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國譙縣,許家莊族老攔下欲行青州的天祿營,隨行近千壯丁,對張繡娘拜請贈兵。

“得夫人救治,許莊之人莫敢忘懷。老漢不敢耽誤夫人行軍,不過徐州戰亂,還望夫人將這些兒郎留在身邊,鞍前馬後,防範宵小,也可為夫人處理些閒雜事物。”

“老者快快免禮,莫要折煞妾身。”張繡娘攙扶躬身老者。

近千青壯,自備牛馬兵刃,明顯也有作戰經驗。一隊戰兵收之無妨,可天祿營非征戰之兵,張繡娘多少猶豫對這些許莊青壯的安排。

邊關之亂剛一結束,袁紹跟公孫瓚調兵蓄勢尚未開掐,曹操跟徐州就又掐上了。

冀州南部接壤青州、兗州,袁紹想圖遼東,欲跟公孫瓚決戰的話,必須保證青州、兗州沒有後患。

袁紹多年跟曹操保持良好關係,本也有藉助曹操牽制青州兵事的心思。

說白了,劉備總被公孫瓚、陶謙往橋頭堡的位置上扔,袁紹也多少有些將曹操當作橋頭堡的意思。

要說曹操、劉備又怎麼會是願意被人當槍使的存在。可兩人如今弱勢不談,曹操根基兗州,接壤青州、徐州不得不防。

袁紹多次催促曹操合攻青州,但徐州對兗州的牽制也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

洛陽方向,劉滄目光投向揚州,這讓北方諸侯對劉滄的防範心態大減。曹操麾下重用豫州士人,只要劉滄不動,豫州對兗州沒太大威脅。

漢末諸侯亂戰從來都不是照著一個方向懟的問題,之所以要合縱連橫,卻是勢力內外、四面八方涉及紛爭種種。

袁紹、曹操各懷心思,各有掐算。

結果,陶謙就成了袁紹、曹操各種意義上的絆腳石,徐州也成了曹操必滅的一方勢力。

饕餮之事剛平,袁紹資助,曹操再提陶謙早年與號稱天子的闕宣共同舉兵之事,以陶謙曾率軍攻入兗州南部的任城郡、泰山郡為由,再斥陶謙狼子野心。起兵攻打陶謙。

兗州、徐州戰事再起,不過因為劉滄派兵在徐州浪了好些年,曹操、陶謙雙方都組建了較為完善的傷醫營,這邊的戰亂天祿營倒沒必要跑去湊惹鬧。

而為了防止青州助戰徐州,避免青州對兗州發起進攻。袁紹一面應對冀州西部黑山賊不時的騷擾,一面分兵牽制青州,大力支援曹操攻打徐州。

公孫瓚也擔心青、徐被袁紹、曹操攻下,為了避免自家面對被圍攻的局面,公孫瓚一面跟劉虞掰扯,一面籌備攻伐冀州。

北方戰亂眼看就要點燃,跟曹操、陶謙不同,袁紹、公孫瓚的爭鬥就各種不講究了。本就分兵各地,什麼傷兵傷醫哪裡還管的了那麼多。

這也導致張繡孃親率天祿營欲赴北方,真正意義上擔任起諸侯亂戰中的一派中立勢力,以救治傷兵為責。

張繡娘率軍路過沛國,正遇到譙縣疫病,這玩意爆發起來危害可不比戰亂輕,天祿營順勢巡查救治一番,救下許莊十數待焚之人,也就有了許莊贈軍的事情。

“洛陽近期或有募兵,老丈若欲讓兒郎們從軍,可讓他們往洛陽一行。”

“天祿營不行征戰,少有軍功。洛陽從軍,尚可尋機掙得功勳,封妻廕子。妾身卻不可耽誤兒郎們的前程。”扶起老者,張繡娘輕聲說道。

“夫人言重,言重了,都是些粗蠻後生,有的甚子前程。”族老搖頭。

“不敢有瞞夫人,近年沛國丁氏多募兵勇,我許莊也算譙縣大族,眼下各地紛爭不斷,這些後生怕是早晚也要從軍。”

“我許莊早得糧種,多受東平王恩惠。今遇夫人,村中後生尚有幾分勇力,自當結草銜環,護持夫人左右。”許莊族老說時,喚來兵勇領隊。

只見來人身長八尺,腰大十圍,手持一柄後背戰刀,雖未著甲,卻也威武不凡。

“許褚,過來。”許莊族老喚來許褚上前。

“許褚拜見將軍。”許褚對張繡娘遙遙抱拳,張繡娘不做攙扶,許褚直身而立。

“呵呵,此子自小不喜書文,卻粗通武藝,喜與牛馬悍力。近年青徐常出匪患,此子相隨,亦可幫夫人打發些不長眼的宵小之輩。”拉著許褚,許莊族老言辭略帶貶低,但臉上全是驕傲。

