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洶湧湍急,岸邊懸崖峭壁,溝壑縱橫。
陳宗白望著江水,沉吟道:“杜兄覺得此地景色如何?”
杜寶福露出一絲不解,不過還是說道:“鬼斧天工,蔚為壯觀!”
見陳宗白沉默不語,小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笑呵呵道:“白兄,為何有此一問?”
“呵,有感而發罷了。”
陳宗白灑然一笑,轉頭看向杜寶福,意味深長道:“杜兄選擇與我闖關卡,就不怕真的遭遇元丹大修?”
“當然怕啊。”杜寶福臉上的肥肉一陣抖動,露出討好的表情,拱手道:“白兄既然決定闖關,必然有著把握,所以還得仰仗白兄照顧。”
“……”深深看了他一眼,陳宗白沒有反駁,笑道:“好說,不過既然結伴同行,希望杜兄到時也別掉鏈子。”
“必然!”
杜寶福露出鄭重之色,接著道:“那咱們何時出發?”
“不急,人生兩大樂,杜兄難道忘了?”
陳宗白說著就地升起火堆,取出一頭二階靈獸屍體烤了起來。
杜寶福愣了一下,接著哈哈大笑,“白兄真乃我知音啊,管他前面是刀山火海,先填飽肚子再說。”
當即,二人便就進入了燒烤時刻。
就在香氣開始瀰漫的時候,一道流光電射而至。
赫然是去而復返的龐博古。
“呃……龐道友……”
杜寶福看著來人,驚訝的小眼睛眨了又眨。
“龐某走到半途便想明白了,為了結丹機緣,就陪二位闖一闖那龍潭虎穴,唐道友已經獨自離去了。”
龐博古自顧自的解釋了一句,坐在火堆旁撕下一條獸腿便啃。
絲毫沒有此前身為領隊時的神色,變得沉默了許多。
不過屬於築基中期修士的氣息卻絲毫沒有遮掩。
身上還散發著濃濃的血腥氣。
杜寶福張了張嘴,有震驚有疑惑,各種表情一個接一個的出現在臉上,最後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陳宗白像是早就知道一樣,沒有表現出任何異色,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歡迎龐道友歸隊。”
這一刻,彷彿陳宗白才是真正的領頭人一樣。
杜寶福就是再憨,也明白了什麼。
本來輕鬆的氣氛,突然多了一個龐博古後,變得壓抑起來。
半個時辰後,三人面前就剩下一堆骨頭。
正當杜寶福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陳宗白突然在臉上一抹,露出了真容。
“白……白兄……你……”
杜寶福表現出了極大的震驚,小眼睛瞪的溜圓。
龐博古臉上露出一絲複雜之色。
“沒嚇到杜兄吧?”
陳宗白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大白牙,說道:“我就是陳宗白,杜兄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
杜寶福嘴巴哆哆了半天,看看陳宗白,又看看面色冷峻的龐博古,臉上的神情是一變再變,最後化作了一聲苦笑。
“看來只有我被矇在鼓裡,白兄騙的我好苦啊,在下不明白的是,既然要騙,為何不一騙到底呢?”
陳宗白淡淡說道:“因為這張假臉日後還得用啊。”
“啊?”
杜寶福怎麼也想不到對方會這麼回答。
但以這副面孔闖卡,不就是明擺著告訴所有人,“我陳宗白就在這裡,你們來搞我啊”。
沉默片刻,杜寶福道:“在下還有選擇嗎?”
陳宗白搖了搖頭。
……
一刻鐘後,三人隱秘氣息有驚無險的飛越了大江,再行三十里便能離開大荒域。
眼看就能逃出生天,意外往往會在這個時候發生。
在三人面前出現了五名修士,其中一名領頭的女子赫然是元丹大修,其餘四人身著統一服飾,清一色的築基修士。
“紫薇劍宗的人!”
龐博古見多識廣,當即駭然失色,杜寶福也已經抖成了篩子。
陳宗白則蹙眉打量著面前女子。
風姿卓絕,雙目中猶如藏著一把即將出竅的寶劍,凌厲森然。
“你就是陳宗白?”
