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寶釵:侯爺不過去看看嗎?

與榮國府不同,寧國侯府裡一片祥和歡樂,賈琮回來後,去了寧熙堂,才走到院子裡,見三春正圍著一盆看似如蔥一樣,不知何種的植物在看。

惜春一眼看到賈琮,忙招手道,“二哥哥,你快過來,這是大嫂子得來的建蘭,快要開花了。”

賈琮對養植物,一竅不通,不過聽說建蘭,也知道應當是比較名貴的蘭花品種,便走過去瞧了一眼,覺著這葉子與後世種的雜交韭菜沒什麼太大區別,違心地道,“養得不錯,這品種應當很難得吧?”

探春道,“這就不知道了,說是大嫂子孃家的老太太得了兩盆蘭花,自己留了一盆,給大嫂子送了一盆過來,大嫂子說她不耐煩養這些,讓人隨便往後園子裡頭種,二嫂子說可惜了,就留了下來。”

賈琮知道,尤氏孃家的老太太正是尤老孃,年輕時在良家婦女與蕩婦兩邊擺動,待兩個女兒長成後,又幹起了拉皮條的老鴇勾當,為了攀寧國公府的富貴,將兩個女兒一併給賈珍父子當禁臠。

而賈璉也不嫌棄竟在小花枝巷置辦了房產,將尤二姐當外室養著,反而方便了賈珍父子。

當下,他也懶得看了,問候了三春兩句,往明間去,探春則跟隨了兩步,離迎春二人遠一些了,才喊住了賈琮,“二哥哥,北院那邊究竟怎麼回事了?”

賈琮也有些感動,北院的事,迎春都沒問,探春卻關心起來,這也看得出探春有擔當的性子。

賈琮站在臺基上,看著低了自己兩個頭探春,略一沉思道,“之前我們去牟尼院,還記得嗎,當天夜裡,有東虜想要打劫我們,被我反殺後抓住了其中兩個頭兒,關在詔獄裡頭。

朝中有人與東虜勾結,將那二人劫出來,既要運出城去,便花一萬兩白銀買通了大老爺,打算用榮國府的馬車矇混過關出城,被錦衣府截獲。

幸好,中間出了點差池,那二人並不在大老爺的馬車上,而是在柳家的馬車,但大老爺也是同謀,難辭其咎。”

探春低著頭,緊緊地抿著唇瓣,簡直是難以置信,良久,方抬起頭來道,“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常說,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這是古人曾說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須先從家裡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

說著,探春竟流下淚來。

賈琮抬手撫了撫她的發,道,“你是晚輩,少說這樣的話,又是女兒家,將來這家族如何,依你的性子,也不會要那邊多幫扶。如今在這邊,和二姐姐四妹妹好生玩幾年,想要什麼,想學什麼,與伱嫂子說,與我說,都是一樣的。“

探春甚是感動,問道,“那邊如今這副模樣,縱然將來我有要仰仗的,我能仰仗得上?我聽說,大老爺想要大太太相陪流放,大太太不肯,如今在這邊鬧得很不像樣子?”

賈琮意動,笑著問道,“依你之見,大太太該不該跟著大老爺去流放?”

探春不期然賈琮會這般問她,倒像是在考校她一般,也顧不上掉眼淚了,認真思考後,道,“自古夫唱婦隨,若大太太還有幼兒要撫養,自是以撫養子嗣為重,可不隨大老爺流放。

可北院那邊,眼下既抄了,大太太又無子女可依靠,難不成要跟著小叔子過活不成?不說大老爺有此要求,即便沒有,大太太也當主動提出來隨大老爺前往。”

賈琮點點頭,道,“對別人可以有這樣的高標準,高要求,但對自己,不必這麼苛待。將來,你若是出閣,到了夫家,不管有什麼難處,記得還有我!”

賈琮說完,聽裡頭黛玉迎了出來,他也就顧不上探春,拾級而上,丫鬟打起簾籠,他走了進去。

而探春,站在院子裡的地上,看著賈琮寬厚的背影,一時間,只覺得一種從未有過的依賴感讓她既感動,又覺溫馨可靠。

迎春和惜春早就看到探春與賈琮說話,一邊兒聽得不真切,此時,見賈琮已經進去了,探春一個人悶悶地站著,忙圍了過來。

“三姐姐,你和二哥哥偷偷說什麼體己話?”惜春打趣道。

她原存了哄探春開心的心思,誰知,探春並非不開心,聽得這話,頗為自傲,點了惜春俏挺的鼻樑一下,“我既是與二哥哥說體己話,為何要說你聽?”

惜春不依,“好啊,你不說,我去問二哥哥去!”

惜春作勢要進去,探春忙拉住了她,哄道,“四妹妹,我說你聽就是了!”

