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林如海進京

賈琮從浴桶裡起身,麝月羞紅了臉用巾帕為他拭身,陽光從小軒窗的斜稜上溜進來,灑在她雪膩粉紅的香肌上,一把秀髮散亂在身後,溼漉漉,拖過了臀部,妖冶如尾巴,宛若從水裡鑽出的狐妖。

耳門上還傳來拍門聲,麝月有些驚慌,給賈琮穿衣服時,差點把小衣的前後都穿錯了。

“不慌!”賈琮的聲音略帶些沙啞,他也知少年戒色,但今日在來回的馬車上,他為安撫憲寧,把自己倒是勾動得火氣沸沸,便專程讓麝月來服侍一遭。

麝月此時也有些惱晴雯了,只比起晴雯來,麝月憨厚,極為安分守己,不該自己說的話,絕不會多說一個字。

賈琮衣服穿得妥當,麝月卻依舊只穿了一件肚兜,底下著小衣,欲為賈琮梳頭,賈琮卻擺擺手,“你先料理你自己,我先去外頭。”

他一把將門拉開,晴雯的的手正要拍在門上,卻是拍了個空,幾乎拍在了賈琮的身上,賈琮凌厲的眸光在她的身上掃了一遍,出門時將門啪地關上。

此時,英蓮過來了,生怕賈琮對晴雯發作,忙道,“侯爺,我服侍你梳洗?”

“嗯!”賈琮應了一聲,隨意在圓凳上坐了下來,他又不是女兒家,不需要照鏡子。

英蓮從兜裡掏出了梳子,晴雯見英蓮又搶了她的差事,罵道,“要死了,伱怎地用你自己的梳子給侯爺梳頭?還不快些,二老爺都等著急了。”

比起原著中,在寶玉跟前的散漫恃寵,晴雯自是要怕賈琮多些,也正是生出了這等危機感,她才會如孩子般無理取鬧,要在賈琮面前討些關注。

只賈琮素來不願慣使這些壞性子,是以,他淡淡地道,“晴雯,隔壁寶二爺想要把你討回去,你意下如何?”

晴雯聞得這話,驚愣得都呆了,不敢置信地看著賈琮,她已是貼身服侍過三爺的,難道三爺還要將她送走不成?

連英蓮都是嚇了一跳,差點將賈琮的一縷頭髮勾下來了,她非賈家的家生子兒,來的時日又短,斷不會如原著中襲人那般從中說點什麼來調和一下。

不過,今日晴雯舉動也的確是逾矩了,哪有在侯爺面兒前爭風吃醋的道理?

“侯爺這般,是因了麝月嗎?”

晴雯果然是心比天高,賈琮淡淡地掠了她一眼,這般女子,也唯有寶玉那樣的人才能欣賞,晴雯若是因他而死了,他也沒寶玉那般閒情逸致,為晴雯寫什麼《芙蓉女兒誄》。

相反,他也著實欣賞不來晴雯這般所謂的天真爛漫,歸真反璞。雖有晴為黛影之說,可黛玉的天真,向來都是適可而止,量恰到好處,絕不會令人覺得是負擔,相反,賈琮深愛之。

而晴雯之性情,卻是難免叫人感覺她狂傲、尖酸,身為丫鬟而目空一切,甚至對與她同階層的丫頭們都十分尖利。

原著中,連林之孝的女兒也難免吃晴雯的掛落,墜兒盜竊固然不對,也輪不到晴雯來濫施私刑。

英蓮為賈琮梳完頭,賈琮徑直去見賈政,自有嬤嬤過來處置晴雯,被帶到了寧熙堂來。

黛玉因要籌辦迎春的婚事,她哪裡有這許多經驗,尤氏雖有多年管家的經驗,但到底出身寒門,又是賈珍的繼室,見過的世面也有限,恰逢熙鳳過來串門,黛玉便留了熙鳳,請教一些婚嫁之事,嫁妝單子如何擬,六書之禮如何行?

熙鳳笑道,“你且說說,拿多少銀錢出來給咱們二姑娘辦這嫁妝?”

黛玉心頭也沒個數,默了一會兒,道,“三五萬銀子怕是要的吧?”

