,那好看的鼻子都歪了半邊兒,“衛采女還真是得皇上寵愛!昨日賞賜綾羅綢緞,今日又是更勝昨日!怕是這小小偏殿都放不下了吧!”

衛嘉樹倒是不生氣,她面帶微笑道:“您放心,放得下的.”

白婕妤一通冷嘲熱諷,結果就換來這麼句不軟不硬的話,生生噎得白婕妤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反正白婕妤這個醋罈子,衛嘉樹自問沒本事安撫好,準確說,只要她得寵,白婕妤就不可能看她順眼。

既然如此,禮節上別被挑出錯就是了。

白婕妤貝齒咬得咯咯作響,“以色侍人,能得幾時好?!我便要瞧瞧,你能得寵幾日!”

衛嘉樹微笑道:“多謝婕妤關懷,嬪妾今年才十六歲,距離年老色衰怎麼也還有十年八年.”

白婕妤氣得險些岔氣,她怒極反笑:“好!好!咱們走著瞧!”

說罷,白婕妤狠狠一甩袖子,揚聲道:“準備肩輿,去長安宮!!”

這是……要去跟她貴妃表姐告狀嗎?

衛嘉樹倒是並不意外,但她並不想忍。

人生在世,若是被欺負到門上,還要忍氣吞聲,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英落扶著她回到殿中,她屏退了左右,低聲道:“小主,您太沖動了.”

衛嘉樹淡淡道:“就算我肯忍一時之氣,她也未必肯與與我和平共處.”

英落一怔,這位白婕妤的確不是好相與之輩,“也罷,只要小主得寵一日,便無須畏懼白婕妤。

至於貴妃娘娘那邊——”

“小主還是備上一份厚禮,稍後去請個安吧.”

英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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