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黑靈聖嬰
最終經過柳飛星一番操弄之後，倒在地上的朱雀壇主站了起來，胸膛處的刀口也消失了。
更驚奇的是，他竟然還收起了半人半雀之身，迴歸了正常。
要知道朱雀壇主已經確然地死了，也就是說，柳飛星這位邀月宮大師姐掌控他的身軀後，居然還能憑藉他身上殘留的道韻，動用他的神通。
難怪之前柳飛星假扮黃鸝鳥，操控五護法夜梟的時候，沒有一人發現。
李往矣知道邀月宮的【移花接木】大神通很神奇，但是沒想到它神奇到這種地步。
從夜梟剛剛一番瞞過朱雀壇主的表現看，只怕是不僅是身體和神通，就連死者的大部分記憶，也都能繼承。
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厲害的李代桃僵之術。
還好這【移花接木】大神通，極難練成，邀月宮每代也只有一兩人能夠掌握，如果此術極易速成，被有心之人掌控，只怕天下各大聖地、仙宗、皇朝，都會被埋下最隱秘的暗樁。
李往矣有些懷疑，當年黑天聖殿對上代邀月宮主出手，不會就是衝著這【移花接木】大神通來的吧？
柳飛星能夠憑此術潛伏進來，並不被發現，黑天聖殿應該未有得手。
而柳飛星自己，看了看法壇大殿裡站著的朱雀壇主和五護法夜梟兩人，她直接倒了下去，又恢復了原先生機斷絕的屍體模樣。
“伱想多了，從你選擇偷偷下山的那一刻起，宮主之位就是隱月小師妹的，你還是安心潛伏，為師祖報仇吧.”
睜開了眼睛，咕噥道：“這堂堂北洲分殿朱雀法壇壇主，竟然也只是個聽命行事的小嘍囉，並不知道多少黑天聖殿的隱秘之事？”
不會是小時候，跟著大人看戲看多了吧？
等夜梟笑意收斂後，便恢復了正常，無人能發現他的異樣。
但以邀月宮【移花接木】大神通來看，這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
“隱月小師妹是很不錯，不過她想要搶我的宮主之位，還是差了一些，等我掃平這處黑天邪典北洲分殿，為師祖報得大仇，這新任邀月宮主人選，捨我其誰？”
“既然短時間內，打不過總壇主和幽離之主，又無法得到速生聖人之法，那麼只好繼續潛伏下去，本座要爭取儘快取代總壇主，成為離幽離之主最近的人.”
柳飛星卻不知道旁邊，有一人因她展現的手段，心緒飛揚。
“這速生聖人的秘法，顯然是黑天聖殿的最高秘密之一，想要套出來基本不可能，別說是你這小小的朱雀壇主，就是這北洲分殿總壇主，也是觸之即死.”
重新端坐法壇上的朱雀壇主，則開口道：“這次鬧出的動靜不小，竟然沒有人前來檢視？”
掌控好朱雀壇主後，她又看了一眼夜梟。
否則後果真是難以衡量。
想了想他還是暫時按下，等過會兒再說。
夜梟又回了一句話，便不再說了。
聽到這番話，李往矣很想與她徵詢幾個問題，但又怕嚇到這位邀月宮大師姐。
夜梟回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笑意出現在夜梟眼睛裡，卻分明是她在笑。
正當他思忖的時候，柳飛星已經吸收完了朱雀壇主的記憶。
李往矣在一旁看了忍不住搖頭而笑，這位邀月宮大師姐，還真是會玩。
根據某期《北洲潛龍記事》記載，柳飛星好像是出身富戶之家，被路過的當代邀月宮主遇上，親自帶回宮的。
“這個黑天邪殿，行事也太過鬼祟了吧，連自己人都不信任？”
“不過，就算是維持五十年的聖人境界，也極其可怕了，這黑天邪殿可以短時間造出一大批短命聖人來，如果之前不是有神主娘娘、韓老夫子、劍蒼生前輩等無敵存在坐鎮九洲，只怕這黑天邪殿，早就禍亂人間了.”
“難道這朱雀法壇大殿，有秘法隔絕，尋常的動靜，並不會傳出去？”
就在這時，柳飛星又說話了，卻不再是自言自語，而是對夜梟傳音。
邀月宮有一位隱月小師妹的事，也有一些仙家邸報報道過，看來天賦很高，足以與柳飛星這位大師姐媲美，甚至猶有過之。
啐罵一番後，朱雀壇主眉頭微挑，道：“我就知道這邪殿快速催生聖人的方法有問題，像黑山怪叟這樣的聖人，居然只能保持五十年的大道聖域，五十年之後輕則跌境，重則隕落.”
