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進了屋,便見時錦正怔怔坐在桌邊,望著黯淡的燭火發呆。

有驛館的下人送了吃食來,並一壺熱茶。

因著天色太晚,吃食只有四塊早已涼透的餅,並著一份小鹹菜。

二爺渾不在意,只提了熱茶往碗中倒了些,又泡了兩塊餅徑直吃了起來。瞧見時錦那略略驚異的目光,他不由拿竹筷點了點那剩下的兩塊餅,“怎的?不愛吃?”

時錦搖搖頭,她只是未曾想到,錦衣玉食的二爺竟能吃下這般苦去。

當下也取了碗筷,照著二爺的辦法自取了一塊餅撕成小塊,浸在茶水中,淺淺嘗了一口。

她今兒個一整日都沒吃飯,早便餓了。

味道出其不意得不錯,當下顧不得形象,就著碗快速而沉默得吃了起來。

兩人用了飯,又簡單洗漱了下,這才想要安置。

然床不大,且僅有一條薄被,時錦略一猶豫,便打著商量道,“二爺睡床吧,奴婢去把馬車上的錦被取來,自在長凳上歇息一晚便可。”

二爺淺瞧她一眼,知她還因為白日裡的事兒著惱,自是不願強求。當下起了身道,“我去與侍墨擠一擠,你且歇息吧。”

說罷,竟是毫不留戀得往外走去,待行至門口,方側目與她道,“晚上記得栓門,驛站到底比較亂。”

時錦原以為二爺必然又像白日那般極盡無賴,沒成想這會兒倒是做了謙謙君子。

她自是沒那個臉面邀二爺同床共枕,因是乖乖點點頭,“知道了二爺。”

侍墨的房間便在旁邊。

他白日裡吃了乾糧,晚上便沒再用飯。因著一道趕路的原因,這會兒正睏乏得厲害。

二爺敲了敲門,裡面不見回應。然隔著門板亦聽得鼾聲如雷,顯然是睡熟了。

他當下便有些黑臉。

想著下樓找驛丞再給安排一間房間,不成想甫一路過時錦的房間,便聽得裡面一聲兒驚恐的叫聲。

那叫聲帶著些害怕,卻又死命壓著聲兒,生怕攪擾了別人的好夢。若不是恰恰路過,怕是很難有人注意到。

齊墨璟腳步一頓,正猶豫著要不要拍門問問何事,便見那門一下子被從裡開啟,時錦滿臉驚慌得從裡跑了出來。

冷不防二爺正站在門口,她一不留意便一頭紮在了他身上。

“怎麼了?”二爺拿手拍了拍她後背,問。

時錦扯開兩人間的距離,眼中猶有驚恐,“被子中有隻老鼠!”

天知道她剛躺上床面,扯過薄被正欲睡覺,沒成想一隻個頭大大的老鼠攀上了她的腳。她頓時毛骨悚然,驚呼一聲從床上跌了下來。

“那……我進去看看?”他輕咳一聲兒,問她。

“倒也不妨事。”時錦呆了一呆,勉強鎮定精神道,“這會兒那老鼠應是跑了,二爺且去睡吧,晚安!”

說罷,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了門,又有門栓橫插的聲兒隔著門板傳過來。二爺那抬起來的胳膊便那般寂寥得伸了伸,又尷尬得放了下去。

良久,冷笑一聲兒,二爺自去尋驛丞安排房舍……

.

時錦雖嚴詞拒絕了二爺,到底心中惴惴。

每每於昏沉中醒來,總能聽得窸窸窣窣的碎響浮在耳邊。

尤其是想及那毛茸茸的蠢物順著腳尖一點點往上攀爬的觸感,她只覺得每一寸面板都跟著泛著雞皮疙瘩。

一夜難眠,第二日早晨,天色尚未透亮,時錦正欲睡著,便聽得侍墨那篤篤的敲門聲兒。

她趕忙起身,顧不得用膳,便隨侍墨一道匆匆上了馬車。

早膳二爺已備好,素餡包子尚且冒著熱氣。隨著馬車一陣晃動,幾人再次上路。二爺拋給她一個包子,時錦接過,誠惶誠恐得小口咬了起來。

像她這般坐吃現成的丫鬟可不多見,時錦雖受了二爺的包子,到底心中不安。

二爺不知何時起的床,今兒個依然一身玄色外袍,只是花紋暗淡內斂了些,出門在外,到底不便張揚。

他瞧見時錦眼底淤黑濃重,不由問她,“昨兒個沒睡好?”

“還好。”時錦含混其詞,不想提及昨夜的驚心動魄。

見她不肯說,二爺便也不再問,當下亦闔目養神起來。

時錦吃完包子,想要喝水,可想及昨兒個的尷尬事兒,不由得舔了舔乾燥的唇,勉強壓下那股渴意,頭一點一點得泛起倦來。

漸漸支撐不住,她尋了一旁的角落倚了,昏昏沉沉得補眠。

好在今兒個二爺沒犯瘋病,兩人一路上倒也相安無事。

又五六日,便這般一路行至襄陽地界,路上逃荒的饑民漸次多了起來。

時錦挑起車窗上的簾布,隔著縫隙瞧見來往的行旅中有不少或坐或躺的饑民。這些人俱都穿著單薄,有的身上還帶著泥漿乾透後漿在衣服上的泥巴,一個個瞧起來面色懨懨,顯是餓了多日。

襄陽城的守衛俱都拿著長槍驅趕著這些饑民,以防他們趁機鑽入城中。

她的面色隱隱露出不忍。

二爺卻還淡定,“這些人都是帶著餘糧出來逃難的,瞧著面黃肌瘦,到底還能活命。越往南陽府走,越觸目驚心。”

他替時錦放下窗簾,不讓她去瞧外面哀鴻遍野的一幕。

侍墨的馬車被襄陽城守衛查驗過,又掏了腰牌與他們,輕而易舉進了城。

穿過厚重古樸的巨大襄陽城門,時錦側頭問二爺,“爺這次來南陽府,可是為了這些百姓?”

“是,也不是。”二爺自取了茶盅飲了一口,垂眸斂下眼中的成算,“我來這裡,為名。”

確實為名,不過不是為了自己的名,而是五皇子的名。

然這些,沒必要說與她聽。

時錦卻是端肅跪坐於馬車上的氈毯上,神色認真得望著他,“不管二爺存著何番心思,奴婢知二爺心繫百姓。時錦雖只是一介女流,這裡倒要替受災的城鎮百姓謝過二爺大恩!”

說罷,她跪伏於地,模樣虔誠至極。

不似往日般那般排斥著他,卻又帶了些恭謹敬佩。

二爺只奇道,“你又怎知我志在災民?說不得爺只窺見此處有利可圖。”

時錦只拿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瞧他。她的眸子清澈見底,彷彿一切汙濁心思都在裡面無所遁形。

這般溫良的時錦,是她的本身面目嗎?

二爺自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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