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被囚禁的少女

oh,gosh,沈婕想——你總算記得問我的處境了!

“沒怎麼樣我呀,”沈婕溫柔地說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出來這麼久,爸爸早就已經過了最生氣的那段時期了,看到我就說:回來了,就好。

禁足我半個月,也就是要維護家法權威,走個形式.”

“你們家還有家法呢?大……你父親真是……”肖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不過不管怎麼說,能平穩落地真是太好了,我的心也落下來了.”

“嗯.”

沈婕說。

“對了,張正凱沒來煩你吧?”肖堯忽然又想到了什麼。

就這?這就關心完畢了?然後就又開始張正凱了?

“沒有,”沈婕說:“我爸應該是沒讓他知道我回來了吧?”

說這話她自己都沒底氣,又補了一句:“不知道,反正他今天沒來.”

“哦……”肖堯說。

“他要是之後敢來,我就關在臥室裡不下去.”

沈婕安撫肖堯道。

“辛苦你了.”

肖堯認真地說。

“反正,我爸說了,先前給我發的訊息的承諾依然作數.”

沈婕道。

“那還不錯!”肖堯高興地說:“所以訂婚是可以取消了是嗎?”

“yes,”

“真的,岳父大人真是太……”肖堯激動起來。

“andno.”沈婕認真評估著父親今天所說的話:“給我感覺是暫且無限期擱置?”

“噢,走一步看一步吧,”肖堯有些失落地說:“最好是無限期啦,拖到最後,不了了之也好.”

“嗯.”

沈婕說。

兩個人又沉默了大約十來秒,沈婕開口問道:“囡囡還好嗎?”

“挺好的呀.”

肖堯說。

“你出去吃餛飩,她怎麼辦?”沈婕說。

“多大的人了,還能餓死?”肖堯道:“又出去找同學跳舞去了,不用我管飯.”

“真的是……”沈婕嘆道:“這孩子可讓我頭疼了,可是我們事情又這麼多,心思老不在這上面,沒功夫去管她,又指望不上你……”

沈婕爬下了床,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喋喋不休地數落著沈天韻的不是,傳達自己的教育理念,大約說了有七、八分鐘。

在這個過程中,肖堯只是聽著,時而附和幾句。

儘管如此,沈婕還是感覺得出來,他好像對囡囡也很不滿。

“對了,”接下來,肖堯又開啟了一個新話題:“你今天一天都幹嘛了?回去以後?”

“沒幹嘛呀,”沈婕說:“中午回來先吃飯,然後跟爸爸談心.”

談心,指被關在書房裡暴打。

“下午睡了一大覺,我們家的床可舒服了,回頭我再拍給你看看.”

睡大覺,指趴在床上哭了半個下午然後睡著了。

“然後是吃晚飯呀,”沈婕說:“陪我繼母打了會保齡球,遊了一會泳.”

沈婕一邊說,一邊走進臥室自帶的衛浴——這裡配有一個大型浴缸和一個淋浴間。

浴室的地面鋪著精美的馬賽克瓷磚,牆上裝飾著巴洛克風格的瓷磚和壁畫,充滿了細節。

“不是被禁足了嗎,怎麼還能出去?”肖堯傻傻地問。

整個房間都散發著濃郁的香氣,似乎來自房間裡擺放的各種香薰和花瓶。

“什麼呀,都是在家裡呀.”

沈婕奇怪地說。

“呃呃呃呃…………”

沈婕一邊聽肖堯“呃”,一邊褪下自己的睡褲,忍痛坐在智慧馬桶圈上。

她一邊噓噓,一邊在肖堯的提問下,向他描述在家裡打保齡球和游泳是什麼體驗。

雖然她今天根本沒有心情玩(主要是屁股沒心情),但是聊這種話題還是信手拈來。

沈婕按下智慧馬桶上的按鈕,一股熱流噴射出來。

她站起身,提上了自己的睡褲。

不用倒痰盂的感覺……真好?總算有了一點點的,讓人有幸福感的事情。

今天聊的已經夠久了,沈婕想要結束這通電話了。

沒想到,結束通話的居然是對面。

“阿姨好!”肖堯的聲音忽然冷不丁地遠去,遙遙叫道。

“阿姨?你在哪呢?”沈婕愣住了。

“我在外面呢,先不跟你說了.”

肖堯說。

沈婕下意識地摁斷了電話。

她覺得自己的情緒有點……繃不住了。

到底是……什麼情況?

沈婕很快就找到了那個正確答案——肖堯眼前能叫阿姨的人,可能,只有鬱璐穎的媽媽。

當然,這本身也沒有什麼問題。

沒問題才怪咧!

撒謊說是去吃餛飩,問他在哪還支支吾吾的。

況且,讓你們兩個交往,你就直接去見家長了?

是要跳過戀愛,直接談婚事了嗎?