熙鳳聽得心頭一驚,這寧國侯府果然是有錢,便是榮國府不到今日這步田地,以當日景象,嫁姑娘幾個,一個人滿打滿算花一萬銀子都是好的了,如今就二姑娘一人,竟是花上三五萬兩銀子,這也是太多了。

熙鳳倒抽了一口涼氣,朝尤氏看了一眼,見尤氏面色不驚,心頭也不免嫉妒起來,尤氏雖說守寡,可在這寧國侯府守寡,比起在榮國府當二奶奶也還風光吧?

“難怪她們幾個在你這般住著不肯回去了,老太太還說要把二姑娘接過去呢,不瞞你們說,為的還是大老爺為二姑娘訂的那樁孫家還是爺家的婚事。就不知,咱們侯爺給二姑娘選的是個什麼樣兒的人?“

輪到尤氏吃一驚了,心說,榮國府已經到了賣女兒這一步了嗎?

尤氏的表情,被熙鳳看在眼裡,她不由得有些氣餒,雙腿緊緊併攏,手中的帕子也捏得極緊,格外不甘心。

照理說,她現在應當在尤氏跟前極有優越感,然而,卻並沒有。

“是侯爺手底的一個千戶,雖是武將出身,從前還是個秀才,侯爺說是這樣的人既有文人的心細守禮,又有武將的豁達大度,家中又無姑舅伺候,也無妯娌相酬,於二姐姐是極好的人家。”

尤氏也忙道,“這就是琮兄弟為二妹妹著想了,我就說,她們姐妹幾個是極有福氣的。”

熙鳳也覺著選個這樣的人,實在是站在為迎春著想的角度,心裡也難免會羨慕三春姐妹,想想自己,當初實指望嫁到賈府來,是能繼承爵位,她也能成為有品階封誥的貴婦,結果,到了現在,圖謀一空,心中未嘗沒有怨恨。

黛玉就當沒有聽到熙鳳說,老太太要把二姑娘接過去的話,只讓熙鳳幫忙出謀劃策,如何置辦嫁妝,架子床、傢俱、田產鋪子這些,都是要花心思準備。

三妯娌說了一會兒,前頭賈琮書房裡的管事嬤嬤,將晴雯帶了過來。

熙鳳隱約聽聞說寶玉這次栽了這麼大的跟頭,與二太太當初打晴雯的主意有關,便見黛玉這裡雖有事,她也不離去,打算在一旁看熱鬧。

婆子也不說晴雯做了什麼,只將賈琮問晴雯可否願意去服侍寶二爺的話說了,不待黛玉說話,熙鳳便笑道,“晴雯當初也是從老太太屋裡出來的,我記得,你的女紅針線活兒是極好的,這副模樣,闔府上下,我還沒見過比你更好的。

不過,我可警告你一句,如今,寶玉屋裡凡是拔尖兒的都被太太掐了,你若是想回去老太太屋裡倒是可以,若想去服侍寶二爺,趁早死了這份心。“

自從出了簫君子這事兒,王夫人便認定了是寶玉身邊的丫鬟把寶玉給勾引壞了,這兩天下大力氣整頓,卻是沒有將真正與她兒子有了肌膚之親的襲人揪出來,反而將媚人給攆走了。

媚人這名字就擺明了不是個好東西,然而,媚人這名字卻並不是她自己取的,而是寶二爺賜的。

晴雯只覺得顏面盡失,她做夢都沒想到,侯爺竟然還有將她攆走的一天,她到底是與侯爺共患難過的人,又沒有做錯什麼,難道任二老爺在那裡等著,麝月這騷蹄子在裡頭和侯爺鬼鬼祟祟幹那事兒?

晴雯既是委屈,又是傷心,含恨道,“憑什麼要我出去?要嫌我?我是一頭碰死了也不出這門兒的。”

黛玉一看這架勢,也就知道為何賈琮容不得晴雯了,笑道,“侯爺說笑罷了,你既是服侍過侯爺的,怎好還去服侍寶二爺?不過,既是不安心在侯爺跟前服侍,那往後就在我跟前伺候好了,也不必去侯爺跟前了。”

晴雯心中雖不忿,卻也頗有些心高氣傲,她也沒法再去想往後自己的出路在哪裡,不得不應了下來。

黛玉留熙鳳用飯,感謝熙鳳幫忙出謀劃策,熙鳳求之不得,恰好外頭來報,說是寶釵來了,熙鳳心頭難免腹誹,也不知道她來做什麼,一個一杆子都搭不上邊的親戚,又是未婚女子,不知道三天兩頭來做什麼?

