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你的第一次請務必留給我

沈婕離開的前一天晚上,肖堯在自己家裡的臥室兼客廳兼餐廳幫她搓背,當時的情形,可以簡單描述如下。

窗簾緊緊拉著,女孩坐在紅色的塑膠浴盆裡,無法躺下,只得蜷起自己的腿——幸好她身子不高,所以倒也不是特別難受,要是換了鬱璐穎……算了不能再想下去了,肖堯晃了晃腦袋。

浴盆裡的水被肖堯放得滿滿當當的,因此盆兩邊的地面上濺出來不少,溼漉漉的。

這個塑膠盆的一頭伸進飯桌下面,另一頭伸進床底下,因此肖堯只能搬著小板凳坐在浴盆的右側,手裡拿著一條灰色的大毛巾,用力地在沈婕的背上搓著。

他的手勁很大,但同時也十分細緻,一邊擦背,一邊還時不時用手指按摩著女孩的背部和肩膀肌肉,以緩解她的疲勞和壓力。

沈婕在水裡蜷縮著,感受著肖堯手上的力度和溫度。

毛巾在背部來回地擦拭,讓她覺得自己正在被人珍惜著,呵護著,很有安全感。

少女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低聲道:“謝謝你,狗子.”

“管家服侍大小姐,乃是理所應當的.”

肖堯笑道。

“別瞎說啊,”沈婕嗔道:“約翰斯叔叔可從來沒給我洗過澡.”

“小時候也沒有過嗎?”肖堯問。

“沒有,”沈婕告訴肖堯:“有女傭姐姐專門負責這事.”

女傭……姐姐,什麼鬼。

“將來就是在下全權負責了.”

肖堯笑道。

沈婕沒有說話。

突如其來的沉默和傷感氣氛中,只有水滴的聲響,還有搓背時所發出來的聲音。

周圍的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令肖堯感到舒適和放鬆。

“下面一點.”

“再下面一點.”

“上去一點,然後往右.”

“這裡,用點力氣.”

“呃……也別這麼用力.”

“左邊.”

肖堯一句抱怨的話也沒有,像個任勞任怨的機器人。

“我忽然覺得,”沈婕冷不丁地開口了:“回去以後,我會想你的。

一點點.”

“?”肖堯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你說啥?”

“沒什麼,”沈婕往後一靠,把後腦勺擺在肖堯的床上:“你說波哥為什麼不叫你那哥們熊吉?他不也是潛能者嗎?”

“他沒有覺醒堡壘吧,只是跟著我們一起去過一次殿堂,”肖堯說:“其實波哥是叫了他的,但是他不來,好像說人不在魔都?”

“哦……”沈婕其實並不是真的關心熊吉,所以只是漫不經心地用玲瓏的玉手拍打著水面:“我忽然想起來,上次諾丁漢伯爵掉的寶石碎片……”

“諾丁頓——啊,算了.”

肖堯嘆了一口氣:“白金漢就白金漢吧.”

“那個寶石碎片,應該拿給釋……釋……釋什麼來著?”

“釋迦牟尼,釋小龍.”

肖堯心想,你記名字到底是有什麼障礙?

“應該拿給大師看看的,”沈婕說:“他真的好厲害,懂的也多,應該看得出來有什麼用.”

肖堯本想告訴沈婕“我不信任他”,又覺得會被吐槽。

畢竟,上次不信任白騎士的時候,就已經差點吵起來了。

也許,是自己的疑心病太重了,就跟曹賊似的。

既然我信任波哥,波哥又信任釋慧,那麼,自己也應該信任釋慧才對。

“這不是沒想到嘛,”肖堯輕描淡寫道:“又沒帶在身上,下次有機會的吧.”

“欸——狗子你說,”沈婕繼續自顧道:“本來還覺得咱們波哥挺厲害的,怎麼就感覺,一下子,被一個和尚全方位比下去了呢?”

“好了,給你搓完了,”肖堯把毛巾擰乾,又在毛巾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我出去了,你就脫了內衣褲自己洗吧.”

“狗子,”沈婕輕輕喚道:“坐下.”