沈婕想起了鬱母在舟莊的逼婚,感覺自己是在作繭自縛。

老孃在這邊受苦,你就迫不及待地,上了傻妹的家門,去當毛腳女婿嗎!?

……

沈婕的腦子很亂,她開啟手機qq,編輯了一條資訊:“如果我現在叫你別和傻妹來往了,你會聽我的不?”

然後,沒有按下傳送鍵,而是刪掉了。

約伯說“上主賜的,上主收回”,自己當然有權利要求他不再跟別的任何女生來往。

但除非萬不得已,她不想做任何會讓對方看不起的事情,人心也經不住試探。

喜怒無常,反覆橫跳,外加妒忌心和佔有慾?thatsn"t.

少女將目光投向了房間中的窗簾。

她直起腰,走到了窗前。

如果從這裡跳進院子裡的游泳池,雖然物理上的角度比較刁鑽,但好像也不是全無可能的。

當然,這只是一種幻想中的大冒險,她當然並不打算為了半個月的有期徒刑,冒著死刑的風險。

沈婕一把扯開了窗簾——

她看到原本開敞的陽臺已經被改造成了玻璃陽光房。

月光透過厚實的雙層玻璃落在眼前,看起來就像真的處在夜空下一樣,可是這裡卻瀰漫著和房間裡一樣的薰香氣味。

沈鴻生,你過分了。

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人了?

沈婕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腦門上跑。

一陣微風吹過,使她定了定神。

泳池的水面也隨著風,起了粼粼的微波,好像彎彎的嘴巴在嘲笑她。

毫無疑問,這是有備而來。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這陽光房也不會是。

想來,自己那天收到他的訊息,什麼爸爸認錯了,回來吧,不逼你了,其實就是牢籠已經建好了。

一股怒氣湧上她的心頭。

我是你的女兒,又不是你的奴隸?

……

看來,這就是父親為她準備的豪華金絲雀鳥籠了。

父家,夫家,何處是我家?

沈婕的目光落到了房間的另一側,那個寫字檯和梳妝檯上。

它們都是用深色木材製成的,上面裝飾著金色的雕花和浮雕。

寫字檯上堆放著一些書籍和文具,還有一臺電腦;梳妝檯上擺放著化妝品和飾品。

在梳妝檯的旁邊,是一個大型的衣櫃。

沈婕走到了那個裝飾華麗的衣櫃門前,雙手大力地將兩扇衣櫃的門向外拉開。

然後伸出手,將衣櫃裡的衣服向左右兩邊分開。

少女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看到自己漂亮臉蛋上的巴掌印,沈婕整個人都在顫抖,眉頭也緊鎖著,眼神裡噴射出怒火。

不知為何,少女忽然想起了她的精神堡壘,瑪麗女士的悲慘童年與青春。

隨著父親亨利八世和瑪麗的母親“阿拉貢的凱瑟琳”離婚,迎娶了那個表字安妮柏琳以後,曾經身為長公主的瑪麗公主也失了寵,被父親打入冷宮。

沈婕發出了有些悲傷的笑聲,試探性地用自己的纖纖玉指穿過了鏡面。

在確認道路是暢通的以後,她便一頭朝鏡子上撞去。

——分割線——

鬱麗華推門進來的時候悄無聲息,等肖堯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拎著一個大西瓜——是真的很大,站在茶几前面了。

肖堯下意識地從床上站起身來:“阿姨好!”

鬱璐穎則一聲不吭地從飯桌旁站起身來,奔過去從母親手中接過了這個大瓜。

這個大西瓜看起來又圓又飽滿,它的表面光滑而堅硬,閃著深綠色的光澤。

它的大小……讓人想到一個胖子剛胡吃海塞完的肚子,簡直令人擔心下一秒就要崩開,裡面紅的黑的流一地——概括地說,這應該就是夏日裡最美好的時光。

“阿姨?你在哪呢?”電話的那頭,傳來了沈婕迷惑不解的聲音。

“我在外面呢,先不跟你說了,”肖堯說:“回去跟你說啊。

喂,喂?電話斷了嗎?”

肖堯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舉到面前,對面已經先掛了。

娘希匹。

肖堯的心中湧現出一股深重的不安,自己這樣周旋在兩個女孩中間,是福是禍,實在是難以預料。

以自己的情商手腕,下場多半是……

我說了我不要,我不要,你非要送,送完了又要喝大醋。

“肖堯,”鬱麗華和藹可親地,熱情地招呼道:“我切一半拿個勺子來給你挖著吃可好?還是切成小塊?”

經過鬱璐穎剛才的講述,肖堯確實對鬱麗華多了更多的同情和理解。

他從床邊走到茶几前,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掛鐘:“阿姨,不吃了,剛才桃子吃飽了.”

轉念一想,人家買回來了你說不吃了,也是不識抬舉:“都快十點了,我也該回去了——明天再吃吧?”