尤氏和黛玉對視一眼,熙鳳看在眼裡,抿唇微微一笑。

寶釵已經進來了,笑著與三人行禮,道,“我是聽說了二姐姐的好事,特意前來道喜的。”

“寶姐姐稀客,快坐!”黛玉喊站在原地怔愣不動的晴雯,“還不快去給寶姐姐上茶!”

晴雯嘟著唇,滿臉不情願地去了,這寶姑娘三天兩頭往這邊跑,連姑娘們屋裡的貓都知道她來做什麼,上趕著給人做妾,真是不要臉。

迎春的親事雖說剛剛敲定,但因是賈琮挑的人,若寧國侯府不反悔,對方斷然沒有反悔的理由,府裡頭有頭有臉的都知道了,寶釵那邊也聽到了風聲。

為這事,薛姨媽專程去問了王夫人,不用打聽也應知道,賈琮挑的人,不會有差,自是羨慕不已。

想到,若是賈琮兩口子肯為自家女兒也選個乘龍快婿,那該多好,但凡能夠有個倚靠,都比如今靠著榮國府強,一旦老太太駕鶴西去,靠賈政兩口子,那是萬萬指望不上的。

因了這件事,薛姨媽心頭對寶釵與寶玉的婚事,又生了退意。

寶釵本就不滿,聽說迎春有了好歸宿,更是心頭不甘,這才不顧飯點都跑了過來,說是恭喜,未嘗沒有打聽的意思。

恰好,三春也來了,迎春聽得這話,羞得滿臉通紅,她後知後覺,反射弧再長,此時也反應過來,自己的將來是定了,卻也並沒有什麼擔憂。

迎春身邊的人無一不再說這婚事好,她又是隨遇而安的性子,人也是自己見過兩面的,心裡頭其實是滿意的。

“還不快上前謝謝琮哥兒媳婦,謝謝你們嫂子,適才說了,給你們仨辦嫁妝的銀子是一人三萬兩呢。”熙鳳快人快語地道。

寶釵都吃了一驚,三萬的嫁妝,這很是有點多了。

三春也是愕然了一下,紛紛看向黛玉。

黛玉笑道,“這是侯爺的意思,還沒定呢,且看著辦吧!總之,侯爺說了,姑娘家都不易,萬不能讓咱們家的姊妹們受了委屈。“

熙鳳聳了聳鼻子,“這才是正兒八經的大家閨秀呢,如今看起來,咱們從前在家裡過的那日子,真正是寒門小戶的姑娘了。”

尤氏捏著帕子笑,寶釵則含笑看著,心裡頭是何滋味,唯有她自己知道。

三春自是不好真的上前來道謝,但感激賈琮和黛玉卻是難免,雖說都是自家姊妹,可除了惜春,迎探二人哪一個又果真都是賈琮的責任呢?

前院的外書房裡,賈琮前來見賈政的時候,賈政已是等了約有一炷香的樣子,茶也喝了好幾盞了,心中雖是有幾分不耐煩,可看到賈琮匆匆趕來,又不好責備。

待見過禮落了座,賈政問起迎春的婚事來,賈琮道,“此事還望老爺從中周全,榮國府哪裡就到了要賣女兒的地步了?孫家這分明是投機,老太太那裡對侄兒已是有了十分的成見,想必侄兒看好的,老太太必定是要反對,還請老爺從中多說好話。

二姐姐性子懦弱,去了孫家,將來如何能夠周全?“

賈政原本是奉賈母之命前來將迎春接過去的,誰知,被賈琮幾句話,就說得暈頭轉向了,待賈琮將他送出去,他想到如何與賈母交代,才想起這件事來,頓住了腳步道,“琮哥兒,老太太的意思,還是把你二姐姐接過去。”

賈琮略沉吟,道,“老爺,姊妹們在侄兒這邊過得挺好的,如今西府那邊也不太安寧,大事小事總是不斷。況,二姐姐的婚事,我已經讓林氏在籌備嫁妝了,也準備了三五萬兩銀子備嫁,若是去了西府,這做的準備豈不是也白費了?”

賈政聽說銀子,他這個閒事不管的,如今也知道府上的銀子不趁手了,若是果真將迎春接過去,籌備嫁妝的事,誰來做呢?