“啊?”肖堯不明。

沈婕沒有再說話,只是指了指房間角落的硬沙發。

肖堯有些遲疑地,大跨步,從沈婕身上邁了過去,然後在沙發上坐下。

……

……

“嘶——!”肖堯驚得說不出話來。

沈婕把什麼東西拋了過來,肖堯卻只顧看自己的面前,忘了接。

少年抬起頭,用右手的食指按住了一邊的鼻孔。

……

沈婕拋東西的姿勢,讓他想起了她拋火球時的樣子。

他回想起方才在“那個世界”,地鐵裡的,大大小小的戰鬥。

地鐵的隧道盡頭,竟然還有向下的通道。

這種詭異的景象,若不是親身經歷,著實難以想象。

他們六人一直下了七、八層,才碰到不是尖叫著逃跑,而是主動發起進攻的shado。

戰鬥的過程基本上是釋慧一個人在前面開無雙,肖堯跟在後面補刀,剩下四人圍觀蹭經驗。

肖堯不會忘記那個穿一身灰色休閒裝的嬌小少女,躍動的身影。

她手中的火光照亮了地鐵隧道中的黑暗。

狹小的地鐵隧道中不適合她的發揮,少女遂如同擲壘球一般,讓火球劃過一個拋物線,劃過釋慧和肖堯的頭頂,落在前方成堆的shado。

在炫目的爆炸中,肖堯聞到毛皮燒焦的氣味,同時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浪。

“大聖,收了神通吧!”肖堯喊道:“對隊友太危險了!”

“狗子.”

沈婕的聲音將他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哎,我在.”

肖堯重新將目光投向浴盆中的少女。

女孩子沒有看少年,只是低著頭,拿毛巾擦拭著她自己如藕般的粉臂:“傻妹是個苦孩子.”

“沈婕你知道嗎?”肖堯藉機表一波忠心(而且說的也不算假話):“只有我跟你獨處的這個時刻,才是讓我最舒服的。

“我喜歡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就像是在一個自己的小世界中,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這個世界裡只有你和我。

“這種感覺,這種平安,是我這幾天,和她在一起,以及,我們三個在一起的時候,所沒有的.”

沈婕的眼中閃過一絲感動,她看了一眼肖堯,又迅速地轉過臉去:“聽到你這麼說我很開心,真的。

但是你聽我說.”

“你說吧.”

肖堯貪婪地看著沈婕,恨不得自己的雙眼是攝像機,能將這一幕永久地記錄下來。

“傻妹是個苦孩子,我走以後,會和你聯絡,會跟你見面的,”沈婕往自己的大腿上打著沐浴乳:“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定要待她好.”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的話,我會的.”

肖堯謹慎地沉默了幾秒鐘之後,選擇這樣回答。

“嗯.”

啊,鬱璐穎。

鬱璐穎的身體微微懸浮在廢棄地鐵的車廂內,左手緊握著她胸前的純銀十字架,右手高高舉起,身材消瘦、修長、優雅而迷人。

少女閉著眼睛,額頭上滲出細細的汗珠,精神高度集中地冥想,嘴唇微微翕動,不知道在唸著什麼。

地面閃起寒霜,一圈圈冰環固定住了眾多shado腳,令它們無法動彈,被禁錮在原地。

鬱璐穎的長裙裙襬在施法時被微微掀起,黑色不透明的褲襪貼在她修長的雙腿上,霜花在純黑的長襪上蔓延,從小皮鞋的鞋幫處一直延伸進大腿的裙襬中,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冷。

少女的褲襪被寒冰的溼氣所浸透,貼緊地裹在她修長的小腿上,隨著她的施法,冰霜不斷蔓延,空氣中的水汽更加濃重,使她的褲襪透出了明顯的溼潤感。

在冰霜與水汽的共同作用下,褲襪變得更加貼身,勾勒出她的雙腿線條和曼妙的身姿。

溼氣在褲襪上凝成水珠,點綴在黑色的面料上,使褲襪更顯光滑而亮麗,就像是被繁星點綴的夜空,美麗而神秘。

即使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鬱璐穎那種不可侵犯的氣場還是會令陰影們受到震撼……

“還有,”沈婕的聲音第二次把肖堯從回憶中拉到現實:“我說的是,你要對她好,用心,用愛去關懷人家,可沒叫你欺負她——”

“我怎麼會欺負她?”肖堯說。

“你不許和她那個!”

啊?你是在在意這個嗎?肖堯一怔。

“放心,我的第一次肯定留給你.”

隨後,肖堯嬉皮笑臉道。

少年說這話的本意是調情,早就做好了挨噴的思想準備,不想沈婕卻滿意地點了點頭:“嗯,說到做到.”

“?……”

“否則,我也不留給你.”

少女輕聲威脅道。

“萬萬使不得啊!”肖堯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這個時候他不想多談鬱璐穎,趕緊轉移話題:“話說釋慧的那招‘佛法無邊’是真他孃的帥啊.”

“不對!”沈婕忽然反應過來,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肖堯:“什麼第一次——第一次,最後一次,每一次,都是我的!你跟傻妹只准柏拉圖!”

“哦……”肖堯心想,我們還是聊“佛法無邊”吧:“就,完全不能有任何身體接觸的那種嗎?”

“那倒也不是啦,”沈婕想了想:“特批你們可以拉手,其它的……其它的……反正,底限是你得遵守人家傻妹的教義.”