鬱麗華道:“好,剛好給你們冰起來.”

一邊說著,一邊把西瓜擺在案板上,一手穩住,拇指尋了中心的位置,另一手反握尖刀直將西瓜刺個透心涼,然後壓下手腕拉長刀口再輕輕一別,那西瓜便登時裂開一分為二,露出裡面一片鮮紅。

“那我……”肖堯急著下樓給沈婕打回去:“穎……鬱璐穎,我卷子就放在這了?反正明天也要來.”

“行.”

鬱璐穎一邊點頭,一邊將手裡的保鮮膜在半邊西瓜囊上貼好:“哎,你等一下,我送你!”

“不用了!”肖堯和鬱麗華異口同聲道。

肖堯說“不用了”,一是真的怕鬱璐穎辛苦,二是他急著給沈婕打回去。

鬱麗華說“不用了”,則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太掉價,太倒貼,太“鮮格格”。

而且晚上十點了,一個小姑娘送男小喂回家算怎麼回事?等會是不是還要來個“要不要上樓坐坐”?怎麼想都不合適。

鬱璐穎卻犟頭倔腦,無視了鬱麗華私下對她的齜牙咧嘴,堅持要送。

鬱麗華只道兩個年輕人是想散散步,說說悄悄話,最後也沒堅持,只是叮囑女兒務必早歸。

肖堯心裡暗暗叫苦,一邊偷空給沈婕發訊息,一邊跟鬱璐穎一前一後地下了樓。

少年一邊走過吱呀作響的旋轉木梯,一邊心裡琢磨著,鬱璐穎到底是純粹的耿直,還是存心。

天空中月亮如鉤,灑下一片柔和的銀輝,照亮著河面上漣漪盪漾的水波。

河畔的楊柳樹隨著夜風輕擺,樹枝像是在拂過一片銀色的雲彩。

在微弱的月光下,這些樹枝宛如一群精靈在跳舞。

“你媽媽剛才跟我說,問我要切片還是挖著吃,我第一反應是她要切我的腦袋.”

肖堯手裡捏著鬱璐穎的小手,一邊走一邊大幅度地搖擺。

“你不要老是把我媽媽妖魔化啦,”鬱璐穎不悅道:“其實她也蠻……蠻……”

最後那個“好”字竟是自己也沒有底氣說出口。

“沒有,你聽過一個故事沒?”肖堯笑道:“說有一個人,夏天在陽臺上吃西瓜,拿個小勺,在那挖啊挖啊。

忽然她看到有一個人,在房間裡翻箱倒櫃,她就問他說,你在找什麼呀?”

“不對,”鬱璐穎抗議道:“家裡忽然進了人,你不報警,還問他在找什麼呀?”

“媽的,對哦,”肖堯說:“你不要吵,她就問他說,你在找什麼呀?”

“好吧.”

鬱璐穎妥協了。

“那人回答說,我在找我的頭.”

肖堯用冷酷的語氣說道。

“?”

“這時候,我們的主人公,低頭看向了自己手裡的那半個西瓜……”

鬱璐穎一把甩開了肖堯的手,捏緊拳頭揍他的胳膊,打了七八下,還踹了一腳,直到她自己捂著胳膊蹲下身來,齜牙咧嘴。

“幹嘛呀,還真生氣了?”肖堯走過去,把她踢飛的拖鞋撿了回來。

“沒有,以後不要再給我講這些,”鬱璐穎把赤裸的玉足重新伸進粉色兔子拖鞋裡:“還有,明天你來我家,不許吃我媽媽買的西瓜.”

肖堯乾笑了兩聲,把鬱璐穎扶了起來。

這一排石庫門老房子和弄堂,顯得異常古老而充滿歷史感。

每一座房子,歲月的痕跡都清晰可見。

夜色中,這些老房子和弄堂更顯得深沉而神秘,房子的窗戶裡透出微弱的燈光,顯得異常溫馨。

“傻妹,你知道嗎?”肖堯和鬱璐穎繼續牽著手,走到河邊的一處缺口:“你媽媽真的很好。

回去以後,你要幫我感謝你媽媽.”

“哈?”鬱璐穎放開肖堯的手,蹲下來,把自己的裸足從拖鞋裡伸了出來,撩撥河的水面。

“你爸爸,不,那個混蛋男人,不是說要把你打了嗎?”肖堯也蹲了下來,看著水面浮現的,兩個人的倒影:“是你媽媽堅持要把你生下來的吧?”

“那是因為教會不允許打胎啊.”

鬱璐穎神色淡淡地說。

“不管什麼原因啊,你媽媽給了你生命,還把你拉扯大,”肖堯柔聲道:“多虧了她,我才能認識這麼美好的你——想到這件事,心裡就很感恩.”

鬱璐穎側頭看了看肖堯,抿嘴道:“肖堯,你現在很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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