上下打量許褚,感覺許褚氣血旺盛,張繡娘亦嘆好一名勐士。

最關鍵是許莊族老之前專門提及沛國丁氏,對於民間爭鬥張繡娘也是門清,這許家莊也算是譙縣大族,顯然許莊跟丁氏應該有些齷齪。

“既然如此,許褚,且先率眾隨軍。待此番返洛,妾身將你薦於驃騎府中可好。”許莊族老一意推薦,張繡娘打量許褚,對許褚說道。

“將軍,許褚素來欽佩天祿營所為,願為天祿護軍。”許褚略帶猶豫,看了看族老,轉而對張繡娘說道。

“天祿營乃女兵所組,大好兒郎,豈能被束此營?恩,此時回頭再論。”張繡娘笑言,再看許莊族老。

“如此多的青壯隨軍,許莊莫再受人滋擾,不若妾身留下兩面天祿戰旗可好?”張繡娘對許莊族老問道。

“甚好,甚好,多謝夫人關懷。許褚,今後護持夫人,夫人若有半點閃失,老夫定將你族規處置。”許莊族老面上一喜,喝斥許褚,許褚沉聲稱是。

果然,許莊報答張繡娘是一個方面,讓許褚率眾投靠,應該到底還是有些別的因素。

曹操欲掌豫州,這個時段,沛國丁氏跟曹操的關係簡直就是蜜裡調油,別管許莊跟丁氏有沒有齷齪,張繡娘給許家莊留下戰旗,也算是讓許家莊有了靠山。

張繡娘出自民間,也並非不通俗事的女子,雙方交流和諧,天祿營整軍北上,許褚領兵隨行。

渡汶水,至博陽,張繡娘遣人往洛陽急調鎧甲千副,雖然暫時以筒甲武裝,但許褚所率許莊兒郎好歹也都轉職甲兵。

這年頭,無甲跑到戰場上去基本等於尋死,天祿營行至泰山東麓,未至平昌,駐兵荒坡,卻是遠遠已見一片廝殺戰場。

天祿掌旗,避開戰亂之處,遠觀兩軍對陣,雙方陣戰已開,軍中袁、曹、劉、田,各派戰旗飄揚。

眼見天祿營戰車列陣,雙方各出傳令斥候,未近軍前,被許褚攔截。

“來者至步!”許褚橫刀立馬,攔住雙方斥候小隊。

“來者可是鹿北天祿?我家將軍有令,天祿營可入我軍軍營駐紮!”雙方斥候互相瞪眼提防,一方打著曹軍角騎的斥候喊道。

“袁軍殘暴,為免鹿北天祿為奸人所害,田使君欲請天祿營駐紮平昌。”另一隊斥候隨後呼喊。

“呸!青州百姓久受遼東公孫所挾,田楷一傀儡禍民之人,安敢言人殘暴!”曹軍伍長斥罵,眼看雙方各自抽刀敵視。

“天祿營駐軍觀戰,爾等勿擾,速速退去。”許褚舉刀喝斥,身後百餘騎兵備戰,雙方斥候端詳許褚以及後方的天祿戰車,互瞪一眼,打馬而回。

雙方退走,許褚策馬行至張繡娘身旁,張繡娘未乘車架,甲胃跨馬。天祿營騎兵列陣前方,確認沒有亂兵滋擾,張繡娘這才對軍中下令。

“整理器具,戰罷入場,優先救治漢人傷兵。”軍中將令傳達,各個戰車上的女兵開始整理醫療用品,後方輜重車隊發放救護物資,張繡娘觀望遠處戰局。

“仲康,你看那將可有異樣?”半晌觀察,張繡娘皺眉指著戰場中一員衝殺中的勐將,對許褚問道。

“嗯。

。此人刀法詭異,變招僵硬,卻每每斬敵難防,遠觀實顯異常。”許褚片刻回道。

“夫人,那人應該是劉備義弟關羽,關雲長。此時與他對上的應該是曹操麾下夏侯惇,他們居然已經率劣化人出戰了。”張繡娘身旁,副將虞馨辨認道。

只見亂軍中四下衝撞的關羽被一將所阻,而那名武將周身血霧纏繞,又讓張繡娘一陣皺眉。

“此為絕技?如今身懷異術之人倒是越發多了。”張繡娘輕聲都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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