“說起這教義,”肖堯翻了翻眼皮:“你說波哥不會明年真的復活節抓我去洗吧?”

“那要不,”沈婕笑道:“你先一步拜入大和尚的門下?”

“你可拉倒吧你,”肖堯說:“你可是瑪麗女王,到時候再把我當培根(pagan)給燒咯.”

肖堯回想起,釋慧施展那招“佛法無邊”的時候,先是聲若洪鐘地喊了一聲“阿彌陀佛”,隨即兩腳原地跳起,瞬間消失在人群的視野中。

自己等人愣了愣,仰頭尋找他的蹤跡,卻毫無頭緒,突然,一陣強風颳過,讓人們的衣服獵獵作響。

接著,從天而降一尊泥塑的……彌勒佛雕像,如同泰山壓頂一般,直接落在了shado裡。

“佛像不過是草芥”……騙鬼的吧?

這草芥起碼有三五丈高,砸下來像是一顆小小的流星墜地,激起白色的環形氣浪,將周圍的陰影全部掀飛。

佛像上的泥土簌簌地掉落,猛然間,釋慧出現在眾人的眼前,雙目精光四射,雖已是風塵僕僕,但氣質卻更加凌厲。

……

見鬼,為什麼對著澡盆裡的美少女,腦子裡卻會去想什麼大和尚啊。

“對了,你家的地址給我.”

肖堯一拍大腿。

“幹什麼呀?”澡盆裡的少女問道:“別亂拍,共生著呢.”

“萬一你回去以後又被關起來了,”肖堯道:“我來救你,也得知道門朝哪兒開啊?”

“你得了吧你就,”沈婕笑道:“不會的啦,我爸爸既然那樣說了,就不會亂來的.”

肖堯感覺沈婕好像還是不太想讓自己知道,她家的詳細住址,不明白原因,只覺得她還在提防自己,心裡微微不快。

但今晚這種時候,他不願意再起爭執,遂也只得沉默了。

“狗子狗子,你彈琴唱歌給我聽吧?”沈婕突發奇想。

“啊?都幾點了?”肖堯說:“會被鄰居罵死的吧.”

“正好報今天下午的一箭之仇.”

沈婕露出一個小惡魔般的促狹笑容。

肖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吉他從床底給扒拉了出來,擦灰,調絃,整了半天,等他弄好的時候,沈婕已經把睡衣都穿好了。

“阿哼!”

肖堯坐在沙發上,輕輕撫動琴絃,沈婕坐在床沿,兩隻蓮藕般的小腿輕輕搖晃著。

“睡在我上鋪的兄弟,無聲無息的你,你曾經問我的那些問題,如今再沒人問起;

“分給我煙抽的兄弟,得得得得得往昔,你總是猜不對我手裡的硬幣,搖搖頭說這太神秘;”

“什麼嘛,歌詞都記不住?”沈婕撅起小嘴。

“你來的信寫得越來越客氣,關於愛情,你隻字不提;你說你現在有很多的朋友,卻再也不為,那些事憂愁.”

沈婕抬起自己的兩隻小手,開始給肖堯打節拍——說是打節拍,其實就是固定地慢慢拍掌。

“睡在我上鋪的兄弟,睡在我寂寞的回憶;那些日子裡你總說起的女孩,是否送了你她的髮帶?你說每當你回頭看夕陽紅,每當你又聽到晚鐘,從前的點點滴滴會想起,呃湧起,在你來不及難過的心裡……”

“好聽是好聽,”一曲唱完,沈婕沒有鼓掌,反倒是瞪著眼睛說:“你給我送別,唱這首歌,合適嗎?”

肖堯一撥琴絃,又重複唱道:“那些日子裡你總說起的女孩,是否送了你她的髮帶?”

沈婕偏過頭,兩隻手伸向自己的頭髮,將那枚xxii狀的髮卡摘了下來,站起身,走到還沒來得及倒掉的浴盆旁邊,伸出白嫩的手掌。

這枚髮卡是由純鉑金材質製成的,散發出冷豔的銀光,中間有一個玻璃水晶鑲嵌在其中,在燈光下散發出淡淡的藍色光芒。

整個髮卡的設計簡約大方,卻又不失高貴優雅,肖堯很喜歡。

少年鄭重其事地雙手接過了它:“我一定會,一生珍藏的.”

“我怎麼忽然覺得,跟你在一起好虧啊,”少女半真半假地撅起了嘴:“你都沒怎麼追過我……”

“啊?我沒有嗎?”

“也從來沒有送過我任何禮物.”

“啊?我沒有嗎?”

“都是在不斷地問我要東西,要東西.”

“啊?我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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