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殺妻證道
“在下陳宗白,乃赤峰島之人,幼時被一過路高人看中,收為弟子,隨他遊歷諸海域百餘載。”
“遺憾的是,不久前,師傅在與異族的一次鬥法中不幸殞命,在下僥倖活命,便回到了故里。”
“卻不曾想,看到的是故里族人生靈塗炭的慘像……”
一番攀談,陳宗白娓娓道來。
王穎鈺是周家外姓弟子,又是赤峰島土著,有她在旁印證,侯望古雖然覺得故事漏洞百出,且老套,但還是選擇信了。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陳宗白沒有表現出惡意。
侯望古自然不會無故得罪一個同階修士。
他沉吟片刻,問道:“不知陳道友接下來如何打算?”
陳宗白笑道:“異族猖獗,在下可不敢再獨行了,準備前往明霞島落腳。”
侯望古頗有同感的點頭道:“明霞島有周家坐鎮,倒是不用擔心異族侵擾,若不是家族根基在元離島,我都想去明霞島躲個清淨。”
隨後,侯望古介紹了身邊的兩名修士,一個叫侯鎮,一個叫侯秦,皆侯家嫡系。
而派去探查的兩名築基修士,則是侯家外姓客卿。
親疏遠近由此可見。
半日後,穿天梭返回,兩名修士跳下來,面色嚴肅的朝侯望古傳音。
“果真被滅了?”
侯望古驚訝出聲:“確定有三階鮫人的氣息?可探出是何方高人所為?”
“稟家主,那高人氣機隱晦,小姐未曾占卜到,還因此遭到了反噬。”
“什麼?”
侯望古面色一變,騰身飛入了穿天梭中。
難道穿天梭上還有其他人?
陳宗白麵上露出一絲疑惑,以他堪比元丹初期的神識,穿天梭中的情景根本逃不過他的探查。
略一遲疑,便隨著一眾人飛向穿天梭。
因為他的話得到印證,又得侯望古預設,所以並沒有修士阻攔。
進入穿天梭後,陳宗白很快就捕捉到了侯望古的氣息,緩緩走到一間房門前。
“陳道友留步,小姐不見生人。”
侯秦擋在了前面,無一絲妥協之意。
“小姐?”
陳宗白疑惑的挑了下眉頭。
“讓陳道友進來吧。”
這時,一道柔柔的聲音從房中穿出。
“是。”
侯秦面上的驚訝一閃即逝,從善如流的讓開了路。
“打擾了。”
陳宗白淡淡的說了一句,推門而入,他的好奇已經達到了頂點,房內明明有人,他卻感應不到,實在是匪夷所思。
除非對方修為高於他,否則絕無可能。
若侯家真有高階修士,豈能瞞得過周家?
又豈會甘心蝸居在小小的元離島?
帶著滿腹疑惑進入房間,眉頭不覺得皺起了起來。
房間內異常陰暗,流轉著一絲詭異的氣息,令人有些不適。
不過,環境對修士的影響不大,陳宗白一眼就看到了面色複雜的侯望古,以及盤坐在床上的一名窈窕的女子。
此女渾身包裹著一個黑袍,連面目都遮擋了進去。
她明明坐在那裡,陳宗白卻感覺不到一絲氣息,仿若面對空氣。
要知道,即便是死人,身上也會散發陰煞之氣。
一絲警惕從陳宗白心中升起。
“父親先出去吧,女兒與陳道友有些話要說。”
女子輕柔的說道。
“……”
侯望古面色悲痛的搖頭,最終深深嘆了口氣,複雜的看了陳宗白一眼,一語未發,頹然的離開了。
在房門被關上的一刻,外界的氣息頓時消失,彷彿這間屋子游離於世間之外一樣。
陳宗白心中疑惑更重,他就站在門前,審視的打量著女子,法力已然開始匯聚。
“陳道友這般謹慎作甚?妾身一個凡女還能傷你不成?”
女子輕柔的聲音彷彿帶著某種魔力,讓人心神安寧。
“凡人?”
陳宗白冷笑一聲,“裝神弄鬼,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女子並未有絲毫不悅,一如既往的平靜道:“妾身侯陌兒,乃侯家嫡女,天生厭體,陳道友感應不到,亦屬正常。”
“特殊體質?”
陳宗白眼睛一亮,旋即疑惑道:“為何本座從未聽過厭體,莫不是糊弄本座?”
“不敢,陳道友若不信,一探便知。”
秦陌兒說著,從黑袍中伸出一隻蔥白玉臂。
陳宗白遲疑了下,還是緩緩走上前去,但是並未過於靠近,而是彈出一縷法力絲纏繞住她的手臂。
確實是凡人無疑!
陳宗白當即確定。
但下一刻,他渾身一震,頓時感覺天旋地轉,無數令人頭皮發麻的險惡畫面出現在腦海中。
心智堅定如他,都差點因這股不適感滋生心魔。
好在,隨著一聲嘆息,畫面戛然而止。
陳宗白當即擺脫了那匪夷所思的意境。
“這是……”
“這就是厭體,陳道友可信了?”
