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則她只瞧見姜小姐倏忽一笑,瞬息又將目光投至他處,顯見得並不待見時錦。

時錦雖不知那日登高的事兒是否與姜矜有關,卻也自忖並未得罪過她。

當下也不多言,直取了齊婉然手中的筆,略一思索,便提筆於宣紙上游走翻飛起來。

其他小姐亦心中好奇。她們大都出身於簪纓世家,便是有不學無術的,也跟著女夫子讀過幾年書,因此都不知,這般卑賤的侍女,又能寫出什麼好句?

齊四小姐自然也帶著幾分猶疑,只時錦已接過筆去,多想無益,自只站於一旁,瞧她捉了袖口,懸腕提筆,落字成章。

“重樓肆登賞,豈羨石為廊。”

待得她寫完兩句,王念雲跟著讀了出來。她本就是國子監祭酒的女兒,於讀書一途比之旁家更勤奮些。眼下瞧見時錦這般文字,當下略一思索,給了“通”的判語。

“風月前湖近,軒窗忍冬涼。”

“通。”這一聯瞧著亦是規整,另一小姐也探過頭來,研判了一句。

“罾青識漁浦,芝紫認仙鄉。”

又一聯罷,便是齊四心中的大石也跟著落了幾分,眼中顯出些笑影來。

“卻恐當歸闕,靈臺為別傷。”

待得最後兩句寫罷,早有好事的小姐揭了那宣紙,一句句讀了出來。

“瞧著倒是不錯,平仄押韻俱通,倒是咱們小瞧你這丫鬟了。”那小姐倒是對時錦與齊四沒什麼偏見。眼瞧著一個丫鬟作出此等詩句,心下已然歎服。

姚子嫻先時便等在門外,正正巧巧聽見內裡的爭執。待得聽完時錦的詩,她心中亦是有些刮目相看。

當下不由得拍了拍掌,滿眼歎服得進了屋,“好詩!好詩!”

時錦不妨聲兒從外來,當下轉過身去,正瞧見梳著新婦髮髻的姚子嫻踏門而去。

她的臉上帶了些笑,瞧了時錦一眼,“我記著你,若我所記不差,你可是名醫者?”

時錦微彎了彎身,“正是,奴婢見過表小姐。”

姚子嫻乃大夫人姚氏的孃家侄女,當得起表小姐這個稱呼。

她當下讓時錦起了身,又於桌畔坐了,瞧四周小姐們一眼,這才言笑晏晏得請罪,“倒不是我護著姑母家的丫鬟,實是這姑娘靈巧,雖短短四十字,卻嵌了重樓、前胡、忍冬、梔子、當歸五味藥。我說得可對?”

時錦也跟著微微笑了下,“表小姐明慧,只這其中仍有兩味藥,許是生僻,未曾指出。”

她這一句話,登時引得眾小姐心中生了趣兒,當下便三言五語問將起來。

一時間,整間暖閣中的氛圍一變,再也沒了先才的隔閡。

姚子嫻卻是要為姑母家抬臉,當下笑道,“是子嫻讀書不精,怕是難猜,不若將此詩並眾姐妹所作詩句一道兒謄抄了,送往男客那邊,讓他們也跟著研判研判,可好?”

她這句提議雖大膽,卻正合眾小姐心意。往日裡有齊三小姐在,這京城才女的名常常落在她身上。

姚子嫻雖也飽讀詩書,卻比不得齊三小姐張揚,秀外慧中,卻又敦厚溫親,特特想了此番法子,哪個小姐又不想得貴公子們一聲兒贊?

當下便也都緊著又添幾句詩詞上去,權作賦閒賞詞的雅人,各自歡喜。

待得將詩詞一道兒遞上去,早有小姐湊至時錦跟前,問及兩味藥來。

時錦面上略帶了笑,“不過討巧而已,這缺的兩味藥,一味是石葦,一味是曾青。”

與此同時。

男客那邊也有人瞧見那詩眼前一亮。

“重樓、石葦、前胡、忍冬、曾青、梔子、當歸!真是妙哉!卻不知是哪位小姐這般有趣?素日裡苦澀難嚥的藥方子跟著入了詩,讀之齒頰留香,又隱著綿綿情意!便是在下,也忍不住想要相和兩句!”

有那識得箇中藥材名兒的,俱都摩拳擦掌,也跟著生了作詩的心思,自討了紙筆來,於研磨思索間各自皺眉細思。

齊墨璟心口卻是突得一跳,想及藥材,不由得便惦起時錦來。畢竟她熟知各類藥材名兒,比之旁人要更添些優勢。

只他從未想過她會作詩,那心中的一點猶疑又跟著壓了壓。

另一邊,芳蝶換完衣裳去尋時錦,沒成想暖閣裡那般熱鬧,各個小姐俱都捉了時錦於中間圍著,央著她寫些好玩的藥材名兒,與她們把玩。

時錦被迫得無法,只得將素日裡瞧熟了的名兒一一謄抄了,供小姐們吟詩入對,各自歡鬧。

待得好不容易出了暖閣,她正正瞧見芳蝶正歪歪靠在門沿等著她。

“沒想到,你竟做得詩詞?”芳蝶拍了拍時錦,與她調笑道。

時錦卻是苦笑,“不過是生搬硬套些藥材名兒,且別這般笑妹妹,否則若被人捉了作詩去,你倒叫我如何是好?”

芳蝶也跟著笑,自帶著時錦離開不提。

另一邊的齊墨璟趁著眾人酒酣之際,自去恭房入敬。凌堯落後數步,兩人一前一後入了偏房。

此時的恭房並無閒散人等,只有幾處隔斷,中置恭桶,又配了香薰染香,倒是乾淨得很。

他與凌堯只一扇之隔,正自放水間聽得凌堯的聲兒響起,“嫂嫂那日與我的話,我且記在心裡。雖則凌家大房式微,但到底我們是一體的。”

齊墨璟垂眸,默默放下衣袍一角,只提起另一件事兒,“你這幾日便會回曆城罷?”

沉默一瞬,那邊應道,“……是。”

“凌府,我與他自會保全。待得時機成熟,我會去歷城找你。”他抬了抬眼,朝那邊側了下眸。

“如此,多謝了。”凌堯聲兒極輕,卻含了鄭重。

齊墨璟自去洗漱架前淨了手,又拿起白淨的帕子擦了擦,這才邁步出了屋。

凌堯頓了一頓,又在房中轉了一圈兒,確認無人,方才離開。

.

待得聽戲聽得盡興了,時錦才往男席轉了一遭兒。

她與凌府下人問了下,方知二爺早早兒離了席。她慌得趕忙與芳蝶告了別,這才提了裙角往外跑。

二爺的馬車早便候在了門口處,車轅上正正坐著那個又聾又啞的車伕。

時錦瞧見那車伕,步伐略微慢了慢,這才猶豫著爬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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