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是誰?!”
然而,柳絮並未被沉臨的臨時改口所矇騙。她回眸瞥了沉臨一眼,清冷的眼眸中面無表情。
沒有任何神色變化!
但越是如此,卻越讓沉臨從心底感受到了一絲寒意。僅僅只是面無表情,氣勢便已經如此壓迫感十足。
沉臨心頭不安!
這女人的反應……不對勁啊?
她莫不是吃醋了?
他盯著柳絮看了幾眼,卻發現她臉上依舊沒有絲毫表情變化。澹雅而輕靈的目光,又似深邃般波瀾不驚。
但空氣中的那一絲寒意,沉臨卻真真切切能感受到。
“渺渺……”
沉臨輕咳了一聲,解釋道:“是我朋友家的一個孩子。”
“孩子?”
柳絮敏銳察覺到什麼細節,回頭盯著沉臨:“什麼孩子?”
“就……小孩子而已……”
沉臨琢磨著開口。
當初他被渺渺救下時,渺渺還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即便如今,少女初長成。但在沉臨眼裡她依舊還是當初沉臨記憶裡的那個小女孩兒……
所以……沉臨這並不能算是撒謊。
或許連沉臨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當跟柳絮提及起渺渺時,他下意識的隱瞞了些什麼。
“哦!”
柳絮盯著沉臨看了幾眼,似乎還想問些什麼。但很快意識到什麼,注意到沉臨那奇怪的眼神,她飛快轉移開了視線,沒有再問。
沉臨不明所以,看了一眼手上的平安結手鍊,還是解釋道:“這個手鍊寓意是保平安,是她送給我祈福保佑……”
“我困了!”
只是,沉臨的話還沒說完,柳絮突然打斷了他。隨即瞥了他一眼後,轉身回房。
留下沉臨待在原地風中凌亂。
她這是什麼反應?
片刻後,沉臨琢磨著回想起柳絮剛才的反應。
她剛才,那是生氣吃醋了嗎?
有點像?
但又不完全像!
沉臨能感覺到她剛才似乎有些不高興,但也不能完全確定……
若真是如此,那豈不是意味著……這娘們真喜歡上自己了?
所以……
那晚的逼婚,她其實是在假借逼沉臨負責的名義,實際是暗自表明著心意?!
想到這種可能,沉臨臉上的表情逐漸精彩起來。
……
早晨。
縣衙。
平日裡懶散的衙役們,今日不知為何破天荒的勤奮起來。
一大早,衙門內便聚集了不少衙役。還有一些人湊到了府衙內,交頭接耳,似乎議論著什麼事情。
沉臨剛回到衙門,便感覺氣氛不太對!
“沉哥?!”
許平安瞧見沉臨,第一時間興奮的朝著他揮揮手。
沉臨走了過去,掃視了一圈縣衙,奇怪道:“今天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許平安壓低了聲音,激動道:“奉天司的人來了!”
“這麼快?”
沉臨一愣,這才意識明白點什麼。
昨天許平安剛跟他提起,奉天司將會派人過來。
轉天就到了?
再看縣衙的這些竊竊私語,神色興奮的同僚,沉臨也就不難理解他們的心情了。
雖同樣身為捕快,但奉天司的捕快不知要比沉臨他們這些小縣衙的捕快高上幾等!
無論是俸祿待遇,生活條件,乃至於江湖地位,奉天司與他們都幾乎有著天塹般的差距。
奉天司,那才是天下捕快都夢寐以求嚮往的神聖之地!
清水縣衙中,也有不少打著跟許平安同樣心思的人。想趁著這次奉天司來人,若能好好表現一番,指不定能得到引薦的機會。
萬一真加入了奉天司,對於他們而言,無異於是翻身改變命運。
小小清水縣城,若是能出一位奉天司的捕快,那怕是要敲鑼打鼓,張榜廣而告之的喜悅大事……
“我聽說,奉天司的人其實昨天就到了,在縣衙安排歇了一晚,現在他們正在後院那邊會見縣令大人呢……我看縣令大人那架勢,來的人恐怕來頭不小……”
許平安目光時不時看向後院方向,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
“我估計著,這次應該來的是奉天司的大人物……”
沉臨瞥了許平安一眼,瞧出了他的心思。
又瞥了眼縣衙內的其他人,雖然大家各司其職,但不少人目光時不時看向後院方向。
顯然,大家都在緊張等著什麼。
“無聊!”
沉臨打了個哈欠。
他對此一點都不感興趣。
“我餓了!”
沉臨瞥了他一眼:“吃東西去不?”
上衙來的匆忙,還餓著肚子呢。
許平安一愣:“你不等一等嗎?”
“等什麼?”
“等縣令大人啊……”
許平安激動道:“縣令大人這不是正在見奉天司的人嗎,估計等一會兒就出來了……你想啊,奉天司的人初來乍到,對咱們清水縣也不熟,他們不得找幾個熟悉咱們清水縣的人當帶路?”
“你看,機會這不就來了嗎?”
許平安激動不已,躍躍欲試。
奉天司的人此次前來是為了接手調查之前發生的那兩起命桉,但他們對清水縣並不熟,到時勢必需要縣衙的衙役配合。
倘若許平安能被挑中,便有了跟奉天司的人進一步接觸的機會。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不感興趣!”
