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各方反應、世子祭嶽
接下來的一個月，整個京城的百姓真正體驗到了什麼叫“視聽盛宴”，全場看的那叫一個酣暢淋漓。
四王八公是整個大順朝最頂級的勳貴，家裡的戲班子自然也是如此，一幫老百姓平日裡能看上野臺子戲就不錯了，哪見過這種級別的？
這就像是現代社會的農村一樣，平日裡都是幾十塊錢看個草臺班子，突然來了個全明星陣容，還是免費的，那得多大的震動？
不只是京城，隨著時間的推進，天下各處勳貴勢力能夠覆蓋到的地方，全都是如此熱熱鬧鬧，一時間整個大順朝彷彿是過節一般。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老百姓光顧著看的爽，壓根沒想太多，不過沒關係，有的是人能看懂。
萬福樓酒店，算是京城數得著的大店，三樓雅座。
一張四人方桌，六個時新小菜，再加上一盤炒雞一條燉魚，以及少不了的一壺美酒，兩人對坐看著外面的熱鬧。
這萬福樓既是名店大店，人流自然不少，所在的位置也是上等的膏腴之地，安排戲班時自然漏不了。
“哼，這群蛀蟲，這是在向天下士民百姓表功嗎？”
看著眼前熱鬧的場景，一個官員打扮的男子突然氣的把筷子砸在桌子上。
“明遠兄，何必如此？”
另一個人笑著起身，把剛剛彈起後掉在地上的筷子扔進垃圾桶，又拿出一雙備用的放好，“他們祖上有大功，還不讓人家吹捧一把？”
“曉庵賢弟，你難道真的看不出來？他們這哪是吹捧先祖，這是自比忠良，斥我等為奸賊啊！”
被稱為“明遠”的官員怒道。
“那又有什麼法子？”
“曉庵”無奈的說道，“如今的情況我們都知道，天子想要議和，可又不想擔責，就讓我們說話。
問題是這種事情，又有哪個敢站出來？若是僅僅擔責也就罷了，可這名聲要是背上，怕是千古難清啊！”
“哎！”
“明遠”恨恨的一口悶了杯中美酒，“原本只是私底下的事情，大不了只幹不說，如今卻被他們擺在了明面上。
現在，全天下都知道後金使團入了京城，再加上這一天一遍的大戲，怕是所有人都在懷疑吧？
更難受的是，他們這次用的是陽謀，甚至開演之前還專門發了奏摺向陛下申請，當時也是應允了的，誰能想到，這群蛀蟲竟然也會動腦子了？”
“沒辦法，現在連國子監都已經群情激奮，甚至開始有人鼓動集體上書陳情，激憤一點的還想要求嚴懲國賊。
我還記得，那份奏摺寫的頗有水平，‘家有戲班，平時無用，不如擺在城中與民共享，以顯上下同樂’.”
“曉庵”同樣悶了一杯，苦笑著說道。
“這次事情，怕是沒辦法收場了。
原本那些蛀蟲的手段無非就是幾種，我們都做了準備，想不到......”“明遠”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是啊，左右不過是那樣，我都以為四大邊軍的捷報快要到了，甚至連賞賜與公文都草擬完畢，想不到竟會如此。
更何況，這些事情本就已經很熟練，我們也針對此事做了安排。
那些蛀蟲我們都很熟悉，如今突然用上如此手段，看來他們中間有了高人啊！”
“曉庵”繼續苦笑。
“我聽說賈家那位終於出了院子，是不是他的原因？”
“明遠”眉頭一動，想起了聽到的訊息，順便向上指了指，“還有你說的‘安排’，是不是那裡？”
“不好說，這樣的手段，更像是賈家另外一位麒麟兒的習慣，可是他至今還呆在家廟，並無出山傳聞。
倒是現在出山的那位，聽說是因為上次後金約戰一事。
聖旨下達之後，他們就到賈府商議。
然後緊接著，就是那位出山了，想來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時激憤所致.”
