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店鋪剛開張,一名身穿絳色長袍的中年修士走了進來。

古安連忙上前招呼道:“客官,需要點什麼?”

絳袍男子隨意地一擺手,“聽說你們金丹堂收購靈草,估價很良心,是這樣嗎?”

古安連連稱是,“本店以誠信為本,從不做刻意壓價,偷樑換柱的事,道友裡邊請!”

引著絳袍男子到內堂坐下,奉上一杯靈茶。

古德昭走上前,作揖道:“老朽是本店掌櫃,道友請了,不知有什麼寶物準備出手?”

趙林也跟過來,並不上前搭話,就坐在一旁觀摩學習。

店裡收購這塊一向是古德昭負責,此老從業幾十年,眼力和心機都是一等一的。

開業以來,掌眼收購各種修煉物品,從來沒出過差錯,趙林也獲益良多。

“寶物談不上,幾樣靈草而已.”

絳袍男子口中說著,伸手一拍腰間的鎖物袋,取出三隻木盒放在茶几上。

接著用隨意的口氣說道:“請掌櫃掌掌眼,這幾樣東西值多少靈幣.”

“那老夫就不客氣了.”

古德昭應了一聲,輕輕開啟木盒,從中取出一株通體雪白,頂部有一片墨跡的芝狀靈草,仔細打量起來。

“這是白鷺芝,藥性益氣安神,固本培元,常用於煉製鞏固修為的丹藥.”

古德昭一邊說著,一邊將靈草顛來倒去地觀察,看其有無破損傷痕,以及芝肉上的紋路。

同時提鼻輕嗅,辨別藥香味道。

過了一陣,古德昭把靈草放回木盒,對絳袍男子道:“野生白鷺芝一株,藥齡在四十年上下,品相尚佳,本店收購價七十五個靈幣!”

絳袍男子聞言,眼神微微一動,說道:“好眼力,再看看另外兩樣.”

古德昭點點頭,開啟另外兩隻木盒,取出其中的靈草查驗起來。

“青羊花一株,藥齡三十年,花瓣略有破損,收購價六十靈幣.”

“長陽草一株,藥齡四十年,品相完好,收購價一百二十靈幣.”

說完微笑看著對方,問道:“老夫的報價道友可否滿意?”

絳袍男子微微一笑,把三隻木盒往前一推,“價格很公道,就這麼辦吧.”

古德昭叫來賬房先生,付了兩百五十五個靈幣。

絳袍男子拿了錢,卻不急著離開,又從鎖物袋裡拿出一隻小小的錦盒,“我這裡還有樣東西,不知你們店收不收?”

古德昭怔了怔,驚訝地挑起眉毛,再緩緩坐下來,“只要是可以交易之物,本店都能收購.”

趙林心中暗贊,古德昭不愧是老江湖,演技一流,挑不出半點毛病。

執掌店鋪半年多,趙林已經不是當初的菜鳥,絳袍男子進店的目的並不是出手那三株靈草,而是為了錦盒裡面的東西,剛才只是鋪墊。

這招叫投石問路。

比如手裡有一樣貴重之物,不清楚其價值,冒然出手擔心挨宰。

便先拿幾樣不值錢,而自己又非常清楚其價值的物品問價。

如果商家給出一個滿意的報價,說明店家值得信任。

至於為什麼不直接拿著貴重之物到處問價,可能賣家有難言之隱,或者東西來路不明等等。

古德昭肯定知道對方的心思,卻做出驚訝不已的模樣,趙林也不得不佩服。

“那就再麻煩掌櫃掌眼吧.”

絳袍男子開啟小盒,頓時靈氣四溢,光華流轉,一顆鴿卵大小的珠子躺在裡面。

“靈珠!”

古德昭驚呼一聲,這次表情不是裝出來的,還回頭看了趙林一眼。

趙林微微吃驚,這東西他再熟悉不過,前年執行採集靈珠任務,不知見過多少,現在鎖物袋裡還有一隻三品靈珠。

從這顆靈珠的大小品相來看,應該也是三品。

“不錯,是靈珠.”

絳袍男子身體前探,問道:“不知掌櫃出價多少?”

“待老夫看看.”

古德昭拿起靈珠,抓在手中,運功一吸,立時便有一道靈氣湧入體內。

片刻之後,將靈珠放回木盒。

“怎麼樣?”