女子冷淡道:“膽子倒是不小,竟敢光明正大的現身,本座已經等你很久了,拿下他,其餘二人殺!”
隨著女子一聲令下,四名築基修士紛紛出手,一道道劍光拋灑而至。
“前輩不親自動手,莫後悔哦。”
陳宗白冷笑一聲,迎著劍光揮出一拳。
頓時,一股爆裂的火息化作一頭蒼龍咆哮而出。
“轟!”
劍光紛紛碎裂,龍首張開猙獰巨口,一口吞下了一名築基初期修士。
“啊……”
慘烈的叫聲短促的響起,便戛然而止。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半息之間,不管是龐博古還是杜寶福,都被驚的目瞪口呆。
築基初期在他手上竟然連一個回合都撐不過!
誰見過這麼強的築基?
簡直駭人聽聞!
紫薇劍宗剩下的三名築基修士也盡是吃驚之色。
元丹女子也徒然色變,面上終於露出一絲凝重,手中出現了一柄銀色長劍。
“此人交由本座解決,你們解決另外二人。”
與此同時,陳宗白也說道:“二位道友如果連這三個人都拿不下,死了也莫怪陳某,杜道友,你也該盡一份力了。”
最後這句話,陳宗白頗有意味的看了杜寶福一眼,然後便專心對上元丹女子。
“陳兄放心。”
杜寶福一咬牙,臉上浮現出一抹狠色。
至於龐博古,心裡除了震驚,已經沒了別的想法。
面對元丹修士還能從容不迫的應對,跟隨這等強者,對大多數人來說未嘗不是一種幸運。
原本被人控制還心有不甘,此刻已然盡消。
“轟!”
“轟!”
“……”
劍光鋪天蓋地,山石崩裂,龐博古和杜寶福應對三人還算遊刃有餘,其中杜寶福也表現出了不輸築基中期的修為。
龐博古暗暗心驚,難怪陳宗白曾告訴他,杜寶福此人不簡單。
現在看來,除了唐寧外,剩下三人都在扮豬吃老虎。
……
萬丈高空真陽普照,女子身形正好與真陽一線,猶如戰神般,揮出一道煌煌劍虹勾勒出五彩霞光灑下。
“轟隆!”
眼看就要落在陳宗白頭上,虛空中突然出現一個黑爪,帶著狂暴的黑氣瞬間拍在劍虹之上。
兩者立馬陷入僵持。
劍光滋滋啦啦的迸射,正在緩慢的一寸寸壓下黑爪。
“竟比張芊芸還強了幾分!”
陳宗白麵色凝重,一指點出,一縷灰色的火焰融入傀儡之中。
“轟!”
霎時間,傀儡身上幽光大放,巨爪用力一抓,直接捏碎了劍虹。
但巨爪之上也不可避免的出現了道道裂紋,戰力頓時大損。
“玄品傀儡!!!”
女子冷目一凝,並無多少異色,反而如一柄一往無前的劍一般,直接化作一道劍光刺向傀儡,口中冷冷吐出一個“滅”字。
速度之快,陳宗白都來不及動念收走傀儡。
劍光直接穿透傀儡而過。
“轟!”
傀儡當即停滯下來,腹部露出一個龐大的空洞,露出裡面被攪碎的經脈。
下一刻,傀儡便轟鳴著炸成碎屑。
“今日必殺你!”
陳宗白臉色陰沉如水,堪比元丹修士的底牌就這麼費了,心疼的直滴血。
“殺我?小小築基仗著傀儡就敢與元丹比肩,誰給你的勇氣!”
如來自九幽地獄般的聲音從劍光中傳出。
劍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轉而射向陳宗白。
“焚天煮海!”
陳宗白爆喝一聲,空氣中溫度暴增,大片的火雲憑空出現,江水咕嘟嘟的開始沸騰。
在地上上拼殺的幾人臉色狂變,紛紛爆退數里。
“啊……”
一名築基初期的紫薇劍宗修士速度稍慢了一些,慘叫著“嘭”一聲變成了一道火球,短短半息便被燒成了灰燼。
與此同時。
“錚!”
劍光在行進的過程中忽然停滯下來,一道肉眼可見的火紋牆擋在它前面,眨眼便將它包裹了起來,接著騰起熊熊火焰。
“啊!”
