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陶天一來說,最近的生活也沒多少好事。

莫名其妙喜歡上自己漂亮的女同桌,一個絕對追不到的人,這不能算好事。

窈窕淑女,君子有想法很正常,但是陶天一也深知,誰先動心誰先輸。

接下來莫名其妙中了新型傳染病,這不是好事,但是睡了那麼久少上很多課,這倒也不壞。

醒過來以後對同桌的妄念也就消了,這不知道是好是壞,但無疑很省事。

軍訓推遲到下個月了,這是好事,下個月要軍訓,這是壞事。

2004年10月29日,校園十佳歌手比賽終於如期舉——啊呸,終於在延期一次的情況下如期舉行了,這是好事。

之前提到過,每個學校都有校園十佳歌手大賽,但聖方濟各中學作為藝術特色的老牌名校,這項盛事一直辦的是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之前還提到過,區裡的另外幾所區重點,還有普高魯迅中學都會一起參加,一下子變成跨校聯誼活動了。

實際上,到最後連“北虹技校”這樣的技校、中專、或職高也來了,七八九所學校。

聽說啊,只是陶天一聽說,有幾所初中都想來,校領導研究後婉拒了。

這場比賽也由“校園十佳歌手”正式更名為“第一屆聖方濟各杯我為歌狂唱出青春北虹區高階中學歌舞大賽”,名字有點長,陶天一背得不一定對,但總之差不多就那個意思。

報名者浩浩蕩蕩數百人,當然不可能一個下午唱的完,於是採取校內初選然後參加決賽的模式。

自己因為中了昏睡症,錯過了校內初選,這是壞事。

結果校領導研究後,大筆一揮,把他們這些報過名又生了病的直接放進決賽——對不起,主辦方就是可以如此為所欲為的。

這就叫塞翁之馬焉知非福,乃一件大大的好事。

陶天一就這樣莫名其妙取得了決賽資格。

10月29日這天是週五,不用穿校服,陶天一為自己好好打理了一番,正所謂“啊穿衣吧,剪新發型呀,輕鬆一下,ndo98”,上午的課程在無心聽課中度過——雖然他平時也不怎麼聽課,不過這整個上午,似乎所有人都是“軍心渙散”的。

同桌徐清蔚上午一直趴在課桌上養精蓄銳,也不知道她昨天晚上到底幹什麼了。她的劉海也不遮著臉了,大眼鏡也不戴了,放棄偽裝的她露出驚人姣好的像貌來,不過陶天一沒有感覺,就是沒有感覺。

明明是這麼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睡覺竟然打呼嚕,雖然不是很響,但在寂靜的課堂上依然有些醒耳。

不知道小姑娘這會兒有沒有在做什麼夢,若是有的話,又夢見了什麼。

陶天一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在“昏睡症”中所作的長夢。

這些天來,他總是不斷回味著它,悵然若失。

有時候他會很自私地想,如果永遠不會醒來,就在這樣的夢裡過完一生,那是不是也挺好?

只是苦了那些照料自己的人。

“陶天一!陶天一!”老師叫自己的名字了。

完了,不會又要我回答問題吧?

陶天一抬起頭來,老師的眼神卻盯著睡在自己旁邊的徐清蔚。

他鬆了一口氣。

“徐清蔚,徐清蔚!~”陶天一心領神會地用自己的胳膊肘撞向了身邊的同桌。

中午在食堂簡單吃了兩塊大排,陶天一便和兩個姑且還算要好的同學一起前往北虹足球場。

是的,北虹足球場。

北虹足球場是華夏第一座專業足球場,曾是華夏足球協會超級聯賽魔都伸花足球俱樂部主場。

北虹足球場於1998年2月22日動工,1999年2月22日落成,同年3月14日正式啟用。總建築面積萬平方米,觀眾席位萬個,耗資超過3億元。

北虹足球場東臨魯迅公園,西接東江灣路和軌道交通3號線、8號線北虹足球場站,南臨四川北路,北接大連西路、魔都外國語大學。

陶天一提前半個小時抵達。

他抽中了第13號的籤。

雖然數字(據說)不怎麼吉利,十三點在魔都話裡也是罵人的話,但陶天一還是覺得抽的不錯。

眾所周知,這種大型比賽,抽到第一個第二個的往往是炮灰,因為評委們沒有比較,就會謹慎打高分。

但是今天比賽的人數又特別多,如果抽到太后面的順序,觀眾和評委又都容易“疲”。

十三點就十三點吧,陶天一想。

第七個登場的是魯迅中學的四個女生,由於臉上畫著很濃的舞臺妝,外加陶天一的看臺很遠,因此看不清相貌,總覺得很美。

她們清一色穿著民國風的學生服裝,藍色的那種,白襪子黑布鞋,手挽著手,胳膊挽著胳膊,特別老派地表演了一曲《友誼地久天長》,引起了全場的掌聲雷動和歡呼。

可以看得出來,評委老師也都很滿意,彼此之間微笑點頭。

陶天一更緊張起來了,嚥了一口唾沫。

第八個登場的節目陶天一沒有看,因為工作人員指引他去後臺化妝,準備。

第十二個選手結束演出後,比賽進入了第一次中場休息,這讓陶天一的等待變得格外難熬。

他聽到了一個女聲在高亢地念著通訊稿,恍恍惚惚間,他產生了一種“這是學校運動會”的錯覺。

“魔都北虹足球場,第一屆聖方濟各杯歌舞大賽正在如火如荼地展開。十所高中的學子們匯聚在這片綠茵場上,歡呼聲和歌聲交織成激昂的交響曲。五光十色的燈光在閃爍,照亮了整個球場。