璉二兩口子能花個三五萬兩銀子嫁妹妹嗎?也斷無叫賈琮這邊還來出銀子的道理,他嘆了一口氣,道,“我去跟老太太說吧!”

賈政也難免想到,家裡怎地就到了這個地步了呢?又道,“爵位的事……”

“老爺,武將想要封爵晉爵並非是一件難事,況眼下就有這樣的機會。侄兒以為,不管是璉二哥還是寶二哥,若是想要立功封爵,我都能幫忙。誠然,這其中也是有一些風險的,大富貴須用命來相搏,祖上,寧榮二公的爵位也不是憑空掉下來的。

連太祖高皇帝當年不也是如此,才得了這天下富貴嗎?”

這番話,其大道理賈政自是懂的,他內心十分認可,但賈璉和寶玉能不能去軍中博取富貴,卻不是他說了能算的。

賈琮雖當年也襲爵了,可他承襲的爵位與今日之爵位又如何能比?

賈政回去跟賈母說了之後,賈母當天飯也沒吃,夜裡就傳出說有些不好,連夜請了王太醫來看,是原先太醫院正堂王君效的侄兒,脈細也好,給賈母開了安息養神的藥,囑咐一定要靜養。

賈母到底惜命,想與賈琮打擂臺,如今一躺下,不敢再造次,迎春的婚事於賈母來說並非是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想透過此與賈琮扳手腕罷了,如今哪裡還有精神了?

王夫人與熙鳳等人雖每日都來看望,比起先前來,熙鳳依舊,王夫人卻是多少怠慢了一些,時常,王夫人也去薛姨媽處坐一坐,姐妹二人說一些二寶的婚事,有了迎春的婚事做鋪墊,薛姨媽有些得隴望蜀,金玉良緣的話,偶爾聽到一些,卻不如原著之中,人人皆知了。

天氣漸漸轉涼,七月底,一場秋雨送來涼爽,一日之間,泰啟帝兩下聖旨,先是晉趙諮璧為吏部尚書,後又改任顧銘臣為建極殿大學士,加太子太師。

顧銘臣的位置往前挪了一步之後,章啟林也跟著水漲船高,不再是東閣大學士,在內閣中排第二位,嚴敏年歲雖大,論資排輩,卻只能排第三,另補內閣一人乃是聶聞達,遷禮部尚書。

林如海奉旨進京,因蘇州鹽政任上出色,被廷推為左都御史,從此邁入了三品大員的行列。

初秋的早晨,京城的碼頭上,涼風徐徐,雖秋老虎還是肆虐,但這早晚還是很涼爽,地上沾了些雨水後,車來人往,並不見揚起灰塵。

垂柳樹下,黛玉穿著一件秋香色的斗篷,頭上戴著兜帽,正與賈琮站在一處,看著河道上的船來,賈琮尚好,黛玉卻透出一些急切來,看到略大一些的船,不論是不是官船都會墊起腳了看。

“早知道,就不和你說岳父進京的事了,待岳父到京了,我再和你說。”賈琮扶著黛玉的手臂,怕她一個不慎摔一跤。

黛玉抿唇笑了一下,歪著頭略有些調皮地道,“你先前回京,我雖不曾來碼頭,或是到城門口接你,還不是派了人守著,一有訊息就趕緊回來報我。”

賈琮聞言,不由得笑起來,他一眼看到一艘大的官船到了,船頭上立著的人正是林如海,便挽起黛玉的手,“走,岳父到了。”

林如海進了京,他再去遼東,黛玉在京城當不會感到無所依了吧?

黛玉抬眸一看,一眼便看到了爹爹,輕輕地抿了抿唇,不知為何,眼淚就嘩啦一下落了下來。

林如海也看到了賈琮二人,待船靠岸,搭上了船板,他忙快步走了過來,看一眼女兒,對賈琮道,“怎地接到這裡來了?”

賈琮已是為黛玉將眼淚擦淨,行過禮後,道,“岳父進京,小婿自當前來迎接,況玉兒也惦記岳父,想早一刻看到岳父。”

而實際上,林如海已多年不曾在京城,眼下他回京,又是左遷,皇上必定要召見,奏對上,賈琮須得提前與岳父將一些近來的情況說一說,省得岳父踩到了雷,惹得皇上不快。

(本章完)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世子兇猛

菲碩莫薯

三國:從西涼開始稱霸天下

格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