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詩......”呂慈猶豫了一下:“在這兒作詩有什麼用麼?”

“什!麼!用?!”富貴瞪著大眼珠子:“當然是為了能贏得硃砂姑娘的青睞了!如果你今晚的詩詞足夠好,那是有可能被留下夜宿的啊!!”

“......有花魁侍奉?!”

“呸!你瘋了?!硃砂姑娘可是從來不侍奉人的......夜宿是讓別的姑娘陪你!”說到這,董富貴的臉上一下子又浮現出了無比嚮往的神情:

“不過......硃砂姑娘會單獨的為你彈奏幾曲,嘖嘖,想一下,月在梢頭,秀船內只有花魁與你對坐,那可是號稱天下第二的美人,而今晚的曲子,整個世間也只有你能聽到,那將是多麼美妙的一夜啊。”

意淫的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不過呂慈興致不太高,他根本體會不到在這個沒有磁帶和唱片的時代,人們對於‘單獨彈奏’有著多麼狂熱的追求。

所以直接搖了搖頭:“我不會作詩。”

其實剛才那一瞬間他想說‘會’來著,身為穿越者,在九年義務教育的洗禮之下,就算是學渣,那也能背出幾首傳世佳作來。

但是轉念一想,抄詩這種事情只適合偶爾裝裝逼,卻無法轉換成實實在在的金錢和地位。

還不如攢著,等以後說不定遇到那種喜好詩詞的大怨種,一首‘大江東去浪淘盡’賣他個千八百兩,那才是真的爽。

正想著呢,忽然又是一位年輕公子起了身。

“在下醫道學子陳牧陽,此到朝都參加醫會招考,近日也於這樂坊之中偶得一詩,想贈與姑娘。”

呂慈聽到‘醫會招考’這幾個詞兒,不禁轉過了頭看了看這人。

白色鑲邊刺繡長袍,青玉緞帶,髮髻看似簡單的一盤,但是頭帶上卻有精緻的藤蔓花紋,墨眉似劍,稜角分明。

“emmm......單論臉可能不及我,但是人家穿的好啊。”

話不多說,那叫陳牧陽的英俊小生閉上眼,醞釀了一下情緒,緩緩開口道:

“燈火江頭夜高秋,風寒酒暖琴攏舟。遙遇南風皆血氣,鬼域疆場無箜篌!”

一首很簡單的詩,不過場間的輕聊聲音微微滯了那麼一瞬,繼而,幾聲輕輕的掌聲響起。

一人忽的舉杯:“遙遇南風皆血氣,鬼域疆場無箜篌!哈哈,牧陽兄果然才子,詩都帶著凜冽勁,在下為這詩敬上一杯。”

呂慈聽不懂,便望向富貴:“這詩很好麼?”

富貴皺眉品了品:“嗯,的確不錯,這小子算得上有才華啊。”

繼而他一聲長嘆:“哎,就這詩往這一橫,那今天要是沒有什麼驚豔的才子入場,估計能留宿的,就是這位陳牧陽了啊。”

果然,隨著董富貴的話,二樓那簾幕輕輕拉開。

呂慈望了過去......

這一眼,他的心勐地跳了一下。

沒有穿越者見慣了網路美女的眼高於頂,他就是很真實,很確切的被眼前的美麗給震住了。

眉如遠山,目似秋水,唇似點絳,這一眼,就透出了澹然冰冷,近在眼前,卻似是怎麼也觸及不到。

硃砂起了身,輕垂的長衣隨之被拉長,腰肢不似楊柳輕柔搖擺,只是纖細筆直,走到樓欄前,向著樓下的十幾人盈盈一禮。

如此簡單的幾步,但是就像是有魔力一般,讓人看上第一眼,就再也移不開視線。

被所有的目光所注視著,但是她早就習慣了這樣,所以也不羞不慌,美目平靜的四顧,最終停留在了那位叫做陳牧陽的學子身上。

“遙遇南風皆血氣,鬼域疆場無箜篌,大秦學子也有如此鐵血情懷,小女子願為公子再彈一曲。”聲音輕輕柔柔,像是清泉拂過,讓這場間的燥熱都散了不少。

而隨著這句話,在座的人也頓時悲喜交加。

喜得是又能聽花魁奏上一曲。

而悲的是,如果不出意外,今天的大贏家就是這位陳牧陽兄弟沒跑了。

接下來,又是一曲彈完,果然,沒有人再出來獻醜,隨著輕紗落幕,硃砂姑娘也回到了自己的二樓閨房。

那位學醫的考生今晚就有幸留宿船上,雖然陪睡的是其他姑娘,但是花魁能近距離為其撫琴一曲,那也是莫大的榮耀啊。

董富貴見自己沒了機會,所以也不控制酒量了,就開始放開了喝了起來,一邊喝還一邊鬱悶的都囔。

“哎,想我董富貴也是才華橫溢,為啥就做不出好詩呢?老呂你也是,你說你要是能掏出首牛逼的詩句,是不是也能在秀船上留宿一晚,替老弟我完成一下心願。”

不過說著說著,他自己也釋然了:

“算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要是誰都能讓硃砂姑娘看中,那才是稀奇事兒,喝酒!喝酒!”

就這樣,隨著入幕之賓的選定,剩下的人也就將注意力放在了酒肉之上,同樣都是失敗者,所以大家都有一種廢物之間的心心相惜,場間談笑聲不絕於耳。

董富貴身為這船上的常客,與大多數人也算熟悉,不一會就有一些人端著酒壺坐過來,開始閒聊。期間還有一些吟詩作對的喝酒小插曲,呂慈對此沒啥興趣,也就不去插這些人的嘴了。

不多時......

“這位小兄弟,看你是生面孔啊,怎麼不一起來對對子。”

“啊,我不會。”呂慈笑著推辭。

“沒事,就是玩麼,要不,你來首歌也行。”

“對啊對啊,來首歌嘛,你看我剛才那首詩,稀爛,但是我也拿出來了嘛,放開點,大家都是廢物,也沒人嫌棄你。”

有一說一,這些公子哥一個個的其實都很是好客,根本沒有像是小說裡寫的那樣,碰到一個陌生人就非要踩你一腳,凸顯自己高貴身份的毛病。

場間歡聲笑語,酒意正酣,這氣氛之中呂慈找到了點前世逛酒吧的感覺。

“那好,我唱首歌.......”

“好!”

“窗外的麻雀,在電線杆上多嘴......”

“......”場間愣了一陣,隨即:“咦,這曲子真有意思,你編的?”

呂慈笑著搖頭道:“哪有,就是隨便唱的。”

“哈哈哈——”四周笑聲愈發的爽快,大家似乎也都覺得這個新來的面孔很是有趣:“呂兄,還有別的曲子麼?”

“有吧,容我想想......”

呂慈藉著酒意與周圍人的笑鬧,也覺得不在拘謹,不過他音樂方面真的不咋地,憋了半天,恍然中想到了自己穿越而來,估計原本的世界已經永遠的離自己而去了。

華燈初上,觥籌交錯之中......

“長亭外,古道邊,

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酒盡餘歡......

今宵別夢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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