侯陌兒平靜道:“厭體被天道憎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妾身自出生起就被世間惡念纏身,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到現在。”
“好,本座知道了。”
陳宗白轉身就走,毫無深究的意思,他堅信,與這樣的人接觸,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還是遠離的好。
“陳道友是奪舍修士吧。”
這時,侯陌兒的一句話,令陳宗白驟然停下腳步,面色陰冷的轉身,殺意盎然。
森然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侯陌兒似乎毫不意外他的態度,依舊柔聲道:“天生厭體之人雖受天道厭惡,但自出生起便繼承了先天扶乩之術,妾身自然是卜算出來的。”
“先天扶乩之術?”
陳宗白忍下出手滅殺的心思,眯著眼問道:“倒是聞所未聞,你還算出了什麼?”
“妾身還算出陳道友就是那滅殺鮫人的高人,不過道友放心,你的秘密妾身未曾對人提起過。”
陳宗白冷冷一笑,“還算你聰明,不然你侯家皆要為此殞命,但本座跟腳被你堪破,卻是容你不得,你可算出,今日就是你入輪迴之時?”
“妾身求死。”
侯陌兒說著盈盈拜了下去。
“莫與本座玩欲擒故縱那一套。”
“道友明鑑,妾身已不止一次自殺,卻始終沒能成功,但今日在道友身上卻看到了希望,你應該身懷異火種吧,此火足以滅殺妾身,還望道友成全,家父那邊妾身已有交代,不會怪罪道友的,因為父親也不忍妾身受折磨。”
陳宗白思緒有些亂,還是第一次碰上這麼奇葩的事。
有句話叫:好死不如賴活著。
若換成他,受折磨又如何,他肯定會想著法子去破解,而不是一心求死。
謹慎如他,並未立馬動手,而是緩緩退了一步。
“說清楚,本座若殺你,會有什麼後果?比如厄運纏身之類的晦事。”
“道友放心,不但不會有惡果,反而會因此受益,殺了妾身後,道友可取妾身神庭處的印記,煉化即可,至於會有何益處,妾身卻不得而知了,這些皆是妾身潛意識裡反饋的資訊。”
“受益?”
陳宗白嗤笑一聲,“本座不是孩童,豈會信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不過本座願意幫你這個忙,不為別的,只因你堪破了本座跟腳。”
“不管因為什麼,妾身皆謝過道友。”
侯陌兒隱隱透出一絲喜悅。
但等了許久都不見陳宗白動手,正要開口。
就聽陳宗白道:“將你的面巾取下,本座想看一看是什麼印記。”
“……”侯陌兒愣了下,語氣怪怪道:“陳道友確定要看?”
“確定!”
“……妾身不建議,殺了妾身後,道友再看不遲。”
“哼,莫逼本座自己動手。”
“唉。”
沉默片刻,侯陌兒嘆了口氣道:“陳道友不後悔就好。”
“本座心裡從無後悔二字。”
“好吧。”
侯陌兒默默的取下面巾,露出一張閉月羞花之容,只是面色異常蒼白,如紙張一般。
不可否認,陳宗白確實被驚豔了一把,但殺她之心未曾有絲毫動搖。
侯陌兒的眼睛很漂亮,如水波盪漾,只是透著一股死氣。
陳宗白與她對視一眼,接著就看向了她的神庭處。
那裡赫然印刻著一枚複雜的血紅印記,讓侯陌兒看起來多了一分妖異。
就在陳宗白準備放出神識探查的時候,那枚印記突然紅光大放,整個房間都被染成妖豔的血色。
還不等陳宗白有所反應,便感覺到了一縷心靈勾連。
繼而,紅光如潮水般褪去,房間中再次恢復了陰暗,彷彿一切都未發生過一樣。
但侯陌兒的臉色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起來,她神庭的印記也漸漸虛化,近而消失不見。
陳宗白急忙檢查己身,並未發現一絲不妥,這才怒視侯陌兒,“你對本座做了什麼?”
侯陌兒明顯也驚訝不已,她摸了摸光潔的神庭,看向陳宗白的眼神多了一絲莫名的意味,甚至有些慌亂。
“說!”
陳宗白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暗暗後悔自己好奇心太重。
侯陌兒明顯不如之前平靜,眼神有些躲閃道:“厭體印記非命中註定的道侶不可視,不然輕則傷及根基,重則厄運纏身,妾身也未算到,道友竟然是……”
“什麼?”
陳宗白這才想起那種心神勾連的感覺與鐵小茹簽訂婚書時一模一樣。
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你為何不提前告知。”
“妾身曾提醒過。”
侯陌兒小聲說道。
“哼,莫以為有了這層關係,本座就會心軟,修煉界中殺妻證道的者比比皆是。”
侯陌兒臉色微微一暗,緩緩閉上眼睛。
“妾身明白,請陳道友動手吧。”
她話音未落,一道炙熱火息就充盈了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