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賈琮:需要本侯向你見禮嗎?

賈琮在轅門前下了馬,王子騰領著一群人迎面而來,門口的守衛幾也未查驗賈琮身份,以及賈琮扈從,便任由其進了轅門。

迎面,一陣濃濃的血腥味襲來,王子騰等人均是心頭異動,難道說,飛熊衛那邊也發生了兵變?

此時,前往飛熊衛營地打探訊息的人已經回來了,正站在一旁,用充滿了驚駭的目光看著賈琮,甚至忘了第一時間應當把探來的訊息上報。

雖說,此時,並不具備上報的條件,但用眼神暗示一下上峰也是好的,此人,顯然是被飛熊衛營地裡血腥一幕給驚嚇得膽都裂了。

飛熊衛營地附近,今日京城駐軍派來的探子比較多,隨著賈琮出營,營地裡發生的事情也是隨著探子往外飛奔,而散發得到處都是。

但,王子騰卻並沒有來得及第一時間知道,他等著賈琮上前來給他行禮,只朝賈琮微微點頭,“元澤,你來了?”

賈琮略拱了拱手,道,“節帥,奉聖上旨意,三千營暫交由本侯節制,本侯這趟來,是來找節帥辦理交接手續!”

王子騰的眸光閃了閃,賈琮,小兒,在他面前如此拿大?

他倏地,眸光凌厲,不善地凝視賈琮,企圖用氣勢先給賈琮一個下馬威,只是陣陣血腥味撲面而來,雖節制京營,但從未上過戰場,不曾臨敵的王子騰,只覺得胸腹處一陣異物洶湧,只覺得陣陣噁心,令他格外不適。

王子騰強忍著,以至於面色有點猙獰。

賈琮長身玉立,身後的披風在獵獵風中作響,手按腰刀,環視了一圈個個挺胸禿頭的中老年將領或武勳,目光在參將侯宗武的臉上停留,“侯參將,需要本侯向你見禮嗎?”

轅門這一處,任何一人不論年齡還是資歷都比賈琮要高,但論起品階,連王子騰在內,都沒有一個人高得過他。

這也是賈琮根本不買王子騰帳的緣故,他乃是超品侯爵,王子騰就算是京營節度使,也就是一個從一品,關鍵這位京營節度使從未上過戰場,不過是透過聯姻的手段從他賈家的手裡搶來的官位。

王子騰在這個位置經營四五年了,手握權柄,看似位高權重去,卻毫無幫皇帝扳手腕的能力,在賈琮看來,這京營節度使之職,乃是他的囊中物。

況,今天,賈琮要是和王子騰你好我好論親戚,落在泰啟帝的眼裡,皇上會怎麼想?

侯宗武心頭震撼不已,他與寧國侯分明從未謀面,在這一眾人當中,寧國侯竟然一眼就能鎖定他,在這個沒有照相機的年代,侯宗武只能說,眼下這少年是有幾分真本事。

他忙上前見禮,“末將見過侯爺!”

“點明兵將,一盞茶功夫後,本侯要檢閱!”

侯宗武未領命,忙看向王子騰,明顯就是在詢問王子騰的意思,絲毫沒有將賈琮這個新上任領導放在眼裡。

賈琮也看向王子騰,眼中意味就有些莫名,王子騰心頭一凜,此時也顧不上和賈琮扳手腕了,忙對侯宗武道,“還不快趕緊點好兵將,受命立即行動!“

“是!”

侯宗武去了,王子騰這才邀請賈琮去節帥營帳中坐一會兒,道,“這幾日,營裡集中作訓,同步進行兵卒核實,爭取能夠做到實兵實餉,今日沒有去上朝,朝中所議情況也並不知曉,雖說聖旨是已經接到了,還沒來得及與侯參將說,他適才才會有所驚詫!“

這是在解釋方才賈琮說有旨意後,侯宗武不遵旨意,反而用目光詢問他的意思。

他這般解釋,賈琮也知道他的意思,斜睨了王子騰一眼,心頭已是不以為然,只能說王子騰的手段實在是有限,他還沒怎樣,王子騰自己就先怕了,擔心他在皇上面前上眼藥水。

只要他彈劾侯宗武遵聖旨前,要先過問王子騰的鈞令,那王子騰的死期就近了。

帥令大過皇命,武將取死之道也!

