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塵歸塵，土歸土
二人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小丫頭茫然的看看二人，興許是覺得無趣，溜溜的跑到一邊玩去了。
“呵呵，非得揭開這個蓋子麼？”
莫萬行先打破了沉默，玩味的說道。
“早晚要揭的。”
陳宗白淡淡道。
“不後悔？”
“不後悔！”
“不怕老夫翻臉？”
“不怕，莫老若想翻臉，也不至於等到現在，何況……”
陳宗白說著，眼中露出一抹冷色，淡漠道：“何況以莫老現在的修為，在本座面前也無翻臉的資本。”
“……”
莫萬行眉眼微微一挑，接著哈哈大笑道：“看來老夫還是小看你了，不錯，以你現在的實力，滅殺老夫不過翻手之間，說吧，你麼？”
聞言，陳宗白暗暗鬆了口氣，他現在其實根本看不透對方，只不過在賭而已。
不漏痕跡的說道：“你是誰？”
“老夫莫萬行，殿主不是知道麼？”
這種萬金油的回答怎能令陳宗白滿意，幽幽的說出兩個字：“元嬰！”
“嗯？”
莫萬行眸中閃過一抹晦澀難明的意味，像是想到了什麼，緩緩搖頭道：“老夫千算萬算，唯獨算漏了一人，可是侯家女娃告訴你的？”
陳宗白不置可否的一笑，靜待下文。
“看來是了。”
這一瞬間，莫萬行眼眸變得深邃起來，像是洞穿一切般，看向陳宗白，道：“那女娃的種種神異老夫也有耳聞，擅長卜算之道，若沒猜錯，她該是得到了巫道傳承，甚至還掌握了扶乩之術，對否？”
在侯陌兒被提及時，陳宗白就知道她的身份定然瞞不過對方，所以也沒太大反應，緩緩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答覆，莫萬行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感嘆道：“扶乩之術啊，有數千年沒有現世了，看來修煉界又將迎來大劫了。”
陳宗白眉頭微挑，肅然道：“莫老跑題了。”
他當然知道巫道出世對修煉界意味著什麼，卻不欲在這方面多談。
莫萬行看著他意味深長的道：“既然知道老夫是元嬰大尊，你怎還敢這般與我說話？”
陳宗白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他知道個雞毛，只是聽侯陌兒說此人身上有一絲元嬰氣機，沒想到還真炸出個王炸來。
一時間，心肝肺都在劇烈顫抖，這可是直面元嬰，誰又能平靜的下來，只是對方此時的狀態確實令他疑惑。
電光火石間，陳宗白心思百轉，強做鎮定試探道：“莫老該是一道分身吧？”
“哈？”
莫萬行愣了下，接著就面色怪異的啞然失笑。
“老夫活了這般歲月，竟被你小子給炸了。”
難道猜錯了？
陳宗白暗暗蹙眉。
接著就聽莫萬行道：“本想再偷閒一段時間，既然話已挑明，也就沒必要了，老夫告訴你也無妨，這具肉身不過是一道夢念感悟紅塵的載體罷了。”
“夢念？”
陳宗白頓時愕然的睜大眼睛。
難不成是夢境照進現實？
如果真是這樣，那和千機樓的桃花釀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同樣可以將夢境在現實中反饋出來。
不過理解起來還是極為困難，畢竟對方的夢念出現在了自己的現實世界。
莫萬行一直在觀察著陳宗白的反應，蓋是因為當時喚醒他的那股氣息太過恐怖了，以至於讓他覺得陳宗白定然也另有身份。
但是現在看來，這就是一個有點心機的普通修士，對修煉界的一些上層隱秘瞭解的極為淺薄。
還有一種可能，此人在裝。
一時間，莫萬行也有些拿不準。
不過他卻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而是說道：“以夢念入紅塵感悟大道，乃是元嬰的一個小手段，沒甚好驚訝的。”
“晚輩見識淺薄，以前多有得罪，還請前輩不要與小子計較。”
這時，陳宗白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姿態擺的極低。
既然知道對方是元嬰了，再繼續得罪，那就是不智，萬一得罪的狠了，引得他本尊直接殺來，就得不償失了。
態度的變化倒也附和陳宗白的一貫作風。
莫萬行和煦笑道：“老夫百萬夢念入紅塵，每時每刻都有數不盡的夢念被滅殺，不管生還是死，皆是一份感悟，若真計較，那也得計較的過來啊。”
聞言，陳宗白不由得鬆了口氣，同時也暗暗警醒己身，日後行事當謹慎一些，說不定那個不起眼的修士就是元嬰的夢念，簡直太嚇人了。
他可不認為每個元嬰都能像莫萬行這般寬厚。
“前輩心胸，晚輩望塵莫及，相交一場也是緣分，不知可否知道前輩的名諱，仙府何處？日後若有機會，定當親自上門拜訪。”
“老夫的名諱不是說過了麼？至於老夫的悟道之所，不說也罷，有緣自會再遇。”
難道真叫莫萬行？
陳宗白有些不信，卻也不敢再問下去。
接著瞥了一眼無憂無慮的小丫頭，心思一動問道：“那不知前輩將這丫頭送給晚輩，是何用意？”
“她？”
莫萬行也看向小丫頭，眼皮微不可察的一挑，神秘兮兮的說道：“老夫只是覺得她與你有緣罷了。”
實則是因為他在這丫頭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本想遠遠避開，突然想到那日從陳宗白洞府中散發出的恐怖氣息。
於是臨時起意，想要用這丫頭試探下陳宗白。
結果就是現在這般情景，這丫頭與陳宗白相處的極好，甚至是極為依戀，讓他不禁懷疑這二人是不是真的有什麼關聯。
“僅僅是覺得有緣？”
對於這個回答，陳宗白嗤之以鼻。
但莫萬行顯然沒有多談的心思，手輕輕一揮，身上頓時暈染出一抹縹緲的氣息。
“既然要走了，最後送你一份大禮，也算相識一場，這是老夫唯一的一次破例。”
莫萬行在“破例”二字上加了重音，不等陳宗白回應，緩緩轉身，一步邁出。
下一刻，一道殘影從莫萬行身體上射向了冥島方向，所展示出的速度令陳宗白眼皮狂跳。
接著，他的肉身如風化般成了粉塵，被虛空勁風吹散。
塵歸塵，土歸土。
“這就走了？”
陳宗白尤感覺有些不真實，看著空蕩蕩的甲板，確實是走了。
至於莫萬行口中的大禮，他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