就在這時,外頭的婆子慌張地進來了,道,“西府那邊,聽說二老爺在打寶二爺,往死裡打,連老太太勸都不聽了,老太太讓鴛鴦姑娘前來請侯爺過去看看。”

三春聽得這話,人人心頭均是氣悶,早起,北院那邊被抄家,這家才抄完,眼下又喊打喊殺起來了,誰的心頭能痛快些?

說話間,鴛鴦就來了,匆匆與三春見了禮,門口打簾子的丫鬟往裡通報,得黛玉的“請”字後,鴛鴦往裡走,三春彼此面面相覷,還是探春果決,抬腳往裡走,她想去聽一聽,究竟什麼事。

迎春和惜春見此,也不好撇下她獨自一人,也跟著進去了。

賈琮正與黛玉坐在羅漢床上說話,話題正是北院那邊抄家的事,因有錦衣衛在,也不必出面打點,也可保證那邊的女人們不受凌辱而汙了賈家門楣。

不過,依賈琮個人的意見,那些女子不如早早打發遣散出去罷了,原本他存了這樣的心思,但北院那邊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做主,也就懶得管。

“三爺,是老太太讓我來的,寶二爺也不知道做了什麼,被人告到了老爺那裡去,這節骨眼上,老太太本就不太好,如今老爺不管不顧要寶二爺的命。

西府那邊,如今也沒有一個主事的,璉二爺的話,老爺是不聽的,老太太意思,三爺是賈家的族長,若三爺覺著寶二爺該死,就請三爺發句話。“

這是把賈琮的後路都給堵住了,不讓賈琮當甩手掌櫃,視而不見的意思?

賈琮不語,似在沉思,手指頭無意識地轉動著拇指上用於射箭的翡翠扳指,有些不想搭理鴛鴦的意思。

探春則甚為著急,輕輕地喊了一聲“二哥哥”,語氣裡充滿了乞求,她尚且為大老爺而難過,就別說賈政父子了,乃是她的父兄,她又如何能夠不聞不問呢?

賈琮與黛玉對視一眼,不得不起身道,“蒙老太太看得起我這個族長,我也就勉為其難地過去看看!“

榮國府這邊,賈政的外書房裡,賈政將門關得嚴嚴實實,裡頭只留了兩個小廝,將寶玉按在長凳上,賈政一板子一板子地打下去,先是又快又狠,後打了三四十下,寶玉尚且動彈不得了,賈政自己也是氣力不及,一板子拍下去,聲音也弱了些。

賈母和王夫人、李紈、熙鳳等人領了一大群丫鬟婆子們趕過來,將外書房這邊的門客小廝們衝撞得四散逃了開去,門又不得開,這些人便在外頭的廊簷下候著,一面哭,一面罵,一面也求賈政手下留情。

賈政氣喘吁吁地拄著板子,在裡頭道,“你們問問他乾的勾當可饒不可饒!到這步田地還來解勸。明日釀到他弒君殺父,你們才不勸不成!”

賈母聽得這話說得越發不堪起來,沒了法,才命鴛鴦去請賈琮過來,賈政一向看重賈琮,他說的話,賈政還能聽進兩句去。

王夫人扒著窗戶,哭道,“寶玉雖然該打,老爺也要自重。況且炎天暑日的,老太太身上也不大好,打死寶玉事小,倘或老太太一時不自在了,豈不事大!”

賈政冷笑道:“倒休提這話。我養了這不肖的孽障,已經不孝;教訓他一番,又有眾人護持;不如趁今日一發勒死了,以絕將來之患!”

說著,便要繩索來勒死。

正好這時候,賈琮到了,圍在門口的人也都一下子散開,連賈母也往後退了兩步,看向賈琮。

賈琮也顧不上行禮,到了門口,聽聽裡頭的動靜,他也不擔心,無論如何,賈政是不可能將寶玉打死的,只因適才,探春擔憂,他方過來看顧一二,況這件事,簫君子是他出銀子贖出來的,到底與他相干,他不可能不來收拾首尾。

“老爺,是我,可否把門開啟,侄兒有兩句話要說。”

正如賈母所料,今日賈政是鐵了心要與寶玉同歸於盡,連她這個當母親的話都不肯聽,卻願意聽賈琮的話。

賈琮說完,裡頭便沒了動靜,過了一會兒,聽到了腳步聲響起,賈政過來,卻不開門,而是站在門口問道,“琮哥兒有什麼主張?”