“巨大的音響揚聲器傳來動聽的音樂,彩色的燈光燦爛地舞動,勾勒出一個個光影斑斕的畫面。場館四周人頭攢動,觀眾們熱情洋溢,揮舞著校旗,為自己的學校加油助威。”

我們還有校旗呢?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種設定?陶天一想。

“在球場的中央,一臺巨大的舞臺承載著青春的夢想。參賽的同學們穿著華麗的服裝,熱情四溢地演唱著充滿活力的歌曲,舞者們在燈光的映照下翩翩起舞,將整個球場點綴成一幅絢爛的畫卷。

“裁判臺上,評委們專注聆聽,他們的面容流露出對青春的理解和讚賞。比賽激烈而激動人心,每一場表演都像是一次音樂與舞蹈的盛宴,讓人沉浸在獨特的藝術氛圍中。

“在這個屬於青春的舞臺上,學子們盡情釋放著激情與才華,讓整個賽場都瀰漫著青春的氣息。這一夜——呃?呃,這一天,聖方濟各杯我為歌狂歌舞大賽將會成為北虹區全體高階中學的一次,難忘的集體記憶,我們將以激情、音樂、舞蹈融為一體,燃燒著每一顆青春的心。”

你別說,陶天一想,還是有點日漫的感覺的。

“該你了該你了,陶天一!”一個擔任臨時工作人員的外校女同學趕著陶天一這隻鴨子上架。

“咳咳咳。”陶天一一邊走,一邊清著嗓子,一邊平復著狂跳的心情,從側邊走向了舞臺中央。

他以為他準備好了,他不知道自己其實沒準備好。

當他站在舞臺中央,看著四面八方球場看臺上數千上萬雙眼睛時,他的膝蓋一軟,趔趄了一下。

這尼瑪人也太多了……

……

……

……

陶天一返回後臺以後,大腦還是有點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唱了些什麼。

算了,前十拿獎指定了是寄了,重在一個參與吧。

唉,還是有些意難平。

如果不是因為大病這一場,我應該是不會這麼沒有勇氣,這麼怯場的。

我就知道,生活是不會有好事的,有好事是不會想到我的。

陶天一渾渾噩噩地返回球場看臺上屬於聖方濟各中學的那一片,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剛擰開一瓶礦泉水,仰頭咕咚咕咚喝了一半,忽然聽到身邊的人又開始鼓掌歡呼跺腳起來。

出現這種熱烈的氣氛,一般來說只有兩個可能。

第一,劉德華忽然來了。

首先排除掉這種可能。

第二,登場的選手又是聖方濟各中學本校的。

所謂的集體榮譽感,大約就是這麼個東西吧。

登場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這個距離看不清臉,感覺還挺帥。

這廝穿一身全黑的燕尾服禮服,就是那種屁股後面兩邊分叉的,看起來要多騷包有多騷包。

這騷貨胸前掛著一把……一把……藍色的木吉他,走到舞臺的中央,對著豎在面前的話筒吹了兩下,還“阿哼”了一聲。

看臺上響起一片連成一片的笑聲。

陶天一滿意地看到,會怯場的人其實並不只是自己一個。

周圍不知道誰站了起來,大聲給看臺上的選手鼓起了勁:“李——!”

陶天一望向了他——哦,這人好像姓張,叫張……張……張嘉什麼的?反正是個校霸。

另一個黑黑瘦瘦的小雞子站起來,陶天一知道這人的綽號叫“帶魚”。

這帶魚跟在張嘉什麼玩意兒的後面喊道:“逍遙!”

“李!”

“逍遙!”

“李!”

“逍遙!”

“李!”

“逍遙!”

在帶頭者的煽動下,看臺上聖方濟各中學的學生們此起彼伏地一起叫了起來。

叫聲連成一片。

“李!”

“逍遙!”

“李!”

“逍遙!”

“李!”

“逍遙!”

媽的,又是這個叫肖堯的狗比。

同為昏睡症的“夢友”,這廝原來這麼有名望的嗎?

我以前可聽說這傢伙……陶天一想。

身邊的歡呼聲與嚎叫聲更響了。

還有完沒完了……人來瘋是伐?

等等,這是?

伴隨著排山倒海的歡呼喝彩聲,舞臺的左右兩邊又各走出一名少女。

在聚光燈的照耀下,兩名少女緩緩地向舞臺中央移動。

左邊的那少女和那名喚“肖堯”的男生一樣,個子又瘦又長,穿一襲純白的長裙,手裡抱著一個小……呃中,呃……大……

“這叫什麼提琴來著?”陶天一轉頭小聲問旁邊的人。

“大提琴吧。”

“中提琴。”

“不是,是低音提琴,你們這些笨蛋。”

“辣塊媽媽的,就是大提琴,我是音樂課代表,你們懂個蛋!”

等等,右邊這個……

一襲黑色長裙,赤裸著雙足的嬌小少女。

她的兩手各拿一個……鈴鐺?莎莎……這叫什麼來著,正頂著聚光燈,圍著整個舞臺歡快地高速跑動。

“臥槽!”陶天一猛地站起身來,手指著舞臺跟周圍的人嚷嚷道:“這黑衣服的不是我同桌嗎?是她吧?是我同桌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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