絳袍男子臉上第一次露出關切的神情。

“靈氣充足,幾乎沒有使用過.”

古德昭思索一陣,報出一個數目:“一千五百靈幣,四十個善功.”

趙林聞言,微微吃驚,自己當時執行任務時,三品靈珠只能兌換一百塊靈石,二十個善功。

古德昭出的價格,靈石多了五成,善功更翻了一番。

不過很快就想明白了,任務歸任務,宗門不可能一分錢不賺,赤尾島上的駐島修士也要俸祿。

絳袍男子不動聲色,只說了兩個字:“低了.”

古德昭猶豫了一下,回頭望向趙林。

趙林正色道:“但憑古老做主.”

古德昭沉思半晌,說道:“靈幣可以出到一千八百,善功再加五個,不能再多了。

如果客官仍不滿意,只好請您另尋他處了.”

“這個價格可以.”

絳袍男子終於答應了,臉上露出滿意之色,收起靈幣和善功票快步離開。

“老夫擅作主張,買下這顆靈珠,趙掌櫃不介意吧?”

古德昭收起靈珠,有些歉意地說道。

“趙某相信古老的眼光.”

趙林不在意道,想了想問道:“這靈珠方便交易嗎?”

古德昭笑道:“當然,靈珠便於攜帶,吸收靈氣快速,落魄時也能拿來換錢,可是搶手貨.”

“老夫出價高於行市價,就是希望那人能回來,再賣靈珠給咱們。

不過看他的樣子,可能性不大.”

接著有些遺憾道:“上次集議的時候說過,咱們店缺少能拿得出手,一錘定音的貨品,靈珠就是!”

趙林聞言心中暗忖,產靈珠的地方不多,大部分都來自赤尾島。

如果能得到楚洪天的支援,把赤尾島的靈珠拿到店裡賣就好了。

可惜自己一個小小的煉氣境修士,根本沒資格跟島主談條件,即便出面也得是陸遠修。

也許等時機成熟,看能不能說動陸遠修運作一番。

……

一晃到了九月。

這天清早,古德昭走出店鋪,前往行署辦事。

告示牌的租期還有一個月就到期,趙林昨天提了一嘴,古德昭就想著早點續租,以免讓別的店鋪搶了位置。

當初趙林一下租了六塊告示牌,古德昭肉疼得難受,氣得差點寫信給周洪方,痛斥這種敗家行為。

不過現在看來,告示租的太值了!

一分投入,十分回報,很多客人都是看到告示才慕名而來的。

而只要客人進了店,就會被店內的“打折”、“買贈”、“滿減”、“換購”、“折上折”等等促銷手段晃花了眼,基本沒有不花錢就空著手出去的。

“這個小輩!”

想到趙林,古德昭不自覺地微笑起來。

也不知這人的腦子是怎麼長的,琢磨出這許多新奇的點子。

說句心裡話,開始周洪方讓自己這個幾十年的老掌櫃,輔佐一個初出茅廬的小輩,心裡多少有些牴觸。

但誰讓人家有修道天賦,又深得掌院器重呢?

結果共事以後才發現,趙林不止修道厲害,頭腦更不簡單。

更難得的是,趙林行事低調,除非必要,從不以大掌櫃自居。

進店的客人也好,還是坊市的大多數同行,很多人到現在都以為自己是大掌櫃。

“古掌櫃,來續租告示牌是吧?”

古德昭走進行署,劉管事笑吟吟地問道。

“不錯,想不到劉管事還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哪裡哪裡,古掌櫃這次打算租多久……”

一刻鐘之後,古德昭走出行署,手上多了八塊告示牌。

這次他狠心一口氣多租了兩塊告示牌,直接租一年,花費將近五千個靈幣。

貴是貴了點,但這筆錢花的值,能賺回十倍幾十倍的利潤。

不多時,回到金丹堂。

古德昭走到櫃檯,準備把這筆花銷入賬,發現記賬的是李三才,不見了賬房萬景升。

“老萬呢,人怎麼不在?”

古德昭皺眉道。

萬景升雖然年過七旬,但身體一直硬朗,平時也沒少吃養身丹藥,怎麼能擅離職守?

莫不是仗著自己的兒子是築基修士,就想倚老賣老?

古德昭心中不悅,臉色沉下來。

“趙掌櫃請萬老寫字貼,在內堂.”

李三才回答道。

“寫什麼字帖?”

