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畫舫,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周圍正好進入了最喧鬧,最**的時間。

呂慈穿過漫天的煙火,越過河邊的彩燈,在船上誘人心神的琴音裡走出了長街。

“公子,去哪啊?”車伕笑吟吟的問道。

“南城,兵家武庫......”

那車伕愣了一下,看了眼上車的男子,估計是將其當成了南方歸來的將士......因為昨天有一隊鬼域秦軍入了城,相傳那些人一個個都甲胃加身,威武肅殺。

男人大多都有種武力崇拜的心理,特別是大秦屠鬼軍千百年來鎮守邊疆,朝都城的百姓從心裡敬重這些人。

“好嘞,公子你坐好,今兒個這錢咱不收了!”車伕一扯韁繩,駛入夜色之中。

不多時,兵家武庫前......呂慈很納悶啊,為啥車伕死活就是不收自己銀子。

行吧,省點是點。

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巨大塔樓,他再一次被大秦的建築業所震撼。很難想象這樣一座20米高的建築是怎麼在沒有吊車和挖掘機的時代建造出來的。

估計又是墨家的手筆。

往前走了兩步,一個身穿守備軍軍服的兵哥哥伸手攔住呂慈,估計是聞到了呂慈身上青樓特有的脂粉味兒,他皺了皺鼻子。

然後指了一下旁邊。

呂慈望過去,發現那裡豎著個牌子,上面寫著《兵家重地,閒人免進》八個大字。

“哦。”呂慈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看見了。

“嘶———你小子是不識字麼,這裡是大秦軍務之處,趕緊上一邊去!”

兵哥哥脾氣有點不好......其實可以理解,你大半夜的挨凍站大崗,人家大半夜的喝酒摟女人,擱誰不生氣啊。

呂慈趕緊把兜裡的一封信拿了出來,很客氣的遞給對方。

那人接過信,瞟了一眼呂慈,然後目光落於信件之上。

看到那歪歪扭扭,難看至極的字跡,以及最後落款上鮮紅的鎮鬼候大印時,兵哥哥身子勐地一顫,立刻挺直了腰板,拳頭在左胸上重重的敲擊了一下。

大秦軍方的禮姿。

呂慈有點尷尬,鎮鬼候的親筆信啊,估計是把自己當成什麼戰場上的將軍了:

“大哥,用不著這樣,我就是個小老百姓,來這看看書而已。”

那站崗的老哥一動不敢動,心理盤算著:

“媽的,你們這群大老天天就喜歡裝逼,擱著扮老百姓,先讓我瞧不起你,然後再打我臉是吧,哼,我才不上當呢!”

呂慈無奈啊,只好往裡走。

靠近武庫之後,這才發現,整個武庫的建築材料似乎不是磚瓦石牆,而是一種看起來更加堅硬的材質,在月光下還能泛起些光亮。

他伸手摸了摸......

“是金屬......青銅,還是鐵?”

又順著牆面上下觀察了一下,竟然沒有發現縫隙!

這整個武庫不會是個鐵疙瘩吧。

行吧,在瞭解了墨家的修行體系之後,呂慈對這種事情已經能夠接受了,畢竟是兵家的武庫,裡面不僅僅有兵書,估計還有各種武器,那建造的結實點也情有可原。

就這樣,他推開了武庫的大門。

“吱嘎————”

伴隨著刺耳的聲響,一股子陳年書卷特有的味道撲面而來,而這書卷氣息之中,又偏偏的夾雜著一股子鋼鐵製品的冰涼味道,使呂慈一時之間有點不太適應。

向裡面望去,整個兵家武庫的第一層擺滿了書架,一條青銅色的樓梯通向上面一層,頭頂天花板上垂著吊燈,一些夜風從門外吹進來,燈火有些搖曳。

而已樓梯為分界點,左邊的一排書架上掛著一個碩大的【兵】字。

右邊則掛著一個【武】字。

也就是說,左邊的是行軍打仗的兵書,右邊的則是記載著武道功法的書籍。

呂慈關上了門,然後走向了右邊......