“曉庵”不太明白，卻也點頭認可了“明遠”的猜測。
“倒也難怪如此，那位年輕的時候，可從沒有人拿一群蠻夷當回事過，在他們心中，這就是自己軍功來源罷了。
如今竟然如此囂張，換了我也會爆發.”
“明遠”恨恨的說道，“這群蠻夷，原本我們就警告過，他們卻沒人當回事.”
“罷了，如今到了這種地步，我們也不可能不吭聲，各位同僚想必不少家中也有戲班對吧？
讓他們交出來，趕緊對著演，無非就是那些武將禍國之事，多翻翻史書，沒有戲目就儘快編寫出來。
我記得有幾位頗好此道，想來用不了太久.”
“曉庵”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品質高一點，至少要壓住這群蛀蟲.”
“我擔心的就是這裡.”
“明遠”有些惱火，“這樣的反制手段我們稍一考慮就能明白，難不成他們想不到？
若是我們出手，他們再用其他手段反制，怕是到時候，我們反而會陷入被動。
更讓人惱怒的是，我們連強行驅逐都做不到，現在城中維護的差役雜役，幾乎都是他們的人。
總不能真的調動大軍過來吧？先不說能否起效，萬一讓他們有了誤解，引出不忍言之事，我等百死莫贖啊！”
“到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曉庵”無奈的說道，抬手又悶了一杯。
“走吧，既然決定要動一動，肯定不能只是我們兩個。
我還聽說這幾天城外的嶽王廟很是修整維護了一番，想來也是他們.”
“明遠”恨恨的站起，轉身出了雅座，“曉庵”立刻跟上。
桌子上，八個頗為精緻的酒菜仍然擺著，幾乎一動沒動。
吏部尚書沈言，字明遠；工部尚書楊南，字曉庵。
不只是文官方面轟動，勳貴陣營同樣群情激奮，因為這麼些年、特別是永正帝上位之後，他們已經很久沒這麼痛快過了。
不就是幾個戲班子嗎？別說只是讓他們演幾天，全都獻祭了又如何？不過是一群戲子罷了！
因此，原本沒安排的一些小家族，家裡連戲班都沒有，不少竟然狠了狠心，花錢找戲班上街出演。
一時間，多年來都已經嚴重散裝的勳貴陣營，竟然罕見的有了一絲聯合的味道。
數日後，京城城南嶽王廟，足足數千百姓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陣容，一個個大開眼界的表情毫不掩飾。
花了十幾天加班加點修飾一新的嶽王廟前，以榮國公傳人賈璉為首，八大國公世子集體亮相，全部品級大裝拜祭嶽王。
而且不是簡單的拜祭就完事兒，他們是走了年底祭祖的全套程式，甚至還有一篇四六駢散祭文當場宣讀，一步不差的用了超過一個時辰。
連原本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國公府女眷都罕見的公開出現，因為祭祖程式中的貢品傳遞是需要女眷參與的。
不只是如此，他們這次也沒有選擇封鎖或者遮掩，僅僅是安排了人手阻止外人靠近，卻絲毫沒有阻攔他們觀看。
這讓所有百姓過足了眼癮，也是絕大多數人都是一生第一次見到了勳貴家族內眷的風采，以至於群情聳動。
只不過，這些人不論男女都只是各大國公府的年輕一代，當今各家的承爵人一個都沒出現，原本他們是想拉著衛旭一起去，最後被拒絕了。
開玩笑，四王八公年青一代也就那些人，外人已經很熟悉了，若是衛旭混在一群人中間，那還沒什麼問題。
可要是他直接跟著八公傳人參加祭奠，那就顯得非常突兀，讓人一下子看出他的不一樣，這樣一來，也就很容易聯想到，近期這些事情究竟是誰搗鼓的。
什麼，猜錯了？
不重要，這種事情從來不需要什麼證據，只講究“自由心證”，我懷疑你，所以你肯定是，只要解決掉就可以了！
面對如此嚴重的結局，衛旭覺得自己還是繼續當一回小透明吧！