難道這位邀月宮大師姐，得了傳說中的一種怪病？
夜梟將她提起，扔進了旁邊的一個火池裡，很快邀月宮當代大師姐，便化作了飛灰，徹底“死”去了。
朱雀壇主恍然大悟：“哦，你說的對，那讓本座看看這朱雀分壇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
“喂，五護法，你是聖殿多年的老人了，你來說，是不是這麼回事？”
“雖然被柳飛星潛入進來了，但業已斬殺，應該算無功無過吧.”
如此說來，還真是有可能的。
因為朱雀壇主與夜梟之間，是神識傳音，而李往矣已與整座朱雀法壇大殿相合，所以他還是能聽見這段對話。
“五護法，這快速催生聖人的方法，只掌握在幽離之主那幾位尊主手裡，你說我該怎麼從他那裡，將它套出來？”
旋即朱雀壇主便閉上眼睛，開啟入靜狀態。
五護法夜梟翻了個白眼：“你是壇主，整個朱雀分壇都在你的掌控之下，你問我？”
“那怎麼辦，以我現在的實力，又打不過那位總壇主，和那坐鎮北洲的幽離之主，我總不能一直潛伏下去吧？師父剛剛飛昇，二師叔三師叔她們，還等著我回去繼承宮主之位呢.”
“大道至公，本姑娘……不對，本座就說，修行求道之途不可能存在這樣的終南捷徑.”
朱雀壇主也先將這件小事拋開，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哦，按照黑天聖殿的規矩，我得將邀月宮天才無敵大師姐，潛伏進來這事，彙報給尊主.”
“你高興就好.”
但更讓李往矣訝異的是，朱雀壇主與五護法夜梟聊天，不就是柳飛星自己與自己對話麼？
這不太正常啊。
隨後，朱雀壇主便開啟了法壇大殿的殿門，前去找幽離之主彙報情況。
而五護法夜梟，則遵照他的命令，返回之前的甲寅殿，與其他五位護法一起，執行一個針對兵勢峰小師叔趙白馬的截殺計劃。
在朱雀壇主開門之前，李往矣已經退出了與整座大殿融合一體的狀態，這位邀月宮大師姐，沒能發現狀況。
而後李往矣繼續隱匿身形，跟著朱雀壇主一路向下，去到地下九層，走進了一個幽邃而隱秘的地宮裡。
途中，碰到了青龍、白虎、玄武等另外三位分壇主。
在幽邃地宮中，站著一個黑袍小孩。
看到這個黑袍小孩，不管是青龍、白虎、玄武三位壇主，還是朱雀壇主記憶裡，都十分敬畏。
因為這個黑袍小孩，正是黑天聖殿北止戈洲分殿的執掌者——總壇主黑靈聖嬰。
看似只有七八歲，實際上年歲可能比四位分壇主，加起來還要大。
除了幽離之主等幾位尊主，他便是北止戈洲黑天聖殿第一人。
“拜見總壇主！”四大分壇壇主一起鞠躬見禮。
黑靈聖嬰掃了他們一眼，開口道：“血魔、炎魔、鬼聖、暗夜行者、黑山怪叟五人，伏殺李往矣失敗，還被他聯手蕭野，斬殺了四聖，唯有黑山怪叟一人逃回來，你們說這事該怎麼處理？”
他的聲音很是稚嫩，宛如一位七八歲的娃娃，但是話語卻充滿了威嚴。
青龍壇主乃是四大分壇之首，聞言回道：“總壇主，李往矣與蕭野都非尋常之輩，都有越階殺敵之能，同時對上他們兩人，血魔他們會失敗，並不算太意外.”
“他們都是青龍分壇的人，行動失敗罪責在我，是屬下沒有料到蕭野會第一時間，前去支援李往矣.”
“屬下願將功折罪，親自出馬，完成未竟的計劃.”
“李往矣經過這一遭，想必會謹慎不少，屬下這回準備對付蕭野，扼殺這位未來的天下武道第一人.”
請命的時候，青龍壇主身上氣息變得幽冷，乃是一位十二境的大武神。
不過他的狀態與朱雀壇主一樣，有些古怪，很不穩定。
顯然也自斬了一刀。
聽到他的話，黑靈聖嬰卻十分淡漠，道：“若是沒有經歷飛昇之夜，你出馬自然是能拿得下蕭野.”