賈琮知,賈政並未存心將寶玉打死,他身為父親,一直以來對這嫡子不可能不抱希望,無奈,老太太寵溺太甚,以至於長到這麼大,除了會寫幾句濃詞豔曲,別無所長,連四書都敢鄙視。

用後世的話說,就是三觀都廢了。

“老爺無非是恨寶二哥不爭氣,不肯用功,擔心他將來學業事業兩誤,而無法立足。眼下,寶二哥的年歲也的確不小了,四書卻還沒有開始學,若將來走科舉,自是大誤了。

我身為賈家族長,對族中子弟自有規範,培育之責,是以,前些日子已經讓人在西郊,延平門外買下了一座山頭,如今正在建書院,一來為我族中子弟將來讀書練武之用,二來也想招一些資質不錯的學童培養,為朝廷,為百姓盡綿薄之力。

老爺對寶二哥之心,侄兒能夠體諒,不管眼下,寶二哥做了什麼錯事,既錯已釀成,責打這一番,也已懲戒過了。若擔憂寶二哥,將來,老爺將寶二哥送往賈家書院,有了嚴師教導,又有一干上進的同窗帶契,想必三二年就可顯身成名的了,斷不似今日這番小兒之態了。“

賈政早聽賈環說過一嘴,說是賈琮辦族學之事,當時因為了寶玉而在氣頭上,並未往心裡去,此時聽賈琮緩緩道來,才知,他辦的竟是這樣的大事。

心頭一塊巨石落了下來,也不覺得寶玉無藥可救,朽木不可雕,心裡頭重新生出了希望,賈政頓覺好過多了。

他一把拉開了門,正欲與賈琮說話,不想,賈母已是生出了洪荒之力,將賈琮往旁邊一推,自己與賈政面對面了。

“母親!”

見老母這般頭髮凌亂,眼圈通紅的可憐模樣,賈政此時心頭也生出了些悔意來,噗通就跪了下來。

賈母卻不領情,朝賈政啐了一口,道,“你原來是在喊我,我倒不敢,我一生沒養一個好兒子,分明不知道你是在叫我。”

賈政聽這話實在不像樣,跪著含淚道,“為兒的教訓兒子,也為的是光宗耀祖。母親這話,我做兒的如何禁得起?”

這一幕,賈琮再熟悉不過了,他很有些同情賈政,也實在是厭惡賈母這番做派,沒眼看,便走開兩步,站在廊簷下,背手朝外看去。

正百無聊賴,卻看到兩道身影在廊簷盡頭出現,原來是寶釵聽聞了動靜,過來了。

她穿一身淺紫色菊花刺繡鑲邊粉色對襟褙子,淡黃色抹胸,下身是一條粉色長裙,手裡拿著一柄團扇,匆匆地趕過來,因體態豐腴,天氣又熱,是以滿頭大汗,一邊走,一邊用帕子擦汗。

賈琮正要避開,卻不想,被寶釵一眼看到,她頓了頓腳步,忙收斂起急態來,喊了一聲“侯爺!”

其身後的鶯兒也跟著放慢了腳步,偷偷地拿眼睛朝賈琮看過來,唇角含笑,一副小女兒的嬌態。

寶釵實未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賈琮,頓時,一面後悔方才這麼慌張必是被這人看在了眼裡,怕是會引起一些誤會,一面心底裡又不可抑制地生出歡喜來。

賈琮點點頭,算是和她打過了招呼,往後退開兩步,避嫌之意甚是明顯。

寶釵雖感嘆其君子品行,卻又很是有幾分不甘,低著頭朝賈琮那邊挪動兩步,抬頭看向賈琮,問道,“不知寶兄弟今日,為何事捱打?我母親聽到後,擔心不已,原本要親自過來,只因這些日子身子不好,天兒又熱,我就說我過來看看。”

賈琮將其心思看在眼裡,笑道,“薛姑娘與寶二哥本是姨表親戚,寶二哥遭此大事,薛姑娘過來看望,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姨媽乃是長輩,擔憂惦記更是常情。”

“侯爺說得有理!”寶釵聽得賈琮這般說,鬆了一口氣,她朝那邊看了一眼,問道,“侯爺不過去看看嗎?”

賈琮見事兒都差不多了,那邊,賈母放過了賈政,已是領著眾人看顧金鳳凰去了,他便道,“薛姑娘請自便,本侯也該回去了。”

說著,賈琮抬腳往另外一邊走,卻不想,賈政一眼看到了,喊賈琮,“琮兒,你過來,我有話說!”

賈琮不得不又掉頭,與寶釵同一條路走,他抬手讓了一下,“薛姑娘,請先行!”

寶釵嫋嫋婷婷地走在前頭,她時不時目光往後瞟,望一眼賈琮,問道,“因這些日子我要照顧我媽,沒往那邊去看望大嫂子、林妹妹、二姐姐、三妹妹和四妹妹她們,不知她們可好?”

這是寶釵的大方得體,賈琮朝她看了一眼,道,“多謝薛姑娘惦記,都還好。”

賈琮並沒有邀請寶釵去東府,寶釵心頭也有幾分失望,旁邊鶯兒道,“姑娘,若得了空,何不自己去找大奶奶她們玩兒?”

賈琮不語,寶釵道,“待天氣涼爽些再說。”

說話間,已是到了書房門口,寶釵邁步進去,扶著門框的時候,還朝賈琮看了一眼,卻見賈琮已是到了賈政跟前,道,“不知老爺有何吩咐?”

一番君子姿態,彬彬有禮!

(本章完)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開局被逼婚:躺平後攜妻復仇

遊走金魚

英倫狂潮

笨宅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