女子痛呼一聲,身影若隱若現,臉上盡是駭然。
這一刻,劍光周圍的空間急劇扭曲起來,光色正被火焰一點點的吞噬,漸漸變得暗淡。
就連女子身形也變得虛幻起來,竟然無法與劍體分開。
眼看就要化作虛無。
就在這時一道冰彩從天而降,溫度瞬間降了下來。
女子也得以喘息,虛弱的顯出身形,肌膚已然碳化。
不過她沒有逃走,而是當即朝著一個方向行禮。
“多謝春華老祖搭救。”
“難道是金丹修士?”
陳宗白臉色狂變,身影爆退,很快便和龐杜二人匯合一處。
而空中漸漸顯化出一名氣質高貴的女子,卻沒有第一時間出手,而是饒有興趣的居高臨下注視著陳宗白。
“好霸道的異火,這是什麼異火種?”
聲若天音降下,一股龐大的威壓蓋下,陳宗白三人當即跪俯在地,身上猶如承受著萬鈞之力。
陳宗白麵色蒼白到了極點,仍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前輩是金丹修士?”
“我乃紫薇劍宗春華真人。”
春華真人淡淡說道:“怪不得敢搶本真人之物,端地厲害的一個小輩,本想滅殺了你,但本真人突然起了愛才之心,交出你搶奪之物,可允你成為本真人的座下走狗。”
這一刻,陳宗白大大鬆了口氣,狂喜道:“謝真人不殺之恩,能成為真人的走狗,是小修前世修來的榮幸,但不知真人指的是何物?小修就是再膽大妄為,也不敢搶真人的東西。”
面對陳宗白毫無骨氣的表現,紫薇劍宗的修士紛紛露出不屑,尤其是那名元丹女修,對他鄙夷到了極點。
“聚寶閣。”
春華真人淡淡說道。
陳宗白恍然大悟,取出一枚儲物戒,“真人指的可是這個?原來是真人之物,小修真是瞎了狗眼,這就物歸原主。”
就在春華真人露出一抹滿意神色之時,就見陳宗白將儲物戒塞到了杜寶福手中。
在杜寶福愕然的目光中,說道:“前輩,金丹真人所需之物難道你不心動嗎?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什麼?”
“什麼?”
“……”
眾人臉色皆是一變。
春華真人雙目一凝投向了杜寶福。
而杜寶福僅僅愣了片刻,就哈哈大笑起來,拔身而起,身影在一瞬間暴漲數百丈,化作一頭巨大的山公,兩根獠牙猙獰可怖,泛著森然寒光。
“是你,山公獸!”
春華真人再也淡定不起來,面色瞬間凝重。
而山公獸卻不看她,先是探查了下儲物戒中的物品,露出滿意之色,接著看向陳宗白。
“小傢伙,你是如何看破本皇的?”
山公顯化出形,春華真人加身的威壓頓時消散無形。
陳宗白拍拍衣服站了起來,笑吟吟道:“晚輩也是憑運氣猜的,前輩的表情太過豐富,有些刻意了,正常人不會這般,尤其是修士,更是內斂,正巧大荒域御獸宗被滅,其中就有兩……名四階靈獸前輩脫困而出,……不知儲物戒中之物可否讓前輩滿意?”
“有意思的人族小輩,倒是提醒了本皇,但若是你猜錯了,那豈不至我於死地?”
空氣中的溫度瞬間降到了冰點,陳宗白臉上冷汗直流。
這時,山公獸哈哈大笑道:“你人族與我族本是你死我活的天敵,但留著你,早晚會成為紫薇劍宗的禍端,念在我們有著共同敵人的份上,也看在你我有共同偏好上,本皇就替你擋下這一劫,逃命去吧,莫讓我失望。”
“謝前輩大恩,日後修為但有長進,定不叫前輩失望。”
言罷,陳宗白招呼起懵逼中的龐博古化作一道流光遠去。
“小子,你今日之舉,將成為人族公敵!”
春華真人的聲音遠遠傳出,但有山公獸在,包括春華真人在內的紫薇劍宗修士卻無一人阻攔二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