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咱們今日便抵達雲中了。”小丫鬟鶯兒抹了抹頭上的汗水,朝著馬車中喊道。

益昌郡主眼睫微眨,下唇又微微抿緊了幾分,瞧不出太多異樣。

她這一路走來,見識了大鄴山河,第一回體會到什麼叫波瀾壯闊。

百姓安居樂業、州司執法有度、邊塞平和安定、九州列為一統。

眼見著這繁華盛景,她的腦海中卻不自覺顯出五皇子蕭笉那張溫雅無害的臉來。

“或許,這萬千山河,比之在那個人手裡,要更好得多。”她唇角牽出一抹苦笑來。

年輕氣盛時不懂什麼是好,只一味貪戀著某個人編織的謊言溫情,待得蹉跎歲月,才發現,她曾經是多麼荒唐可笑。

只是,她明白得太晚,待得明確了自己的心意,姜直便早已音信全無。

直至行至駱城地界,她才聽聞雲中女可汗招贅大鄴守將的訊息。

她不知這一趟究竟有無意義,可她有郡主的驕傲,總要親口問上一句方可甘心。

馬車正顛簸行駛著,冷不防車輪陷入坑洞中動彈不得。眼見著天色沉沉,似是驟雨將至,鶯兒面上忽的現了急。

她一邊令周遭護衛的人搬扶馬車,一邊抬眼往遠處眺去。

茫茫草原,黑沉沉的積雨雲下是幾匹奔騰而至的駿馬。打頭的人身形高闊,穿著羌戎服飾,半邊臉隱於斗篷下,只聲音帶了些低沉,“可需要幫忙?”

益昌郡主原本坐在馬車中,聽得那帶著幾分熟悉的嗓音,心不自主得漏跳了半拍。

鶯兒歡喜得施了個禮,“多謝好漢相幫。天將雨至,正愁如何是好呢。”

那人由是下了馬,朝身後的幾個人揮了揮手,登時又有幾個人一起幫忙抬扶馬車。

感受到馬車半邊懸空而起,益昌郡主牢牢扶住了車壁,藉著被風掀開的車簾,瞧見一個彎著身子的高闊背影。

待得眾人將那馬車移至平面,她輕咳了聲兒,正欲出聲道謝,冷不防那幾個人中有人朝著第一個披著斗篷的漢子言語道,“姜可敦,可汗正等著您回去。眼見著天不好,還是早些回去為好。”

益昌郡主原本捏著車窗簾布的手微微緊了緊。

男子沉默一瞬,朝著益昌郡主的車仗施了一禮,繼而翻身上馬,撥馬便走。

鶯兒抬眼望了那些羌戎人一眼,又瞧瞧天色,“郡主,咱們得趕緊走了。今兒個若到不了雲中,怕是得淋雨了。”

馬車中良久未有聲息,就在鶯兒猶豫之際,益昌郡主那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回駱城吧。”

“郡主?!”聽著益昌郡主情緒不對,鶯兒趕忙上了馬車,想要瞧瞧益昌郡主情形。

她原想勸著郡主莫要耍脾氣。他們這一遭走來,哪有近在眼前又翻轉回去的道理?

然而看著益昌郡主那雙目緊闔的蒼白模樣,她又將話兒收了回去。

豆大的雨點說下就下,天地間一片蒼茫水色,便連馬車車簾都跟著獵獵而響。鶯兒將馬車周遭掩住,任由外面的守衛驅著車轉頭而回。

草原之路本就坎坷難行,如今風急雨驟,道路泥濘不堪,馬車行駛便更是寸步難行。

益昌郡主的臉色更加蒼白,縱使身上裹著小被,整個人便好似霜打的小花,格外孱弱。

她唇角扯出點自嘲般的笑意來,雙眸漸闔。

另一頭,姜直一邊打馬而行,一邊朝身側之人斥道,“我本就不是你們可汗納的人,你們以後再敢喊我一聲,我倒要不客氣了!”

身側的人抿了抿唇,沒有言語。倒是另一側的人為了緩和氛圍,朗聲笑道,“適才那輛馬車應是自大鄴而來吧?!我瞧著那馬車雖不甚奢華,卻以黑漆沉木為底,內裡倒也寬敞,便是連幾個護衛,瞧著也是有身手的。”

“我倒是瞧著馬車裡是個年歲不大的小娘子,這般風急雨驟的,莫不是來雲中?盛家……應是與咱們雲中沒有生意往來吧?”另一個人也附和道。想著馬車車簾捲起一剎那瞧見的驚豔面容,再思及馬車一角暗淡的符文銘牌,不由又添了一句。

姜直猛地扯住了馬韁,雙眸黝黑,定定瞧著那人,“你剛剛說,那是盛家的馬車?”

