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堯站在女廁所的門口,雄糾糾氣昂昂,儘量逼迫自己無視那些寥寥無幾的,過路人們的,異樣目光。

最終還是選擇默默地走進了隔壁男廁。

這個辦法好,早就該這樣了嘛,肖堯看著男洗手間裡的鏡子想。

男女廁一牆之隔,只要不瞎搞玩極限挑戰,正常應該是拉不斷。

肖堯在鏡子裡看到鬱璐穎路過了男廁所的門口。

少年沒有動彈,深吸了一口氣。

過了七、八秒鐘,少女走了回來,重新出現在鏡子裡。

透過鏡子,肖堯看到瘦高的女孩在空氣中劃了一個“?”。

肖堯不緊不慢地開啟水龍頭,衝完左手衝右手,關上水以後又站在原地甩了半天,慢慢走出了男廁。

“怎麼了,沙拉失卡?”肖堯平靜地問鬱璐穎。

也讓你嚐嚐站在異性廁所門口等人的滋味,肖堯想。

他故意站在了2米開外,根據實踐經驗,這個距離不容易被監聽到內心的思想活動。

“沒什麼,”鬱璐穎回答說:“我今天有管弦樂團的排練,麻煩你陪我一起去.”

“哦,”肖堯說:“好的.”

少女轉過身,走在前面,肖堯三步並作兩步緊走,追了上去,與她並肩而行。

“那社團活動結束以後,”肖堯提議道:“陪我回家跟奶奶,姐姐她們一起切晚飯,好不好哇?”

鬱璐穎繼續走著,緊閉嘴唇,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肖堯嘆了口氣,伸手去拉女孩的手,想要哄她。

鬱璐穎卻一把掙開了,還把手塞進了褲袋裡:“肖堯同學請自重.”

“?”肖堯告訴鬱璐穎:“這兒沒人.”

“跟有人沒人沒關係,”鬱璐穎告訴肖堯:“我們已經分手了,請肖堯同學保持文明的社交距離.”

“文明的社交距離?五米以外嗎?”肖堯逗趣道:“不是,怎麼就分手了,竟有此事?”

鬱璐穎微微欠身:“老爺容稟,這是大太太的命令.”

肖堯樂了:“沒事,老爺我今天晚上回去好好批評教育大太太.”

鬱璐穎看了他一眼:“回老爺的話,就算沒有大太太的話,這通房大丫頭的差事我也不幹了.”

“怎麼了嘛,”肖堯一愣,然後繼續嬉皮笑臉地哄道:“咱們不是好好的嗎,忽然一下子的.”

“只是你覺得好好的而已,”鬱璐穎告訴肖堯:“我嫌你髒.”

肖堯走近了一步,觀察著鬱璐穎似笑非笑的假笑神情,內心判斷著她是認真的,還是在鬧。

是認真的,鬱璐穎的聲音在他的心底響起。

做朋友吧,她想。

“咱們這種五米的狀態,做朋友還是做情侶,區別大嗎?”肖堯心平氣和地問她。

“既然你都區別不大,那就做回朋友,也沒問題吧?”鬱璐穎說。

“你讓同學和老師們怎麼想——主要是同學,”肖堯勸道:“哦,開學不到兩天,正好兩天,咱們兩個這麼高調地黏在一起——起碼人家看到的就是這樣,對吧,跟官宣沒兩樣,然後過了兩天又分手了,這不給人看笑話嗎?”

鬱璐穎欲言又止。

“欸,而且,”肖堯用右手的手背擊打左手的掌心:“分手以後還天天一起上廁所,這不都成校園怪談了嗎?”

鬱璐穎咬著自己的下嘴唇:“在人前,我還是你女朋友.”

“你這又是何b……”

“今天下午我一直都在想這件事,現在已經決定了.”

鬱璐穎告訴肖堯。

肖堯觀察著鬱璐穎的臉龐,覺得她這一回是認真的了。

他嘆了一口氣:“那就,還是朋友?”

鬱璐穎沉默了三秒,後退兩步,凝神看著他。

肖堯不知道,鬱璐穎此時的心裡正感到一陣失落。

提分手,她確實是認真的,可是原本在她的估計中,肖堯會不同意,會不依不饒,會死纏爛打,會跟她大吵一架,會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會苦苦挽留。

但是這些都沒有發生。

他光速接受了自己的提案,問自己“那就,還是朋友?”

鬱璐穎,你真作,你真賤!

少女露出了一副不怎麼好看的笑臉:“你說是就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有得選嗎?”

“咱們還是朋友,對吧?”肖堯重新問了一次。

“對呀,好呀.”

鬱璐穎笑盈盈地說。

肖堯對鬱璐穎伸出了右手,後者沒有反應。

少年彎腰伸手握住了鬱璐穎的手,後者則眼神失焦地任憑他上下搖晃著。

幾秒鐘後,鬱璐穎把自己的手從肖堯手裡抽出來,又退到了兩米開外。

鬱璐穎突然想起,當年肖堯熱切追求自己的時候。

那時候自己已經拒絕了他,他卻仍然糾纏不休,提出的條件只是“做回朋友就好”。

男人的這種話,少女當然不會信。

現在看來,難道是真的——他最大的終極心願,難道真的就是跟自己做回好朋友?

