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破殼
……
大雪紛飛。
天色是一種令人壓抑的緋紅，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盡頭。
“嫁異道造了多少殺孽，連天地都為之變色。”
陳宗白接住一片紅色雪花，手心冰涼，雪花已經化作一滴血水，散發出陣陣血煞之氣。
仿若這小小一滴血水中有無數亡魂在哀嚎。
能令天地變色，可見巫國在短時間內死了多少人。
而造成這一切的必然是嫁異道修士。
當然，某人一人滅一城，也得承擔一份因果。
“嗡！”
法力震盪，陳宗白將紅雪阻擋在了數丈空間外。
他掃了一眼已經成為一具冰冷屍體的含煙真人，內心並無波瀾。
此人屢次出手，早該想到這個結果。
隨後，他面無表情的看向城頭那近萬或悲憤，或惶恐和充滿恨意的低階巫修。
在這些人中他看到了兩個熟人，正是初至此地接觸的鬼婆和巫醫。
面上微不可察的劃過一絲無奈，他雖不是道德君子，卻也不是濫殺的魔修。
造成今日這般結果，有太多的因果在其中。
當然，憐憫之心是不可能有的，在他從含煙真人口中得到一些巫道秘辛後，只覺得此道就是凡間的一顆毒瘤。
這些殘存的巫道餘孽的終極目的，是想祭眾生之血肉，復活巫祗，這是每一個核心圈的巫修根深蒂固的執念。
所以，此道活該被滅。
眼下這些人他不殺，早晚也會被彌天大陣惑心，主動將生命奉獻給復活巫祗的大業。
確切的說，每一個人都是無可救藥的狂教徒。
“唰！”
下一刻，陳宗白的身影化作一道劍虹遠去。
留下的只有無盡的風雪怒號聲，以及一雙雙逐漸變得詭異的眸子。
……
紅雪連下三月不停，意味著殺戮還在繼續。
一處不起眼的坡地下數百丈深處，赫然有著一座簡易的洞府。
陳宗白端坐其中，周邊都是化為灰燼的靈石。
“尚差一步！”
緩緩睜開眼睛，陳宗白吐出一口濁氣，眼神中有些懊惱和無奈。
他急於提升修為，奈何下品雜靈根的修煉速度堪比龜速，而且浪費的靈氣遠比吸收的多。
他耗費近半身家的靈石，都未能突破元丹中期。
靈根資質始終是他邁不過的坎。
實力不夠，意味著他沒辦法插手巫子選拔。
從含煙真人口中得到的隻言片語，他已經大概還原了巫子的選拔過程。
簡單講，就是透過巫道的某種神秘儀式，從九幽之地喚醒某一代大巫的殘魂，降臨到參與巫子選拔者的身上。
具體過程不知，僅知透過考驗者會成為巫子，也是巫道下一代的巫主候選者。
未透過考驗，則會魂歸九幽。
而每輪巫子選拔，僅有一人成功透過考驗。
此次參與選拔的人有百名，也就是說其中有九十九人會死。
九成九的淘汰率，不可謂不殘酷。
甚至陳宗白懷疑，這是一種奪舍儀式，最終透過考驗的巫子還是不是本人都還兩說。
“陌兒最好無事，不然本座也將大開殺戒！”
陰戾之色閃過，陳宗白取出了自巫塔中獲取的巫道聖物。
感受著晶體內的神秘力量，他已經知道這就是所謂的信仰之力。
這時，體內的詛咒規則又開始蠢蠢欲動。
不斷傳遞著吞噬的渴望。
思忖再三，陳宗白覺得信仰之力他初此接觸，貿然吸收會出現什麼後果尤未可知。
倒不如用來提升詛咒規則。
可偏偏在這時，神情猛地一動，接著就狂喜。
“小北鼻，你終於肯出來了。”
下一刻，陳宗白就出現在了眼中世界。
海濤依舊，海面的範圍有所擴大，風雲變色，雷電不停劃過，大地都跟著一陣抖動。
隱約中，夾雜著一絲嬰啼。
沙彌尼神情凝重的站在一處斷崖上，看著越發詭異的天象。
“這般浩大聲勢，不愧是真鳳出世，桀桀……”
就在這時，一道狂笑傳來，沙彌尼抬頭望去，就見一道黑影怪笑著射向了海底。
“陳施主，此乃邪物，不可大意。”
沙彌尼急忙出聲。
奈何某人已經進入了海中，只能無奈嘆息了下，當即口誦起佛經。
再說某人，身影落在海底，臉上的興奮之色尚未散去，就凝固住了。
他看向前方濃郁如墨的海水區域，眼睛連眨了數下。
“魔氣？！”
陳宗白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心心念唸的真鳳怎麼一出世就產生這麼濃郁的魔氣。
神識掃進去，僅能捕捉到一團遊絲狀的黑線正從裂開的蛋殼中飄出。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被騙了。
“敢詐本座，早晚找你算賬！”
暗罵一聲，陳宗白忍下了拍滅魔氣衝動，他也好奇這獸卵最終會生出什麼東西。
“哇……”
就在這時，一道響亮的嬰啼從魔氣中傳出。
陳宗白瞳孔一縮，悄無聲息的退了數丈。
他並不擔心奈何不了這東西，在眼中界，他就是天，就算是元嬰進入了這裡，也會受這裡的規則壓制，他一念可滅之。
大約等待了數十息，魔氣終於有了變化。
一道內向生成的漩渦出現，須臾間就將魔氣吸收殆盡。
海水恢復了清明顏色，陳宗白眯著的眼睛漸漸瞪大。
看著那團濃郁至極的黑絲不停的轉換形態，最終化為一個一尺大小的白胖嬰童。
那張臉上的五官也在逐漸成型，最終生成了一張福娃面相。
不過當那嬰童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陳宗白時，天真眨了下眼睛，面孔瞬間變成了陳宗白的臉。
“……尼瑪！”
陳宗白終是忍不住爆發了，神念一動，無盡雷蛇在高空匯聚，化作一道粗壯的雷柱，迅速砸下。
海水自動分開一道裂縫，使得嬰童毫無保留的呈現在雷柱下。
“嘻嘻。”
嬰童似乎發現了好玩的東西，張開胖乎乎的小手，直接抱住了雷柱。
黑色的魔氣從它手指間溢位，瞬間將雷柱染成了黑色，久久凝而不散，如同一根棍子，被它抱在手中舞動……
“……”
陳宗白直接驚掉了下巴。
在雷柱被魔氣侵染的那一刻，他就失去與雷柱的聯絡。
他就是這眼中界的神，如今卻出現了一個不受控的小東西。
這不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