對於兵法之類的,他肯定是沒有一丁點興趣,廢了這麼大的勁,他就是想要提高點個人武力值,為的也只是保護一下家人而已。

而武道書籍之中,也分為刀槍棍棒等等,呂慈捉摸了一下,走到了《拳掌》那一排。

他一個郎中,肯定是不會上戰場的,而大秦城池之中還有禁刀令,所以刀槍一類的武藝基本沒啥用,只有拳掌的價效比最高。

“可是這書籍好多啊......從哪本開始看?”

這身體的原主沉迷武道十年,結果一穿越,啥知識都沒給老呂留下;他只能憑藉自己的感覺,隨便從書架裡抽出一本書來。

《天門掌:一層》......

老呂看著這個名字,不是什麼《上天入地唯我獨尊功》一類的,覺得應該不是什麼太高深的功法,而且只是一層,從基礎練起總沒啥問題吧。

所以便翻開看了看......

還不錯,就像是電影裡演的那樣,武功秘籍不全是文字,還有配圖!這大大的增加了老呂的領悟能力,他就有樣學樣的一手捧著書,另一隻手模擬著書上所描繪的用勁方式,開始練習。

於是,就在夜裡,一個不算高大的身影開始一遍遍的做起了生澀艱難的動作,燭火將他的影子拉長,映在了牆上,黑色的巨人不停的扭曲拉伸著自己的身體,探腳擰腰,沉身出拳,翻腕遞肘。

不得不說,兵家的武技的確不是民間武道所能比擬的,這整本書裡記錄的大概也只有這幾個姿勢,但是每一個姿勢做起來都十分的艱難,就好像是巴不得以最快的速度,將全身的肌肉都拖進最疲勞的階段一樣。

只是一炷香不到,呂慈就覺得全身痠疼,大汗淋漓,這還是經過了洗精伐髓之後的身體,若要是普通人來練,估計一個動作沒擺標準的,就累趴下了。

但是就在他剛想要休息的時候,醫館小院裡眾人的樣子卻浮現在眼前。

呂慈都沒意識到,什麼時候自己可以如此清晰的在腦海裡構建出他們的形象來了?

慈兒,相公,姑爺......

這些稱呼在幾個月前還完全不屬於自己,但是現在一想起萍兒那梨花帶雨的樣子,夢緣故作冷清,實則關切的神情,甚至是丈母孃給自己夾雞腿時的絮絮叨叨。

他突然覺得,是不是該再堅持一會......

於是,他放下了書,開始更加專心的練習起來;

說來也怪,書上的文字和動作好像是隻要做過一遍,就能被這副身體記住一樣,肌肉摩擦之間,那股子酸楚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慘烈,有一種血淋淋的,烈火炙烤的可怕痛感。

但是呂慈還能堅持。

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具身體竟然也能夠再堅持,每每他覺得,下一秒自己就要筋疲力盡的時候,就總會有最後一絲力量從筋肉血管裡鑽出來,每每他覺得,某塊肌肉就要撕裂崩開的時候,那塊肌肉卻像是鋼鐵一樣扭轉的更加兇殘的。

就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身體的每一根肌原纖維似乎都開始了呼吸,膨脹,磨擦——就像是金屬與岩石之間的碰撞,令他痛苦到了極點。

這種痛苦就沿循著肌肉神經,以及結締組織的構成路徑,不停地向著四周散開,一路如轟鳴震顫著,捶打他的每一處最細微的軀體。

漸漸的,呂慈緩慢生硬的動作也帶出了風聲,掌心凌空揮動,什麼都沒有碰到,但卻砰砰作響……

在最後一次足以讓人暈厥的肌肉殘酷拉伸之後,呂慈抹了一把從額頭上滴落的碩大汗珠。

“emmmm......感覺好像也沒那麼難嘛......

要不然換一本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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