鬱璐穎感到一陣傷心,進而又生出對眼前人的怨憎來。

罷,罷,罷。

“走吧.”

鬱璐穎輕聲吐出這兩個字,隨後扭頭就走。

由於她刻意保持了物理距離的緣故,肖堯當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只是正常地跟了上去,再次與她在校園的走廊內並肩而行。

此時放學已經有好一會兒了,學校裡剩下的人並不多,留校參加社團活動的人也基本上都去活動室就位了。

肖堯和鬱璐穎並肩而行,耳朵裡聽到的是樓下操場上打籃球的人不時傳來的吆喝聲,時不時,他還會撞到少女的肩膀。

“欸你別老擠我啊.”

鬱璐穎抱怨道:“你走前面或者後面.”

“別忘了,我們在學校裡的公開身份還是情侶.”

肖堯說。

“情侶就非得要這麼擠來擠去嗎?”鬱璐穎說。

兩個人並排走卻不能牽手,真的是很麻煩,肖堯想。

橫向方面,容易出現這種軌道偏移所產生的物理撞擊,就跟剛剛那樣。

縱向方面,每個人的移動速度是不一樣的。

肖堯從前只以為,情侶出行手拉手,是表達親密感的儀式。

現在才反應過來,其實拉手還是頗具實用性功能的。

即使是共生如我和小蘋果這樣,也做不到100%的協調同步。

這是好事,肖堯想。

只有這樣,他才能夠確認,他和鬱璐穎,還是兩個人,還是兩個相對完整獨立的個體。

“我說你啊,”肖堯開口道:“以後在學校裡——在哪裡都是,不要再一個人悶頭衝了啊,這樣會讓我感覺自己跟個狗一樣被你拉來拽去,很不好.”

“欸,好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鬱璐穎回答道:“我什麼時候一個人悶頭衝過了?”

“中午在天台一次,”肖堯提醒她:“剛剛我在擦黑板的時候又一次.”

“天台的那時候是跟沈婕生氣,特殊情況,”鬱璐穎說:“擦黑板——我是等你擦完黑板以後才走的,還特意停在門口多等了你幾秒鐘,看了你一眼——我以為你看到了.”

“我沒看到啊,”肖堯說:“我那會正專心擦黑板呢.”

“那你要我怎麼辦,”鬱璐穎嘴硬道:“當著王陽王明他們一幫子人的面,說,肖堯,走,陪我上廁所去?”

“行了行了,”肖堯頭疼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反正你稍微注意點,別太任性,你也不想學校裡再流傳我們兩個一起犯癲——”

“我無所謂,”鬱璐穎告訴肖堯:“真的,我已經對別人怎麼說我無所謂了.”

“注意點行嗎?”肖堯有點火了:“我不想犯癲癇,很難受.”

“行行行,”鬱璐穎說:“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他喵的——”肖堯忍不住了。

“嗯,”鬱璐穎微笑點頭道:“好的呢,知道了呢——這樣的態度您還滿意嗎?”

“算了,隨便吧.”

肖堯有些心灰意冷地揮了揮手。

兩個人回了一趟教室——那裡已經沒什麼人了。

兩小隻拿了肖堯的書包和手機,才向著綜合樓的大音樂教室走去。

鬱璐穎在管絃樂社團中的人際關係好像也挺不錯的,好幾個妹子主動上來跟她熱情地打著招呼,寒暄著彼此一個暑假的經歷。

當她們看到鬱璐穎身後跟著的肖堯時,便露出驚訝的表情,捂著嘴吃吃地笑,把鬱璐穎拉到一邊,“嚴刑拷問”。

當被問到“是不是男朋友了”的時候,鬱璐穎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苦笑不語。

見鬱璐穎預設了“男朋友”這檔子事,妹子們也發出了歡快的起鬨聲,同時向肖堯眨巴眼睛,揮手。

肖堯有點心酸,但還是微笑著回應道:“你們好啊.”

看來,流言這玩意兒,其實也並沒有沈婕說的傳播那麼廣,肖堯想。

排練的時候,肖堯有點小無聊地拿出書包,準備把作業寫掉。

然後想起今天考了一天試,並沒有什麼卵作業。

他拿出手機,想要檢視一下有沒有什麼新訊息,目光卻落到了那三封寫給沈婕的“情書”上。

肖堯的嘴角微微上扯,將手機重新放進書包袋子裡,拿出那三封信,準備再讀一次,然後幫沈婕把禮貌拒絕的回信給寫了。

袁隆平有云:還是吃太飽。

可是,肖堯覺得很有趣。

對了,回頭讓沈婕也給我寫封情書好不好?

可惜是無法對鬱璐穎再提出這個要求了。

從剛才到現在,肖堯才終於反應了過來。

他的心,被扯得有一丟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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