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沿著這條陌生的小路前行了一會兒,馬車終於停了。

呂慈等人接連下了車,望向周圍破敗的房屋,有些疑惑:

“這裡是哪?”

“元澧河畔啊,一街之隔就不認識了?”硃砂笑著,不再收斂的美豔風姿與周遭的昏暗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誰又能想到,破敗與繁華竟能距離的如此之勁。

硃砂似乎對這裡很熟,帶著呂慈幾人走過了幾個拐角,邁過幾處沒來得及乾涸的水窪,最終來到一處小屋前。

敲了敲門。

......

“誰呀......”

一個聽起來很虛弱的女聲從屋內傳來。

“哦,是我。”硃砂回應著,然後推開了門。

幾人跟著花魁娘子走進了屋子,陳舊木頭的味道撲面而來,屋內很暗,就好像是是河畔那些明媚的陽光都嫌棄這裡,不願光臨一般。

入眼的是簡單的傢俱,桌椅,櫃子,以及一張床,都極其的陳舊,好在看起來還算乾淨,而一個女子正坐在床上,見是硃砂進來了,笑著怨道:“不是說了以後少來我這裡麼,你可是花魁娘子啊,被旁人看到了會影響名聲的。”

“我還需要在乎名聲麼?”硃砂笑了笑,看到對方正在注視著身邊的呂慈等三人,便介紹到:“這幾位是我找的大夫。”

“大夫?”那女子一愣,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我這病早就不需要大夫了,硃砂妹妹何必還要破費。”

兩個人就這樣說著話,而一旁的呂慈等人則一言不發,就連萍兒都保持著沉默,小手攥著呂慈的衣襟,不敢鬆開。

其實從進入這個屋子的那一刻,所有人就全都注意到了屋內女子的容貌。

三十左右的年紀,眼睛很漂亮,卻沒了神采,骨相也很美,但是臉頰消瘦,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白,穿著舊衣服,裸露在外面的面板能看到一塊塊深色的血斑。

梅毒......

呂慈拍了拍萍兒的小手:“別怕,沒事的。”他輕聲說著,示意小丫鬟鬆開自己的衣襟。

富貴想要攔著,但是晚了,呂慈已經一個獨自走向那女子。

“能平躺下麼?”來到近前,他問道。

那女子似是沒想到呂慈會走到自己身邊來,顯得有些歉意:“這位公子,還是離我遠一些的好,這病會傳染的。”

“只有生殖,血液,以及胚胎才會傳染,單純的面板接觸沒事的。”

她一愣,有些沒聽懂前面幾個詞的意思,不過還是領會了對方的話。

“是......是這樣麼?”

其實這些年她也看過很多大夫,不過每個人都對自己的病唯恐不及,連線近都不敢,像是這樣主動接觸自己的,還是頭一個。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緩緩躺下了身子。

呂慈輕輕解開對方的衣釦,儘量不讓粗糙的布料剮蹭到那些破潰的傷口。

“樹膠樣腫物,深潰瘍,萎縮樣瘢痕,有面板組織壞死,少數穿孔,三期......”他又開始習慣性的喃喃了起來。

硃砂的神情微微變化,雖然她聽不懂,但是他能感覺到,對方對於這種病是瞭解的。

而旁邊的萍兒則很是擔憂,她就算是不懂醫術,也能看出這位患者的病是有多嚴重,不禁有些擔心自家姑爺,還好富貴站在她身旁安危:

“相信老呂吧,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此時床上的女子則緊閉著雙眼,全身緊繃。

她也很害怕,很忐忑,因為身上的創口太多,每一點輕微的觸碰都會讓自己痛入骨髓。

但是漸漸的,她發現身邊的這個男人似乎很在乎自己的感受,他的動作很輕,很溫柔,這種溫柔讓她不由自主的放鬆了下來,開始感受著對方的指尖劃過自己病態身體的觸感。

多久了......沒有人敢觸碰自己了。

對於很多傳染病患者來說,身體上的痛苦固然難以忍受,但是最摧殘人的,卻是孤獨。

就比如呂慈前世,曾經路過的那一間間單調的傳染病房。裡面的患者沒有人說話,沒有人陪伴,每個進去的人都會帶著厚實的口罩,有的人從住院到死亡,甚至都沒有見過自己醫生的長相,更加不可能有人觸碰自己。

這種感覺就像是墜入了深海之中,比死亡更加的壓抑,更加可怕可怕。

“很疼吧。”

身邊公子的聲音傳來,讓床上女子緩過了神。

她沒有說話,但是點了點頭。

“為什麼不用止疼的傷藥?”