古德昭疑惑地道,邁步走向內堂。

“萬老,我說你寫,鋪面倒閉,全場低價清倉,只賣三天!”

“然後是兩天,一天,最後一上午,最後一下午……返場三天,兩天……”

“再寫:老店新開,更多驚喜.”

“開業大促,三天,兩天……宗門大賀,普天同慶.”

古德昭愣住了,怎麼聽著這麼不對勁呢,散發著一股陰謀的氣息。

走進內堂,只見茶几上攤開一摞紅紙。

趙林和萬景升相對而坐,前者口述,後者在紙上運筆如飛。

“趙掌櫃又有什麼新點子了?”

古德昭走過去,拿起紅紙一張張過目,看完感覺整個人都麻了,這也太不道德了。

趙林聞言抬起頭,“十月初一是宗門大賀,正好也快年底了,我想做一波大促,爭取多賣些貨,古老覺得如何?”

古德昭嘴角抽了抽,“好是好,不過咱們這麼寫,別人還不得氣得跳腳啊?”

“跳什麼腳?只要店裡東西便宜,客人才不會追究。

至於友鋪,愛跳就跳去吧.”

趙林笑著拉古德昭坐下,接著神色一整,“古老,跟你商量個事.”

古德昭擦了擦頭上的汗,問道:“什麼事?”

趙林從懷裡拿出一頁紙箋,“我大概列了一個清單,讓唐兄回去再運些貨來,古老看有什麼要補充的.”

古德昭驚訝道:“不是剛運來一批貨嗎?還有不少庫存.”

趙林指著茶几上的紅紙,“這些貼出去,半個月肯定清倉,咱們得多備些貨,爭取年底前衝一下業績.”

“衝業績?”

古德昭怔了怔,卻也聽明白了,接過單子掃了兩眼,點頭道:“既是如此,多增加一些靈茶,靈蜜,法袍再添幾件……”

兩人商量一陣,很快把清單整理完畢。

趙林叫來運丞唐正全,“唐兄,辛苦回郡裡一趟,把清單上的貨品運來.”

唐正全接過清單,小心地收進鎖物袋,“掌櫃放心,我這就啟程回郡,大概五日內返回.”

古德昭叮囑道:“慢點沒關係,不用刻意趕時間,這批都是值錢貨,閃失不得.”

……

九月中旬的一天,金丹堂門前響起陣陣爆竹聲。

修仙界的爆竹並非如凡間那樣把竹子放在火上炙烤,或者用火藥做成的炮仗,而是專門的爆竹符。

爆竹符類似於警示符,能發出爆竹一樣的響聲,而且持續時間更久。

爆竹聲一響,附近修士蜂擁而至。

“這是哪家開張?”

柳朝元走出店鋪,驚訝地發現爆竹聲來自隔壁的金丹堂,門前圍了許多修士。

分開人群,只見一張大紅紙貼在店鋪門上,寫著:鋪面倒閉,全場低價清倉,只賣三天,最低五折起!

柳朝元眼睛一亮,幸災樂禍地對身旁的夥計道:“我就說嘛,靠低價吸引客人的法子不行.”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這下倒閉了吧!”

往店鋪裡瞄了一眼,見趙林和幾個夥計正忙著招呼客人,便走了進去。

“小友,怎麼回事啊?店鋪不是開得好好的嘛,怎麼就關門了?”

柳朝元一上來就冷嘲熱諷,連稱呼也從趙掌櫃變成了小友。

趙林唉聲嘆氣道:“本店經營不善,讓柳掌櫃見笑了.”

柳朝元捻著鬍鬚,嘿嘿一笑,“經營之道,只有站得牢才會走得穩,靠投機取巧是做不長久的.”

趙林應道:“柳前輩教訓的是,晚輩一定謹記在心.”

柳朝元心裡舒坦,掃了一眼店鋪,“對了,店鋪關門,你想好以後做什麼了嗎?”

趙林搖頭:“暫時沒想好,柳掌櫃有門路?”

柳朝元道:“門路談不上,小友若是不嫌棄,可以來老夫的店裡做夥計。

你雖然不懂經營,但招呼客人,端茶遞水還是可以的嘛.”

趙林有些為難,“晚輩要先回去述職,可否容後再議?在此先謝過了.”

“那你慢慢考慮吧.”

柳朝元揮了揮手,離開金丹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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