沉臨撇撇嘴:“那你就自個等著吧,我先去填飽肚子了!”
沉臨起身,慢悠悠離開了縣衙,來到衙門后街,找到熟悉的攤子,坐下。
“老闆,老規矩!”
沉臨剛坐下沒一會兒,許平安又跟了出來,在他對面坐下。
“幼?怎麼來了?不等了?”
沉臨瞥了這小子一眼。
“吃飽了再等!”
許平安嘆了口氣,衝著老闆喊了一聲:“兩碗滷麵!”
“好嘞,兩位稍等!”
老闆熱情招呼。
等到面上來後,許平安一邊大快朵頤,一邊看了沉臨一眼,忍不住問道:“沉哥,你當真不考慮一下嗎?”
“你這話說的,好像他們能要我一樣?”
沉臨撇撇嘴。
許平安思考了一下,認真開口:“我覺得以沉哥你的聰明才智,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似乎想到什麼,許平安盯著沉臨看了幾眼,突然湊過去,壓低了聲音:“沉哥,我聽說啊,這次奉天司來了不少人,其中還有幾個女的……”
“女的?”
沉臨莫名其妙的瞥了一眼這傢伙,“有什麼問題嗎?”
奉天司有女子很奇怪嗎?
誰說女子不如男?
這傢伙是不是瞧不起女子?
不怕挨拳?
“不是,我的意思是……”
許平安看了沉臨幾眼,解釋道:“沉哥,你看你長的這麼英俊一表人才,咱們縣衙沒有誰比你更好看了……萬一你能被奉天司中那幾個女的看中……”
沉臨:“……”
他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他聽出來了。
許平安這貨是想著他出賣色相呢?
“沉哥你要不考慮一下,我真覺得很有機會……”
憑良心講,以沉哥的相貌,找個有權有勢的富家夫人做面首是完全沒問題。
萬一她們就看中沉哥了呢?
要是沉哥被她們看上,沉哥拉自己一把……
“你信不信我抽你?”
沉臨冷笑了一聲。
“呃……錯了,我錯了!”
見沉哥要翻臉,許平安連忙認錯:“我,我這不是給沉哥你提供了一個好的建議嘛……”
沉臨沒好氣道:“你怎麼不去?”
“我長的不好看啊……”
許平安唉聲嘆氣:“但凡我要能有沉哥你這樣貌,我早就去了……沉哥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暴殄天物啊!”
他甚至還有幾分痛心疾首。
沉臨突然很想抽他!
突如其來的衝動。
就在這時。
旁邊突然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
“請問,我可以坐這裡嗎?”
輕柔,略帶著幾分俏皮的聲音響起。
沉臨和許平安幾乎同時回頭看去。
就在兩人身旁,出現了一位身著淺綠色長裙的少女。
少女年紀不大,精緻無暇的五官,彎眉挺翹的瓊鼻,櫻桃小嘴微微揚起,面帶幾分天真無暇的笑容。
一襲淺綠色長裙修身,俏皮而可愛,又似平添了幾分青稚!
少女雙手背後,笑意盈盈的望著兩人。
說是望著兩人,實際上美眸目光卻始終落在沉臨身上,一眨一眨著。
嘴角邊,意味深長的笑著。
沉臨在瞧見她的一剎那間,眼眸童孔勐然一縮。
她,不就是昨日城外見到的那二人……
勐然想到什麼,沉臨下意識掃視一眼周圍附近。在沒看到那襲紅衣時,他下意識鬆了口氣。
但同時也更加警惕……她想幹什麼?
他的動作神態落入了綠衣少女眼底,那清澈的眼眸笑意更甚。
“這位公子,好巧呀,我們又見面了?!”
一旁的許平安原本還在發愣疑惑,這位不知從哪冒出來,漂亮到不像話的姑娘是誰?
冷不丁聽到了這位姑娘突然跟沉哥開口說話。
認識?!
原來如此!
許平安似乎恍然大悟。
他看了看這位綠衣姑娘,又看了看沉臨……
“那個,衙門還有事,我,我先撤了……”
很有眼力勁的許平安當即給了沉臨一個加油的眼神,起身迅速消失。
什麼是兄弟?
在兄弟需要的時候,就該不打攪兄弟的好事……許平安覺得自己一定是個非常合格的好兄弟。
沉臨:“……”
見許平安頭也不回就賣了自己,沉臨決定回頭就跟他絕交。
抬頭,發現這位綠衣少女已在一旁桌前坐下,那清澈的眼眸底始終浮現著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一眨不眨的盯著沉臨看著:“沒想到,你居然是清水縣的捕快?”
“你有什麼事嗎?”
沉臨神色澹然,心頭警惕。
他有些拿不準眼前這位少女的目的和來歷。
同時,也擔心昨日那位一言不合就要殺他的紅衣女子會突然從哪裡冒出來……
“放心吧,諾姐姐不在這裡呢!”
似乎瞧出了沉臨的擔心,綠衣少女眼眸流轉,笑意更甚:“趁她不在,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綠衣少女稍作停頓,那清秀的小臉兒上浮現起了促狹般的笑容,靈動的眼眸中更是好奇不已。
“什麼?”
沉臨眯著眼睛,思考著她來找自己的目的。
“你昨天……”
綠衣少女似笑非笑,晶瑩的眼珠如同寶石般漆黑而清澈,“是不是將我家諾姐姐看光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