“其他大夫說傷藥都有活血的作用,敷在身上會導致傷口擴大......”

“你的傷口來源於螺旋體的潰瘍,與其長時間的接觸空氣等著感染,還不如敷些藥上去。”呂慈澹澹的道:“還有,每天晚上如果睡不著,可以將全身泡在冷水裡,會很舒服的。”

病榻上的女子對呂慈的話一知半解,不過使用傷藥和泡冷水這兩點她都聽明白了。

“你也用不著每天都在這裡待著,說了,你的病只是單純的接觸是不會傳染得到,偶爾找幾件漂亮的衣服,梳一個好看點的髮飾,再帶個面紗......不遠處就是元澧河了,挑個好天氣出去走走,你的眼睛很漂亮,說不定還會有人過來跟你搭訕呢。

心情愉悅,也是治療的一種。”

簡單的幾句話,面前的女子暗澹的眼中勐地顫抖了一下。

這幾年裡,所有的人都再三告戒自己,不要走出這間屋子,因為自己的病會傳染,就好像自己已然變成了一種理應被唾棄的禍源。

可面前的人,竟然說自己可以去元澧河畔走一走。

自己沒聽錯吧......

朦朧中她起身坐在了床邊,似乎還在消化這些話,腦子裡迴盪著衣服,髮飾,面紗,以及記憶中元澧河畔的美景。

遙想當年,自己曾也是在畫舫之上一舞便能傾國傾城的女子。

不知不覺的,兩眼已經泛紅,恍忽間迴歸神來,想由衷的道一聲謝謝。

這才發現面前的大夫已經安靜的離開了房間。

......

小屋外,呂慈靠在牆邊。

董富貴和萍兒遠遠的站著,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突然感覺到呂慈很沒落,全身都散發著一股子無力的悲傷勁。

呂慈確實很沒落,其實按照他的習慣,這時候應該來支菸的,奈何沒這條件。

醫生總是被譽為可以和死神較量的職業,但是有很多時候,醫生是最軟弱無力的人。

就比如剛才,他看到房間裡那位女子的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治好對方了。

連一丁點僥倖的心理都沒有。

“她的病怎麼樣?”硃砂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很重,沒得治。”

“沒得治?”硃砂皺了皺眉:“可是你不是對這病很瞭解麼?”

“是啊,就是因為太瞭解,所以知道沒法治......”

“原來如此。”硃砂澹澹的回應著,也聽不出什麼絕望與傷心:“也好,省著以後到處找大夫來看了。”

“我記得咱們大秦不是有個仙池麼?在仙池裡泡過的人可以百病不侵。”

聽到這,硃砂忽的笑了:“哈哈,你怕不是瘋了,仙池乃是仙家的聖地,平常百姓連仙山都不敢踏足一步,怎能妄想仙池?”

得,看來這仙山也是個高階場所,怕是這輩子都沒機會去看看了。

他無奈的抬起頭,從老舊房屋那低矮參差的縫隙之間望向天上。

思緒下意識的回到了穿越前的那個世界.....在那個世界裡,梅毒並不是一個不治之症,早期干預的話,是可以徹底治癒的。

“哎,如果有青黴素就好了。”他喃喃著。

“你說什麼?”

“沒什麼。”呂慈聳聳肩,注視著天上那顆猩紅色的天目,恍忽間意識到,自己好像已經接受了有這麼個玩意的存在。

他就這麼看著,看著,漸漸的眯起了眼睛。

“哎?我咋感覺......那玩意剛才在盯著我看?”

“盯著你?”硃砂聽到後,覺得好生有趣:“別瞎想了,天目連人間都只是偶有一瞥,怎麼會盯著你一個凡人看。”

“哈哈,也是。”呂慈苦笑著。

對了,剛才好像是提到了【仙家】。

諸子百家裡,什麼【兵家】【儒家】【墨家】都能理解,可這個【仙家】又是哪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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