“雖不明顯,卻依稀可辨。怎的,有何不妥?”那人尚未意識到何事,不由問道。

姜直心中一個念頭猛地躍出,又覺不可置信得緊。

他雖與益昌郡主有夫妻之名,卻並無夫妻之實。她那人又驕傲得緊,難不成還真指著她千里迢迢來了草原?

雖不可置信,他還是轉身撥馬疾走。

心臟突突跳著,有一種欲要窺見微末卻仍不可置信的恍惚之感。

好在雨急車緩,待得視野中出現那輛形單影隻的馬車,他騎著昂藏駿馬疾馳而下,轉瞬便已驅至馬車一側。

來時比去時更加迅捷。他翻身下馬,趁著那些凍得瑟瑟發抖的守衛尚未反應過來,便早已掀開馬車車簾,鑽了進去。

鶯兒不可置信般瞪大了眼,卻被他一個眼神殺將過去,登時不敢言語。

她比往日裡瘦了些,孤苦伶仃般縮在錦被中,更襯得小臉蒼白如雪。始覺冷風淒雨倒灌而入,她不由得睜開眼來,卻恰恰與姜直那火熱的目光相對。

姜直綻出些笑來,“染兒……”

益昌郡主不自覺得蹙了蹙眉,“出去。”

姜直面上一僵,轉頭瞪了鶯兒一眼,“出去。”

鶯兒不知所措,正欲往外走,卻被益昌郡主又補了一句,“是你出去,姜直,別讓我說第二遍。”

鶯兒瞪大了眼,眼前的羌戎人竟是郡馬!

她本是青禾公主身邊的丫鬟,對這郡馬向來印象不深。這回亦是臨時授命,護衛郡主,沒成想竟在這裡得見郡馬。

當下也顧不得郡主所言,只胡亂點了點頭,訥訥退了出去。

眼見著小丫鬟尚且知事,姜直的目光轉回益昌郡主,雙目不自覺得眯了眯,“你來雲中,難道不是來尋我的?”

益昌郡主別過頭去,言不由衷道,“聽聞你當了可敦,特來恭賀。”

“那怎麼急著走呢?”姜直聽出她的鬱結氣惱,心中不由得鬆快了幾分,便是連膽子也跟著大了幾分。

他略略挑了挑她的下巴,作死般又添了句,“不喝杯喜酒?”

這話紮紮實實戳在了益昌郡主傷口上。

她欲要掙開他那隻手,卻被他猛然貼上。

他的唇帶了悽風苦雨的冰寒,卻又噴吐著灼熱的氣息。成親許久,他從未這般放肆過,以至於益昌郡主整個人都驚得忘了反抗。

待得木木呆呆般被他欺夠了,她這才生了惱,雙眉倒豎著轉過頭去,眼淚卻不爭氣般往下流。

姜直自知莽撞,將她和錦被一起抱在懷中,倒將整個錦被都帶引得溼漉漉的。他卻顧不上那床小被,只嘆口氣,與她道,“郡主,從來便沒有什麼可敦。我這些時日一直往來駱城,想要與鄧將軍商量著將雲中納入通商之路。再有幾日,便可重回顥京。”

言罷,他用粗糙的指替她抹了抹淚,“不過,你若同意,我也不介意再娶上一個女可汗回顥京……”

“姜直,你敢!”益昌郡主原聽著他那般解釋,心中微微回暖。可再聽他胡言亂語,登時瞪了回去。

她這般瞪著人時倒比往日裡的高高在上多了幾分嬌俏鮮活。姜直心下歡喜,只睨著眼瞧她,“你說我敢不敢?!”

意識到自己被一個小小郡馬耍了,益昌郡主氣得欲要打他,卻被他縛住雙手,言笑晏晏道,“是娶一個,還是娶多個,自然郡主說了算。”

他言語並不溫柔,更添了些孟浪在內,可那話兒卻極有分量。益昌郡主眼眶微紅,想起舊事,又挺起脖頸,嘴硬道,“你娶幾個都無礙,本郡主不介……唔……”

稍後的話兒俱被他氣惱吞下。

馬車外,雨下得更急,茫茫草原,俱是匍匐於地的草木。

在這一片悽風苦雨中,是羌戎漢子騎於馬上發出的驚歎,“額滴老天!姜可敦也太勇猛了!就幫忙搬個馬車的功夫,這便鑽人家小婦人車裡去了?”

“可汗在上,可敦他……他……嗨哎……”

“強扭的瓜不甜,說不得可汗一想開,咱們就成了可敦了呢~”這是另一個腦子活泛的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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