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花殤人斷離

裡間僅有一張散發著寒氣的玉塌,上面躺著一名冰冷的女子。

有縷縷薰香繚繞,模糊了視線。

陳宗白距離玉塌僅兩步距離,卻像是走了一段漫長的旅程。

好似咫尺天涯。

慢慢坐在塌邊,伸手輕輕捋順了女子耳畔的一縷白髮。

韶華易逝,歲月倥傯。

走到生命的盡頭,她已不負昨日青澀。

一頭青絲變華髮,眼角的褶子彷彿藏滿了故事,使人不覺嘆了又嘆。

“還說要和本座問道餘生,卻又這般急性子,你這個小老太婆啊。”

陳宗白嘴角勾起微笑,一雙眸卻是更顯深邃。

他輕輕握住那隻骨瘦如柴的手,渡了一絲法力過去護住了她的心脈。

同時也摸透了對方的身體狀況,可以說……糟糕至極。

或許是兩次築基失敗,根基已然盡毀,迴天無力,就是藉助延壽之物,頂多只能苟延殘喘幾載。

陳宗白努力回憶了下與申初念相敬如賓的日子,發現少的可憐。

印象深刻只有新婚夜的羞赧,久別重逢的卑微迎合,離別時的柔情不捨。

“夫君萬萬保重,妾身等你。”

“夫君,念兒想你了。”

“夫君定要平安歸來,妾身就在黃泉宗為你看好門戶。”

“夫君……”

一幅幅畫面在腦海閃過,那個卑微的面龐時時刺痛著某根心絃。

幽幽的嘆了口氣,陳宗白緩緩俯身在那乾澀的唇上輕輕一點,嘴角灌進了一滴鹹鹹的淚水。

“本座便是你的天,我不同意你魂歸天墟,你便不能任性,天道亦不能左右我的意志。”

輕輕抹去申初念眼角的淚水,陳宗白的操縱神魂規則直接凝化為精純的魂力,小心翼翼的注入了對方識海。

就在這時,卻接到了一絲微弱至極的意念。

“你……”

陳宗白的動作戛然而止,良久之後重重嘆息道:“罷了罷了,便由你任性一次吧。”

接著,拿起枕邊不知什麼時候準備好的一套嶄新衣袍,溫柔的為她清洗身子,再為她換上,親手給她補上新妝。

之後,陳宗白如同一個普通丈夫般,輕聲細語的講述這八十年的修行經歷。

一日。

兩日。

縱是陳宗白以法力護住她的心脈,也抵不過命輪的轉動。

終於,申初念最後一口氣吐盡,嘴角揚起一抹“我為君自豪”的笑意,至此成了永恆。

陳宗白周身一震,望著如睡熟般安詳的女子嘆道:“來世莫再遇到我這樣的人了。”

……

第二日,陳宗白在碧竹峰為申初念立了碑。

第三日,一人單槍匹馬獨闖了九玄浩然宗。

立時五日,九玄浩然宗滅門。

再之後,黃泉宗方圓萬里範圍內的異族、邪修被盡數剿滅。

而且範圍還在不斷擴大,半個青幽域都在一人之威下瑟瑟發抖。

直到某一日,一名路過的邪道金丹真人,與陳宗白戰於千里山嶽之上,。

此戰歷經一月,山嶽被打成了廢墟,生生從青幽域版圖上抹去了。

至於結果無人可知,後來有人在戰後悄悄去了戰場,回來後驚恐坦言那片廢墟已然成了火焰絕地,築基修士僅能靠近外圍區域。

……

焚天煮海,直接將金丹殘魂燒成虛無。

接著以劍五之威,揮灑出鋪天蓋地的劍光,將一處擁有數名元丹修士的邪道勢力一舉殺滅。

但,這仍不足以令陳宗白宣洩出全部怒火。

死了一個申初念,陳宗白並不如何痛心,因為生死乃天道輪迴,萬物生靈皆躲不過這一劫。

讓他扎心的是,申初念留給他的遺物卻是三顆四階規則奇石。

這是他離去前,特意交代申初念留意此寶,本是一時之言,她卻謹記至死,甚至不接受他為她續命。

言說築基無望,苟活幾載只會與他漸行漸遠,她寧願自己的夫君永遠記住現在的她,便死而無憾了。

這麼一個平凡的女人,最後卻讓陳宗白無法釋懷至此。

“她這一生平庸至極,與我而言卻不凡。”

陳宗白喉嚨莫名一聳,暗生愧疚。

……

真陽從地平線升起,灑下金色暖光。

陳宗白獨坐孤峰,回憶著一路斬荊披棘的道途,眼神中的迷茫漸漸消散。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何必自困樊籠庸人自擾?

諸事皆看開,唯堅求真心。

他陳宗白兩世為人,比其他人更懂生命真諦。

“到底是顧慮太多,放不開手腳,以至於常年都在逃命,不過接下來諸位就拭目以待吧,不瘋魔不成道,我的道便是殺伐之道!”

陳宗白低笑一聲,驀然化作一道飛虹,射入了新聚的白雲中……

……

黃泉宗。

“自此後,黃泉宗接替九玄浩然宗,主宰數萬裡地域。”

一道煌煌之音落下,數以萬計的黃泉宗弟子紛紛在廣場齊聚,靜悄悄的看著廣場之上新增的女修雕像。

赫然是申初念。

與黃泉宗列位先祖齊排並立。

眾修沉默數十息,齊齊拜下,恭聲高頌“申老祖”。

都知道陳老祖的道侶仙逝了,正因為這個緣故,陳老祖一怒滅了九玄浩然宗,兇威輻射數萬裡!

所以,黃泉宗能替代九玄浩然宗,皆要感謝申初念,將她列為宗門老祖祭拜,實屬應該。

其實陳宗白不知道的是,私下裡,人人都稱他為人屠。

倒是和在怒琴海闖出的血公子有異曲同工之妙。

……

“若本座沒記錯,你叫阿木奴吧。”

陳宗白溫和的看著面前三十幾許模樣的練氣巔峰修士,依稀能看到曾經吃他烤肉的少年影子。

“師尊記得弟子?”

阿木奴激動的跪拜下去,“阿木奴一日不曾忘記師尊教誨,憑師尊留下的功法,自己摸索著學會了……後來草原遭了災,阿父阿母沒能逃過劫難,我便獨身離開了草原,以散修的身份遊歷,後來陰差陽錯之下拜入了黃泉宗,卻不想竟是師尊的宗門。”

“看來你我還是有些緣分的。”

陳宗白並不反感對方稱他為師尊,其實也沒喊錯,畢竟當初曾授予過他功法,算是盡了傳道之責。

阿木奴性子憨厚,連連點頭道:“俺我覺得和師尊有緣分,日日盼著再見您,終於讓俺等到了。”

陳宗白難得心情不錯,笑著說道:“本座的弟子不好當,你若能在十年內築基,便勉強有資格做我的弟子,好好努力,莫讓本座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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