“節帥公忠體國,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想必朝中的意思,節帥已經明瞭,寧夏衛兵變,影響甚為惡劣,地方上了奏摺,亂兵裹挾流民,席捲數縣,一旦聲勢浩大,成為震撼全國的大事,朝廷公信力何在?

皇上已命本侯領兵前往叛亂,三千營以騎兵為主,奔襲迅速,此番可派大用場,本侯也期待,三千營能夠再次揚名,不墜他年世宗皇帝時的威名!”

王子騰一行在節帥營帳落座,書吏上了茶,戚建輝便問道,“寧國侯,飛熊衛那邊進展如何?”

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問得太過直接了,戚建輝為自己找補道,“侯爺昨日才進京,今日一早便接到了聖旨,還沒來得及入軍營,整軍之事須徐徐圖之,不知如今整編進展如何?”

賈琮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整軍之事,倒也不是樁樁件件都要徐徐圖之,事急從權,事緩圖圓,眼下事態緊急,自然是要講究權變。來節帥此處前,本侯已經去過飛熊衛,整編之事已經完成大半,明日出徵刻不容緩。”

戚建輝是不相信的,他目光很是隱蔽地打量賈琮,見其面容冷峻,毫無驕矜之色,眼眸中更無閃爍之態,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也讓戚建輝覺得此人是不屑於說謊的。

蔣子寧同樣也很驚訝,據他所知,雖然大國舅楊孝軍為指揮同知,但對周金奎這個小國舅也是無能為力,管理困難,賈琮這樣一個小兒,用的是什麼手段壓制了周金奎?

王子騰與賈琮閒聊了兩句,外面,傳令兵已經來了,侯宗武已經領著軍卒在等候了,賈琮便約好王子騰一起出去看看。

“節帥,我們同往!”賈琮邀請道,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該有的禮節不能少。

戚建輝和蔣子寧等人落後幾步,看著賈琮和王子騰走遠,這才將出去打探訊息的人喚來,戚建輝問道,“飛熊衛那邊有什麼異動?”

此時的探子狠狠地嚥下一口口水,眼中依然顯露出忌憚來,他萬分慶幸自己不是飛熊衛的人,道,“飛熊衛那邊,打殺了數百人!”

“什麼?”戚建輝驚呼一聲,而蔣子寧等人人人都是張大了嘴巴,顯然不敢置信。

探子三言兩語將經過講了,道,“寧國侯所率飛熊衛軍卒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人,實在是太過兇悍,這一次,飛熊衛那邊死了一個僉事,一個鎮撫使,兩個千戶,好幾個百戶,總共一百多人,打板子的也有兩三百人,整個營地死傷一片,實在是太可怕了!”

探子想到他們在飛熊衛營地外面偷看時,甚至有人被那沖天的血腥味衝吐了的,裡頭簡直跟地獄一樣,到了現在,他兩條腿都在打顫。

川寧侯之孫世襲二等男季思文搖搖頭,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飛熊衛那些人都是公忠體國之人,身為軍將,沒有馬革裹屍,竟然死在了賈琮的殘暴無德之上,豈有此理啊!”

季思文說著,竟是彎了腰,擠出了兩滴眼淚來,他這般一作臺,也激起了其餘人的同理心,人人都對死去的一百多軍卒感到同情,又無人不憤恨賈琮,簡直是人屠啊!

可別人屠的是敵對,而賈琮屠的是自己人。

“如此殘忍兇暴之人,如何平得了叛亂?說不得到了還沒有到寧夏,半路上就會引起兵變!”蔣子寧憂心忡忡,皇上怎會對如此無道之人委以重任?

季思文也是唉聲嘆氣,只是他們卻無計可施,緩慢地朝校場走去,想看看賈琮如何檢閱三千營。

三千營人數不足四千,比既定人數少了近一半,不知這小兒會如何處置?