“現在去，只怕淪為蕭野的墊腳石，助他在武道一途更上一層樓.”
青龍壇主微怔，他是一位身高九尺的大漢，此時卻氣息一顫，顯得有些茫然。
黑靈聖嬰淡淡地道：“從黑山怪叟的反饋來看，蕭野的武道無敵之勢已成，非十二境大成武神，天下武夫無人能與之爭.”
“你這位鎮山大武神，已經老了.”
青龍壇主聽到這話，神情很是複雜，明明是一位高大雄壯的漢子，卻流露出幾許落寞之色。
而隱藏身形的李往矣，和站在一旁的朱雀壇主，聽到“鎮山大武神”五個字，心中卻都生起一絲訝異。
鎮山大武神乃是兩百年前，北止戈洲十分著名的一位大武神，背景與蕭野相似，出身於西境的一個小國王室。
成長起來後，曾一人撐起整個國家，不僅擊退過周邊大國的好幾次滅國大戰，還曾問拳中土神洲，與中洲百家諸聖爭鋒，北歸之後，於西海之濱，擊敗過一位渡海東來的西淨土洲十二境古佛。
後來不知什麼原因，他突然消失了。
沒過十年，他所在的王國，便被人滅了。
誰也沒有想到，威名赫赫的鎮山大武神，竟然淪為了黑天聖殿的一名壇主。
“武道無敵……自武祖之後，天下還有這樣的人麼？”青龍壇主低聲自語。
白虎壇主、玄武壇主看了他一眼，都沒有說話。
朱雀壇主有樣學樣，也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說話，只是他能從這位昔日大武神身上，看到一股英雄垂暮的沉鬱與悵然。
黑靈聖嬰卻道：“人間天地即將迎來它的末日，在浩劫來臨之時，就像病人迴光返照一樣，總會誕生出幾條橫空蛟龍來.”
“不過再怎麼武道無敵，也終歸是浩劫之下的一隻螻蟻罷了，人間天地終將屬於無上黑天之主.”
“青龍，你皈依聖殿，是一個無比正確的選擇.”
青龍壇主默然，身上強大的武道氣機，也跟著沉寂，與這幽邃昏暗的地宮融為一體。
李往矣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嘆息。
曾經的鎮山大武神，已經死去了，世間只剩下一位黑天聖殿的青龍壇主。
黑靈聖嬰卻不管青龍壇主的反應，依舊聲音稚嫩而威嚴地道：“蕭野之事就先不管了，現在將你們召集過來，是有一件更要緊的事.”
“五聖齊去，卻獨有黑山怪叟一人歸來，雖然他受了重傷，被李往矣一掌近乎打破命海，但是他能從李往矣和蕭野兩人手中逃離，你們說，他還值得信任麼？”
青龍壇主依舊沉寂。
朱雀壇主裝死。
最終身材矮小和肥胖的玄武壇主回道：“尊主在每位正式聖徒體內，都下了禁制，如果黑山怪叟出賣了神殿，那應該第一時間神魂就崩裂了吧？”
身材同樣高大，渾身充滿殺伐之氣的白虎壇主點頭道：“玄武說的對，如果黑山怪叟出賣了聖殿，早該觸發了禁制，不可能還活著.”
“總壇主，您為何會懷疑黑山怪叟有問題？”
黑靈聖嬰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盯著四位壇主。
包括青龍壇主在內，四位壇主瞬間感覺身體變得驟冷，如同有一片黑天落下。
身著黑袍，個子小小，如同七八歲孩童的黑靈聖嬰，在這一刻，彷彿化身一尊無上大魔。
青龍壇主眉頭微皺。
他剛要開口，朱雀壇主卻搶先道：“總壇主，屬下有重要情況彙報！”
黑靈聖嬰看向他，淡淡地開口：“什麼情況？說！”
朱雀壇主趕緊說道：“邀月宮下任宮主唯一候選柳飛星，已然潛入聖殿，被屬下發現並打殺，柳飛星殘魂在此，還請總壇主恕罪！”
說著他大手一張，便呈現出一道殘魂來，正是身著女裝，卻英氣勃發的柳飛星。
其他三位壇主都有些意外。
黑靈聖嬰小臉上，卻露出了一個笑容。
“原本以為只有李往矣一條大魚上鉤，沒想到還多釣出了一位邀月宮大師姐，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