校場前的點將臺上,王子騰有些後悔隨賈琮前來校閱三千營,趟這趟渾水,看著下面侯宗武所領的人,哪裡有六千人的規模,少了這麼多,從數字聽來倒是沒覺得什麼,京營吃空餉是很嚴重,但這些年也就遼東,西北,東南在打仗,等真正打到京城來,估摸著他王子騰也趕不上數十年後的那盛況了,是以,王子騰自己本身也拿了一份空餉,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眼下,聽到賈琮一聲輕笑,他面子上很是掛不住,只當沒有聽見。

“侯參將,缺多少人?”賈琮環視一圈,且不說老弱,這人數就很不足。

“這……因侯爺來得匆忙,末將緊急擂鼓集合,並沒有通知,是以,人數來的不齊!”侯宗武偷偷朝王子騰看了一眼,見節帥面色陰沉,心頭也跟著擂鼓起來。

賈琮笑了一下,揹著手,與王子騰並肩立在點將臺上,道,“這樣啊!本侯本來今日是要將人全部帶走,但考慮到實際情況,本侯寬限一夜,明日卯時三刻延平門外集合,遲到者,斬!人數若不足,本侯就唯伱是問!”

老弱的問題,賈琮暫時沒法追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侯宗武此時暫時沒有想到賈琮所言的“唯你是問”這四個字的意義所在,聽了這話,他心頭已經退意堅定了,跟著賈琮這種人,發財是想不到了,打仗倒是要跑在第一位,天下這麼多武將位置,他憑什麼要選最危險的一個?

待將賈琮送走之後,侯宗武便第一時間跑到了王子騰的節帥大營中,此時,人都已經到齊了,蔣子寧等人面目非常沉凝,侯宗武也沒有多留意,而是對王子騰道,“節帥,末將還是想在節帥的麾下效力,末將從未與寧國侯打過交道,對其性子實在是不瞭解!”

王子騰也在猶豫這件事,如何將人數的問題糊弄齊了,眼下只說了三千營由賈琮節制,人事關係之類的暫時也轉不過去,這些手續後面可以慢慢走,是以,只要將人數補齊,這一關暫時可以過了。

“保國,你職位調動的事,將來可以再慢慢圖謀,眼下,我還是建議你,保國,先把眼前這一關過了再說!”季思文嘆息一聲。

王子騰也有些愣了,看向季思文。

侯宗武也忙問道,“爵爺,這話怎麼說?”

蔣子寧最不喜歡賣關子,忙道,“聽說,飛熊衛指揮僉事周金奎被賈琮以鼓動兵卒,有領導兵變嫌疑而斬首示眾了!”

“啊!”侯宗武驚得失態了,一張臉血色褪盡,連周金奎都死了,他還能活嗎?

此時,侯宗武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他噗通跪下,聲淚俱下,哭道,“節帥,救末將一命!”

王子騰也是震驚不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戚建輝將探子所報的事兒一併說了,道,“此時,宮裡應當已經知道飛熊衛發生的事了,依末將看,保國未必不能免掉這一遭兒罪。”

賈琮此舉,必然會引起整個軍營體系的震動,另外,周金奎可不是隨便人,而是宮中貴人的兄弟,眼下正得寵,這枕頭風一吹,皇上能不震怒?

王子騰略一沉思,也拿不定主意了,問道,“你們怎麼看?”

蔣子寧道,“末將以為,可暫時先把人馬補齊,再靜觀其變,眼下寧夏衛兵變,也不知道情狀如何,況人都死了,皇上若是要用這個人,暫時或許會隱忍不發。”

若賈琮能夠順利平叛,或許會多活幾年,可若一旦兵敗,死期可見。

可侯宗武是一想到要聽令於賈琮這種人,心頭就發憷,這就好比那種天天坐機關喝茶看報的官痞子,聽說身上被派了活來,首要就會煩躁,牴觸,甚至生出怨懟情緒來。

他忙嚎道,“節帥,只要不讓末將跟著寧國侯去,便是將末將罰為馬伕,末將也願意。”

王子騰此時也沒有太多的好辦法,畢竟,賈琮並沒有額外要求,他只是奉聖諭行事而已。

若這節骨眼上,他陡然將三千營的參將換了,落在皇上的眼裡,帥命大過皇令,他和侯宗武都得死。

而侯宗武心裡也明白這個道理,他如此這般作態,並非真的想要王子騰幫他扭轉乾坤,不過是為自己的將來進行鋪墊,賈琮這種人,他和賈琮肯定是尿不到一個壺裡去,不可能長久共事,這次從寧夏那邊回來,賈琮容得下他,他也要謀劃著從賈琮麾下離開。

況,真上戰場是不可能上的,若是到了戰場上,當了逃兵,他背後也要有個兜底的人,侯宗武也唯有好生抱緊王子騰這條大腿了。

最近事多,更得不多,就不求票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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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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